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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意外 ...
白苍匪寨。
这里的人大多都已经搬到了清河的西郊,只剩少部分对这寨子还有感情的人还留在这里。
许是刚从山上打下来了一只野猪,大家都忙忙碌碌地准备生火烤着吃了。
沈梨初找到苏明,他正和大家一起架着野猪放血。
齐齐的吆喝声热闹的像在过年。
“沈大人你来啦,每次你来的都恰是时候,这不我们又抓了只野猪。”
“今儿个就不吃了。”沈梨初找了人替下苏明,将他带到了那间竹屋。
后来沈梨初才知道这间竹屋是沈云瑾亲自建盖的,只有两位当家的和祁大夫来过,其他人很少回来,自也清静不少。
“沈大人带我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苏明好奇地打量这这间木屋:“我听寨子里的人说这是他们大当家二当家的地方,很少会有人来此处。”
“是,所以这里除了你我二人,便没有别人了。”
沈梨初示意他坐下,轻车熟路找到沈云瑾晒的花干,沏好花茶给苏明和她各自斟了一杯。
“现在,你可以说说你为何不愿回清河了。”
苏明顿了片刻,低下头看着手中还滚烫的花茶水,兀自笑了笑:“想来安儿也和你说了,我只是不想打扰阿荷现在的生活。”
“你不想说我替你说吧。”沈梨初看向门外的竹林,一字一句道:“廖南是苏荷的母亲,你是因为廖南所以不回去的。”
竹林里风吹树叶响。
窸窣之声飘扬进耳,茶盖碰瓷叮当清脆,沈梨初垂眸享受这片刻宁静,苏明便没有这般的好心情。
他瞪大了眼看着沈梨初,一会儿起身一会儿又坐下,滚烫的茶杯拿在手里也不觉得烫手,水中涟漪阵阵,抖得实在厉害。
“在救出廖南之前,你知道廖南去哪儿了吗?”沈梨初无力地问出这个问题。
苏明含恨而笑,他恨到摔碎了茶杯,恨到用力的捶打桌面,他咬牙切齿,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恨:“我不知道,我以为她生病了,我以为她病死了,我给她买了最好的棺木,葬在最好的山脉,能看到日落,能看到日出,能看到红叶,能看到最好的清河,这是她说她最想葬的地方,我以为她死了,直到沈大当家救出廖南。”
苏明却在这步步紧逼的逼问里慢慢安静下来,许久之后才哑着嗓子开口:“大人,你身为一县之令,必然是站在百姓一方,无论如何你都会想办法救他们,可于我而言,于廖南而言,他们都该死,这是他们的报应。”
“自廖南被救出来的那一刻,我便与整个清河势不两立。”
“那卫安呢?”沈梨初冷冷道:“你在山洞里的石头上曾刻有‘安儿,对不起’几个字样,我无法窥查全部,但你这声对不起应是对他父亲所说。”
“他曾和我说他的生父是你的仇人,询问具体缘由他又不肯再细说,我也只能靠我推测,当年你和廖南一事,导致他家破人亡,你心有愧疚所以收养了他,不愿让他人知道你们的关系是因为——”
“因为他前途光明,不该为我所累。”苏明接过沈梨初的话:“沈大人聪慧,竟能猜到这种地步。”
“还有张秋鹤。”沈梨初起身走到窗户边,外面的风越来越大,树叶摩挲之沙沙声也越来越凌乱,越来越凶戾:“张秋鹤说他到凌山是为了采灵芝给他女儿治病,可凌山没有灵芝。”
“他是受人相邀,才会去的。孤身一人前往,可以说他自信,也可以说他信任那人,可我更倾向第三种说法。”
“在他认知里已经死了的故人突然给他传信,无论真假他都要去看一看,而这个故人的生死无论如何都不可让外人知晓,所以他只能孤身一人前来。”
“你选择在凌山,是因为凌山常年鲜有人来,就算有,也不会有人想不开去跳个悬崖,可你没想到真的有人会去。”
“为何要杀了张秋鹤。”
苏明闭上了眼:“张秋鹤阻碍了我们的路,必须死。”
说罢,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苏明再次睁眼之时,看向沈梨初:“大人,现在是杀了我的最好时机。”
“我不会杀你。”沈梨初的凌厉瞬间消散,化作无数的心疼显露在眼底:“我今日来,只是想劝你收手的,卫安他十分敬重你,你若是真心把他当作你的儿子,就莫要做让他伤心之事。”
“趁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收手吧。”
苏明眸光微动,他陷入自己的回忆之中,可能在这一刻他是有心动的,可又在下一刻,那松动的眸光变得坚决:“大人,我已经回不了头了,你走吧。”
沈梨初悲哀地看着苏明,无奈地叹了口气:“既如此,你便好自为之。”
*
清河西郊。
这本是一片废墟之地,如今却又筑起层层楼宇,逐渐显露它的生气。
白苍匪寨大部分人都已经移居在此,沈梨初刚醒,衙内事务繁忙,又遇蛊毒一事,实在无暇照顾沈奕舟和赵小荷,便将他们交给了这些人。
“漂亮哥哥!”
