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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都市传说Phylli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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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ilymulis’是人名。”
“菲利斯,Secret blood乐队御用摄像师。死金血碾乐队,成员来自两个国家。我听说过这支乐队,没想到和你有联系。”
“我还听说菲利斯死了,两年前的三月二十五号左右。二十八号,应该是葬礼。”
“我看到了有人说那首歌和她们有关,你不怕吗?为什么一定要发出来呢?”
“想发就发咯,就像发给你的歌一样,想发就发。”
“缪力斯,我猜是你的‘厉姐’?她也还在吗?乐队其他成员还好吗?”
缪利斯的信息白浮清是真的没查到。
排查到几个乐队成员,两个停止更新,一个账号弃用,一个已注销,一个不仅注销还清空了内容。
最后可看懂的文字内容停在三月二十八前后几天:
“再也不需要叶子才能飞起来了,飞吧,飞到更高的地方去。”
“你说你想成为一个乐队,但你一直在破坏它。我还记得你提到过捐献,但最后,甚至没有一个完整的身体。现在结果是你想要的吗?”
沈琛说菲利斯就是因为缪利斯死了才死的。
至于另几个乐队成员,还好好的,就是乐队不在了,沈琛和他们上一次联系是在大半年前,忌日。
叶子死后,乐队沉寂了一大段时间,最终还是落得个天各一方的结局。她最不想看到的情节。
她是乐队的主心骨,是他们的金主,是她想要一个乐队,其他人碰巧也觉得OK玩一玩。菲利斯厉厉是她找来的新主唱。
厉厉有音色有外形,但没有声乐知识,技巧也怎么都教不会。所以她从不上舞台,是个“糟糕”的主唱。
“那你呢?你好像不是乐队的,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沈琛叹口气。
“我从头和你说吧,你之前不是一直追问吗——她本是那个烂村镇的过客。”
“你还记得你和我说过这件事?我以为这种小细节你都忘光了。”
沈琛说:确实,记不太清了,但是好像网上也没有乐队史什么的,没办法,没名气,不是什么人物。
所以,以我为准吧。
菲利斯是有钱人家的傻小姐。
是那种加长跑车开到她身后下来一个人,说“小姐,夫人和先生让您回去了”,这样的人。
菲利斯是她的英译名,她原名唐小叶。
WW省唐氏,黑产起家,关系盘根错节霸据一方,现已洗白,非法业务都已转移去国外。
叶子是私生女,打小出生在国外,所以咱们国家对她来说才是国外——是陌生的故乡。
回到故乡W市时,她十七岁,正值假期,她在城市里转转玩玩,瞧瞧冷门景点和母亲的故居……而来到我的故乡,W市市郊的小镇,纯属偶然。
我们的小镇在一个洞穴景点的沿途,她只是来落个脚。没想到这儿这么穷。
大小姐对着这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很是惊奇。
“天呐!竟然穷成这样!”这样的惊奇。那时她一头染白的长发,在脏脏的风里飘。
她不怕虫子,但是身体怕,她和这儿的细菌很不对付,疹子马上起来了,但她还是对这里充满好奇。
小镇不大,她想转转看,反正有保镖跟着。
就是这样遇到了厉姐和我。
她本名李丽丽,不是“厉害”的“厉”,但是我们都叫她厉姐。
厉厉很喜欢打架,或者说,喜欢打赢的爽快吧,毕竟谁喜欢受伤挨疼呢。
她的打架是和哥哥学的,她有很多个哥哥姐姐,还有弟妹。
因为她家人比较多,学生们有所忌惮;她长得还不错,学校里男跟屁虫多;大哥也喜欢他,他们最开始关系不错,好不热络。
但我遇到厉厉时,他俩的裂痕已经无法弥合了,我么,只不过是让她再多多肯定她的内心。
厉厉看上去冷,打起架来凶,但不适合做领导。要我说,她就是外硬内软那种人,还没有娇娇大小姐叶子坚定。
叶子遇见我们时,我们忙着和另一个帮派厮杀,无暇顾及他人。
刀光血影的暴力冲突,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好的初印象。
但叶子神人也,她坐在车上看完了全程,也不报警也不插手。
打得差不多,对手全部撂倒,我们放完放狠话,收拾收拾准备走人。叶子冲到厉厉身边说“哇你好厉害”的时候,我们还以为是偷袭的敌人。
所以厉厉一个擒拿把她抵到墙上。
我们的墙,是粗糙的红砖和土,磨破了大小姐的皮。
叶子还是笑着说你动作好快啊,像功夫片里那样,高手在民间啊。
厉厉怔了一下。
白色长发飘触脸颊,摸到的手臂皮肤嫩滑,叶子不像打架的人,她便问“你是谁”。
我想说我们得赶紧走,现场不宜久留,可能有人通风报了信。
叶子先开口打断我的话“你可以再表演一下那个吗?”
