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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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沉，二房略显昏暗的屋子里，宋氏微微抿了抿唇，强忍着嘴角上扬的冲动，神情中透着几分兴奋与期待，再次向徐念柔确认：“你可看清楚了？”
徐念柔仍旧是那副怯弱的模样，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清清楚楚，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女儿也不敢轻率地向母亲提起这件事。”
宋氏的眉头轻挑，细长的眉毛微微翘起，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冷笑：“哼，我就说，那乡下来的野丫头果然上不得台面。这才不过两日功夫，就勾搭上外男了。”
看着宋氏那一脸尖酸刻薄的模样，徐念柔努力克制住心中涌起的厌恶，心中默念着要保持冷静，恭维道：“还是母亲有眼光，不像女儿，竟然还以为她是个好的，巴巴的凑上去结交。”
而后她微微低了头，神色中显出几分不安：“只是，现在可如何是好，都是自家姐妹，她做出这种事，万一传将出去岂不是坏了大家的名声。我……我要不要去将此事告诉祖母，她老人家一向厌恶女子不守女戒……”
看着徐念柔一副没有主见的模样，宋氏发出一声嗤笑：“告诉老夫人？你有证据吗？”
“我亲眼所见……”
“你说看见就看见了？”宋氏不耐烦的打断她，也不指望她能想出什么好的办法：“行了，你下去吧，此事我自有主张。”
“是，母亲。”
徐念柔恭恭敬敬退下，转过身时眼中闪过一抹得色。
她知道，如果说这个家里有谁最不希望三房好过，那必然是宋氏，如今有她将这么好的机会送到宋氏面前，她又怎么会放过呢？
夜幕降临，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地，沈清池坐在桌案前看向李锦送过来的那坛酒，心绪微乱。
她将目光移开，看着案前摆放的笔墨纸砚，突然想要画点什么来平静一下。
失忆后她从没有画过东西，也不知道自己画功如何，想来应当不好吧，毕竟家里条件一般，她也不曾见过父亲母亲有过这个爱好。
提笔沉吟片刻，沈清池微微倾身，在纸上落下了第一笔。
笔锋在纸上轻轻摩挲，她越画越顺，很快纤细挺拔的兰草便被勾勒出来，墨在纸上晕染开一朵朵温润的兰花。
最后一笔落下，沈清池神情缓和，唇畔噙了一丝笑意，心情好了许多。
侍立在旁的春祺屏息看她画完，忍不住叹道：“姑娘可真厉害，不仅身手好，画也画的这么好。”
一旁沉迷针线的夏安闻言也凑了过来，她之前家里贫寒，并不是识得这些高雅的东西，歪头看了片刻问道：“姑娘画的这是什么？还怪好看的。”
“气若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注1」。”沈清池起身，拿起那副画：“兰花，花中君子。”
话落，她看着那丛兰草，神色微怔，这句话似乎是很久之前有人同她说的，是谁呢？
而且，她作起画来未免也太娴熟了些，显然是曾经练过的，可北境的家里却没有留下一幅画作，甚至是练习过的痕迹也没有。
沈清池站在那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旁的夏安痴痴的看着灯影摇曳下长身而立的人，喃喃道：“听不懂，但感觉说的像是姑娘。”
沈清池回神，继而失笑：“我是女子，不是君子。”
“可是，可是……”夏安挠挠头，一时语塞：“可是姑娘给人的感觉跟其他姑娘很不一样。”
春祺点头，补充道：“也跟府里的郎君很不一样，比他们学问高，身手好，举手投足让人看着很是喜欢，就像……“
夏安：“就像京中来的那个贵公子一般！”
春祺：“对，对，对。如果姑娘是男子，一定迷倒全淮城的姑娘们。”
沈清池见两个小丫头越说越兴奋，越说越离谱，曲起手指，欠身过去一人给了一个脑瓜崩，笑道：“我若真是男子，先收了你们俩做通房丫头。”
春祺和夏安躲闪着笑作一团，这么一打岔，沈清池刚刚升起的疑虑也被抛诸脑后。
“姑娘这里是有什么趣事，让你们两个丫头片子笑的这么开心。”王妈妈人还未到，声音先从门口传来。
春祺和夏安对视一眼，立即止了声，规矩的立在一旁。
沈清池收回思绪，待王妈妈对她见完礼后询问道：“王妈妈这么晚过来，是母亲有什么事吗？”
“是老爷回来了，叫姑娘过去一趟呢，说是有事情要商量。”王妈妈说完，不免在心中再次感慨，三老爷可真是看中这个女儿，连外面的事情都要一起商量。
沈清池猜测父亲叫她多半是与李锦有关，此事从早上起就悬在她的心上，她深吸口气，对王妈妈道：“好，我这就过去。”
前院正房中，徐从礼已经草草用完了饭，见沈清池进来，放下手中茶盏，示意她坐下说。
沈清池坐下后见林淑华屏退了房中下人，更是印证心中猜想，她正要主动开口，却听徐从礼道：“今日你祖父与我商量，打算在城中开一家药材铺，平时由我坐诊，再请几个略懂药理的伙计，你觉得如何？”