“哥哥!”
“沈哥哥!”
三个小孩见到她,连忙放下手中的小玩具扑进她怀里:“哥哥今日忙完了吗?”
萧祈安倒是大胆,直接顺着她的衣袍攀爬到她怀里,勾着她的脖颈笑道:“还是漂亮哥哥看着更让人舒服,莫衡哥哥看多了都觉得腻了。”
沈梨初无奈地刮了下萧祈安的鼻梁:“你莫衡哥哥听到,定又要打你了。”
“打就打呗。”萧祈安说:“我跟着大当家和二当家一起学了武,现在可是有能力反抗了。”
“我也学了我也学了。”
沈奕舟有些不悦地扒拉着萧祈安的小腿,委屈巴巴看着沈奕舟,而他这位哥哥跟他心有灵犀,一手一个抱着他俩,赵小荷也没放过,将她背在了身上。
也好在她有一身的蛮力,勉勉强强还能逞上这个能,若是他们仨再大一些,恐是抱不下了。
“沈大当家在教你们习武?”
沈奕舟:“是呀,云瑾哥哥还找了先生教我们习字读书呢。”
沈梨初心怀感激:“可有感谢他?”
“我有哦我有哦。”赵小荷也说:“我编了好看的花环给云瑾哥哥做谢礼。”
她将三个小孩抱进莫衡的屋子,给他们倒了水,坐到赵小荷身边:“你姐姐或者你娘亲当初有教过你什么东西吗?”
【你终于想起来这件事了。】
沈檀烟嘲笑道:【你要是早想起来还至于一会儿找张平,一会儿找廖南,一会儿找苏明吗,折腾来折腾去的,有那功夫早把蛊毒治好了。】
沈梨初面无表情:[我不是忘了,我只是想弄清楚苏明这样做的原因之后,再考虑到底要不要除掉母蛊。]
【什么意思?】
[苏明和廖南本是夫妻,就像卫安说的,他们在清河幸福的生活了五年,有了苏荷,可为什么如今廖南却成了赵世安的妻子?]
【或许是他们之中有人变了心?】
[不会的。母蛊一旦找到,我必定除掉,可如若当初真的是全城百姓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我救了他们是不是也成了帮凶?]
沈檀烟不解地看向沈梨初:【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还记得之前那个关于赵萍儿的随机情报吗?]
【廖南被卖到清河的?】
[是,其实一开始,我就在担心如果廖南真的是被清河的人卖到这里的,该如何是好?她可是南疆圣女的姐姐,在九黎那可就相当于皇帝的姐姐,是长公主,结果被清河百姓卖到了这里,被迫生下三个孩子,还被这里的县令关在不见天日的黑屋里,以血肉饲养噬心蛊,这让她如何不恨这里,要说她要举南疆所有兵力攻打九黎我都能理解,更何况是让清河百姓全部都死?]
[在听到卫安讲述她和苏明感情的时候,我又松了一口气,至少她不是被卖到这里的,可这也是可怕的地方,她自愿到这里来,为何会在五年后病死,结果又成了赵世安的妻子?廖南的长相你也看到了,看一眼就不会让人忘记,就算赵世安把她藏在家里,邻居之间看到了,也总有一个会知道廖南的身份吧?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无一人告知苏明。]
就是这样向沈檀烟诉求自己的疑惑之时,沈梨初心里都觉得可怕。
她甚至不敢去证实。
因为她做不出选择。
所以到现在为止,她都希望赵小荷不知道方法,母蛊永远也找不到。
这样她至少能够骗骗自己,不是她不想帮清河的那些百姓,只是实在没有办法。
可赵小荷不知沈梨初心中的想法,怯怯地说:“娘亲我从未见过,不过姐姐确实教过我很多。”
沈梨初想了想:“有没有什么是通过一只银簪就可以寻找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嗯……好像有。”赵小荷努力回忆到:“姐姐曾经用一支银簪找到了娘亲的下落。”
“具体怎么做的你可知道?”
“知道。”
按照赵小荷所说,此法名为“银簪寻蛊”。
沈梨初犹犹豫豫,最终还是从家里拿来赵萍儿临死时给她的银簪,并将这支特殊的银簪放进水里,滴了几滴自己的血液后,没过多久,银簪漂浮起来,停在一个方向。
按照这方向走,最后停在了西乡街一户人家门前。
这倒是出乎沈梨初的意料,母蛊竟然既不在廖南身上,也不在苏荷身上,而是在一户百姓人家里。
沈梨初藏起血碗,试着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张秋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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