“啥?”
“就是那个踢腿。”
“什么踢腿?”
如此恰好的,正有人忍着疼站起来扑向厉厉。
目光凶狠,手里抓着锋利的石头。
她身体快意识一步,蹬地,翻胯,抬腿,在空中划出干净饱满的弧,重重砸向对方脖颈。
这结结实实的一鞭让人躺了一周,让那学校也安分了半个月没再伏击我们,还让脸上还沾点土灰的菲利斯当时尖声呼叫:
“你就是我的缪斯!”
厉厉不知道什么是“缪斯”。
叶子说这是艺术家的灵感来源,自己是个艺术家。
厉厉对艺术家一知半解,更不晓得灵感是什么,但是菲利斯笑意盈盈,对她全心全意地好,于是便连带着觉得艺术家和灵感也是极好的东西。
瘫倒一周的男生的医药费,是叶子出的。
壮汉保镖跟着叶子,叶子跟着厉厉,所以她一时间风头更盛,别说学生了,整个镇子都杵她。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借机解决了留级几年的黑哥——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厉厉好像成为老大了?
不要不要。
她拒绝。她不善言辞,意志摇摆,不喜欢管人,有时候心直口快,大部分时候冷漠。
二把手的我勉强就任。
“勉强就任?不是预谋已久?”
白浮清打断。他很想全面质疑但没有证据。
沈琛的话不能全信,目前,与镇子里的人说法相吻合的事情是:奇怪的富家女与厉姐私交甚好。
与网传说法吻合的信息是:血叶乐队主唱之一来自本国某个小地方,一个从不上舞台的录音室“主唱”。
“你离开小镇,是因为菲利斯吗?”
沈琛沉默片刻,缓缓说:“我们跳过一部分可以吗,只说叶子她们。”
“那我来帮你补充这一部分吧。菲利斯让你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从此,小镇的校园风云算个屁。”
沈琛沉默。
“为什么被开除学籍?”
“不是说了么,打架呀。”
“具体是什么事情呢?”
沈琛说不记得了,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该忘了都忘了。
白浮清坚持不信。
“那我这么跟你说吧:你的过去tmd是孬种,是个土鳖,大字不识一个,丑了吧唧,臭屁,脏乱差,不是挨打就是在打别人——打别人也会疼也会受伤、丢人。现在看来全部是黑历史。你愿意牢牢记住你丢人的过去吗?”
他已经改名了,已经变了模样,心也变了。
“过去那个同姓的人是谁,我不认识。”
…
叶子有两个爱好。
一个喜欢看美女虐菜暴打炮灰;二个与器官有关。
她喜欢给人形人偶塞入仿制的小器官,喜欢在人体上描绘器官——人体彩绘和纹身。她在自己胃部的位置纹了个胃,背后的脊柱纹了脊柱。
她很骄傲地给我们展现她的爱好,完全不觉得有问题。
厉厉说:呃?
我说:哇,好精致,哪个纹身师做的呀。
她就给我们推荐了。
那是我的第一个愚蠢的纹身——那时候纹下的是“GEM(宝石)”和海盗宝藏图案。这是她……
“说到这个,我屮你妈,这是宋衿给你起的名字?”