不是问李锦。
沈清池神色微顿，心下一松，正了正神色道：“这是好事呀，如此一来，父亲既能继续行医，也可以为家里生意出一份力，不至于被旁人说了闲话，祖父有心了。”
徐从礼颔首：“我也是这么认为，不过我治病救人在行，于经营一道却不是很擅长。你祖父原本的意思是去外面请一个有经验的掌柜，不过我没有立即同意，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经营药铺的意向？”
“我？”沈清池十分意外：“爹爹为何想到让我做掌柜？”
徐从礼沉吟片刻才开口道：“其实……你祖父今日还同我提了你的婚事。听他话里的意思，是想趁着一月后母亲的寿宴多邀请一些人家，一来将我们介绍给大家，二来是想让你跟合适的人家相看相看。”
“这……”沈清池睫毛颤了颤，轻轻垂下眼眸：“嫁人的事，女儿还没准备好。”
岂止是没准备好，她的心里仿佛深深的扎了一根刺，拔不出，忽视不掉，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动情。
徐从礼点头：“我明白。”
实际上，在弄清楚沈清池身世前，他也不敢轻易做主将她嫁给任何人。
以前一点眉目都没有的时候是一回事，现在有了李锦这个线索，他实在不能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李锦的话不可尽信，他还是要想办法招揽些亲信，派去京城打探一下情况。
而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林淑华听到这，却是忧心道：“可是如今不比在北境，你不嫁人，家里又怎么会同意。”
可如果要嫁人，林淑华又真心觉得，即便是以徐家的家世，也不会相看到能配得上沈清池的郎君。
事到如今，她实在是后悔了，后悔当初因为经受不住丧女之痛，央着丈夫同意了将救下的姑娘当成亲生女儿。
如果当初将人认作养女，想必徐家人也不会对她的婚事这么在意。
“娘说的是。”沈清池思忖片刻，看向徐从礼：“爹爹是不是也考虑到这个，所以才打算让我经营药铺，好让祖父看到我的价值，不至于被早早嫁出去？”
徐从礼点头：“不错，我相信以你的聪慧，一定能做好。如此一来，如果你实在不想出嫁，也好让家里同意招婿，如果是招婿，事情便好办许多。”
实在不行找个人假成婚也是可以的。
“招婿？”林淑华吃惊的看向丈夫。
徐从礼对上妻子的眼睛，暗暗使了个眼色：“不然呢？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舍得她以后嫁入别人家的深宅，一年半载见不了几面吗？”
来了徐家才不过短短两日，林淑华就深深感受到了大户人家后宅中复杂微妙的明争暗斗。
虽然锦衣玉食，不必事事躬亲，却远没有之前活的轻松自在。
一家人在一起还有个照应，她又怎么舍得沈清池孤身一人嫁入另一个徐家呢。
如果招婿的话，女儿还在身边不说，更不必太在意男方家世，还能选个女儿自己喜欢的人。
林淑华越想越觉得这招婿是个好法子，真心实意道：“自然是舍不得的，还是你想的周全。”
然后她又忍不住问沈清池：“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留意着。”
喜欢什么样的？
沈清池眼前突然浮现出李锦的脸。
面如冠玉，朗目疏眉，鼻子高高挺着，薄唇微勾，噙了一抹玩世不恭的笑。
她心中一颤，忙闭了闭眼，努力将之驱散，而后微微垂眸，掩饰住自己的失态：“没想过，不知道。况且当务之急，还是怎么让祖父同意我来经营药铺，徐家可没有让姑娘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先例。”
林淑华难得见她露出些许小女儿之态，只当她是羞于谈及此事，笑着没再追问，只是道：“这个我倒觉得不必太过担心，你不记得早间时候，老夫人提过自己年轻时也曾帮着老太爷经营生意的事了吗？”
沈清池当时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李锦那边，并没有太过关注白氏和林淑华的闲谈。
她轻咬了咬下唇，有些窘迫道：“是我疏忽了。”
“还有此事？”徐从礼颇感意外，他思索片刻道：“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家中早已没有女眷在明面上插手生意之事，想要说服父亲恐怕还要费一番功夫。”
沈清池压下不合时宜的情绪，抬头对徐从礼道：“爹爹尽力而为便好，只要祖父那态度有一丝松动，我定会全力以赴。”
徐从礼点头：”既如此，你们都同意的话，我明日便去同父亲谈一谈。“
此事说定，沈清池见时辰不早，想着也许父亲并没有太过在意李锦的事，打算起身告退。
不料徐从礼话音一转，突然问她：“还有一事，你可知，昨晚入住客院的公子便是我们在杏林遇到的那位？”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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