“啊这…我只是觉得她起得挺好的。正式改名时还是要慎重,列出了很多个名字,大家一起讨论,最后确定下来这个字。”
“所以呢,你的纹身设计图还是菲利斯给你画的。”
“呃,那早就洗掉了啊。”
白浮清觉得最近的自己很陌生,为一点点小事牵心动肠。
狗狗摇着尾巴,叼着项圈把绳索送到自己手上——拿上了,就上套了。狗反向牵住了自己。
形容成狗会不会辱狗了?白浮清对犬类的印象是单纯和忠诚。沈琛是人类。
沈琛开始说由菲利斯开启的艺术生涯,厉厉是音乐,他想试试演绎。
厉厉的艺名是缪利斯,叶子起的。她也给我起了英文名,但我觉得她起的和我八竿子打不着,回国后就用不到了。
厉厉很不喜欢那个乐队。
她偷偷和我吐槽感觉大脑被强姦,叶子想让她做主唱,但她根本没办法用那个鬼叫腔调唱歌,也没办法站在舞台上表演。
她只是会打架,不是神经病。
叶子误判了她表面的张狂。她比她看上去保守很多,叶子和伙伴吓到她了。
比如,开放式关系?
哦,她后来妥协了,因为帅哥太多了。
再比如,叶子送她血坠子。
一颗颗透明的小珠子,空心,扎破皮肤后血一点点滴进去。
厉厉偷偷和我说,很怕他们会把自己玩死。
我试着说笑,想让她更轻松一点。
“你们女生不是来例假吗?你建议她用那个血,用那个血更健康。”
厉厉觉得不好笑。
和叶子说了,叶子倒是哈哈笑,说那个血是混合物,不太干净。坠子是要送给重要的人东西,就要最纯净的。
不过,她尝试过吧那个存起来做颜料,画画;她还有个想法——做表演道具;还可以试试浴血奋战做○○剂——哦,这时,厉厉已经偷偷把蓝牙耳机戴上了。我为了掩护她,继续和叶子聊这些奇怪的话题。
“没头脑”喜欢气质冷艳的“不高兴”,“不高兴”似乎也不想断掉这份关系。
然而她俩的关系时不时得靠我润滑。
去国外那段时间,我只陪同了一个月,然后急吼吼跑回来处理我妈的事情。
说到我妈,自从那个傻缺老登赔掉了破屋子后,我们就得四处奔波寄人篱下了。
一开始去老登父母那边住,可是老登也在那里,碍眼碍事,老不死的那两个又迁就着他,我和我妈又回她父母家。
这就有点尴尬,本来就是嫁出去的水,怎么又跑回来吃食。
不过看在我是男孩子的份上,好吧。
我离开小镇后我妈又不招人待见了,她去工作,也被问着要钱。老登和她爹娘都想分一杯羹。
爹娘就算了,老登是什么东西。
以前嚣张得不成样子,现在我随手一碰就倒在地上不起来,要碰瓷讹钱,哭着说我不孝。
我如他所愿,不孝地教训完一顿转头就走。
他吃到苦头后,果然没再缠着我妈了。
“后来,我就去了B市,半年后就遇到了你。”
他的声音骤然柔软。
“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城市?”
沈琛支支吾吾说:“娱乐文化和新兴产业比较发达,不过,我觉得更可能是命运的旨意……”
“怎么又让命运背锅。”
“因为……因为你是命运赐给我的温柔啊。”
“落不了枝的鸟漂泊太久,终于遇见了能停留的港湾,就想站在那人肩头,挨紧他的颈窝和发度过一个个春秋冬夏。不再起飞。啄下所有自认为好看的羽毛,都送给你。”
“禁止说情话。”
…
我参与了网剧的拍摄,厉厉参演了路人和配曲演唱,叶子的朋友参与了编剧,叶子参与了投资。她是本片最大的投资方。
唐家人一直不看好她,任她瞎玩,她做的事情,没人认真过眼。
但当时我们都是冲着爆去的,小剧组所有人上下一条心,掏心掏肺地认真。
那不是钱能买来的。
那次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么多人像当年那般,同心协力不计代价做一件事只为艺术本身了。
得益于那段时间国内比较压抑,这类题材少见,我们很快就出了圈。
这把唐家吓到了,这个题材和资方可不能细查,赶紧把叶子一拨人从名单里摘了,厉厉的镜头也没有了,配曲换个声音相仿的歌手来唱。
两人被赶出国内,钱款严格限制,流水详细上报。而我名声在外,一剧成名,是可塑之才。
这让她们有时不得不和我要钱,因为她们花钱的速度龙卷风一样。每到哪一个地方就风卷残云刮过最上流的娱乐场所和景点。
国内的我继续走表演的独木桥,就此与她们分离。
没有我,她们也渐渐分离。
叶子经常深夜和我感叹孤独,她生下来就是流浪汉的命,是这大千世界飘摇的野草。
她是私生女,是被瞧不起的,要被藏匿好,家里人不会让她碰产业,只打算养废她,把她当成猫猫狗狗养。她进不去那个圈子。
妈妈也进不去那个圈子,但是妈妈懒惰,她只想过一来张口饭来伸手的懒生活。
厉厉不懂她,她是她创作的缪斯,缪斯本身却和艺术无缘。
她不懂叶子的画、纹身、摄像、音乐、先锋艺术……她只知道吃喝玩乐,钱,帅哥。
打架么?早就不用打架了,头发长长的甩到大腿,美甲长得连生活都有些不方便。
我想说“难道你不是在吃喝玩乐嘛”,但是不说那么直接好了,所以我说:
“你觉得我懂你吗?”
叶子说不知道,但是喜欢我的气质。
“我又不要你很懂我,朋友就是朋友,就是看中了打定主意要相信的人。”
“不过,我当时确实看错了,没想到你更适合舞台和表演,谁叫你那时候土土的。一眼看不到的,就是路人。”
我说:“看中我我也不要唱你那种歌,RAP么也不要唱,感觉嘴巴累。”
“啊?不唱多可惜,你口氵
呃,不说这个。
说厉厉那边,厉厉不怎么和我谈心,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有什么心事都要从她嘴里挖出来。
啊,不,你别误会,不是说那种“在一起”。
乐队演出,我每次都飞去看,那个舞台效果,只能说是我的十分之一。其他的邀约,在外面的,我看着排期来;她们飞回来的话,我尽量去见见。
她们再次回来国内,是在db合法区V市的公海d船。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惊诧。父亲的阴影还未挥去,她们就玩这一出。
“小d怡情。”她们说:“相当于浅酌一杯。”
叶子这么说,却不玩,她一向觉得数学恼人,这个也一样——看不懂。我和她就逛逛游船,闲聊,厉厉和另几个朋友大玩特玩。
我说:“你连这都懒得看,怪不得家族不让你碰生意咯。”
“你以为你很厉害?你试试去,试试就逝世,保准全部赔光。”
“我当然厉害,我厉害之处在于我绝对不试第一次。”我连烟瘾都戒不掉,连炒股都要赔,而且,我也讨厌数学。
噢,厉厉也是爱炒的。
叶子抱怨说:“拦都拦不住她,每天都和我分析那些东西,问我有没有内幕消息,她说我肯定知道内幕。”
我(叶子)说:“我啥都不知道,你看那个干什么,赚大钱的东西都是脏的,别让它们把你污染了啊。”
她照旧。
于是日常交流变成——
她:“STC科技在AI领域拥有核心技术,我看了一下,好像是什么语言图像识别?过去几年它价格一直走高,涨幅是%20,很稳的,未来是人工智能的天下,我目前只投了……”
我:“STC是什么?语言图像识别是什么?”
她:“公司呀。你看,还有这家XX医疗集团,做远程诊疗和数据分析的,生病了才知道钱和医疗技术有多重要,我觉得,全球对远程医疗和便捷医疗的需要程度会慢慢加深。”
我:“缪缪,我们马上去K国玩了,来看看景点和攻略好不好?”
她:“K国娱乐产业发达,我找找它们有什么娱乐强企——”
我:“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我说了不想和你讨论这个。”
她在认真地看资料,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我:“你看这些有什么用呀,不如看看酒店嘛。”
她:“你认识相关行业的人吗?我们可以和她们聊聊,绝对受益匪浅。”
那天,厉厉大概是输了,心情很不好,一点就炸。我爸就是这样。
叶子和我埋怨她(和伙伴)怎么都赔光了,人菜瘾大。
她说赢过的,没收住手而已,是因为太贪了。人确实该止住贪念。
另外两个朋友就说是的是的,厉姐很厉害,对面一看就是老手,厉姐能不露声色赢那么多。
叶子嘟囔:“你也知道你贪,你不碰才是真的不贪。”
她:“你不是一直在乱花吗?我是想办法挣钱呀。”
叶子说:“我不是在乱花啊,我是想花钱做出些什么,我做了很多好事!”
我和你插一句嘴——叶子经常捐款和赛博撒钱。很傻的大小姐,这样根本不会让人感谢她,只会继续装乖骗她和她要钱。
厉厉诧异:“你还不是乱花吗,钱一下就没了,办演出都收不回成本价,还一直办。”
叶子说为了爱好都值得,这是乐队(和为数不多的粉丝)热爱的事情。
“钱都是这样子败光的,现在(唐家给的钱)不如以前多了,我们应该学会理财,而不是乱花。”
“我的钱想怎么花怎么花!而且,根本就没有在乱花!”
然后厉厉故技重施,开始进入冷暴力模式,我们怎么劝她都不说话,只是健步如飞回到酒店。
我当时有一个紧急应酬,没继续劝她俩就走了。应酬可比看女人撕B重要。
要我说,厉厉本来可以像我一样,抓住机会青云直上,而不是血本无归,陷入被动。
她不仅线下玩,线上也玩,所以很快,生活费填不满窟窿了。
这是厉厉第一次骗我们,瞒报账目,叶子难以置信。
有了第一次,剩下的次数也没有心理负担了,在她犯第二次后,我就知道会永无尽头。
到最后,厉厉都懒得骗我们,嘴巴张都不张。
假账瞒不过家里人,两个女人的撕B升级成复杂的多方战场。
叶子不仅要应付厉厉,还要应付家人劝分。她的家人雷厉风行,口头说教无用就会变成开始行动。
在她经济情感家庭问题三重求助下,我只好试着帮帮忙。
我的方法是像戒毒一样关起来。
这样又省事又能戒,实在不行,关一辈子呗。找个环境好的地方,清清静静,世外桃源,多好。叶子也表示愿意大部分时间陪她呆一起。
多好。
可呆在一起,就是吵架,就是砸软墙软家具。叶子也愿意吵架打架,比起热战她更怕冷暴力。
就算打起来了,叶子也会有保镖护着,压住一个女人轻轻松松还要控制力道。
厉厉于是就沉默了,除了必要交谈多一句话都不说。
那种我歇斯底里砸光了所有家具,你还是面无表情的场面——啊,白顾问你都做不到吧。
啊,漫长的冰河世纪。
冰河世纪结束在她再次和叶子哭诉心声,下跪表示知错不再犯。
叶子心软了,偷偷放人。
她们又过上了环球旅行荒淫无度的日子。
厉厉边旅行边在手机上挖出几个大窟窿——毕竟是网d嘛,随时随地想来就来——在其中一次与过去无异的吵架后,她然后连人带珠宝一起消失。
消失了大概两三个月吧……忘记了。
我们用高科技摸索到她的踪迹,在异国度凌晨某市郊的瘦小旅店把她从帅哥怀里拽了出来。
那帅哥,不是我们的朋友,我们这儿没人认识他。噢,也不是没人,厉厉就认识,因为,我感觉厉厉认识他挺久了哈哈哈。
我劝叶子和她就此作别,我来管她,她的心已经不在你这里。
叶子笑着说不要。
“我从来不需要她的心,我只需要能感受到她就好。缪斯就是缪斯,缪斯是自由的。”
我没明白。
厉厉也是听到这句话了的,但她什么也没说,也不解释任何事情。
我们找到她时她已经一穷二白,但是叶子把她捞回来,她又有赌资了。
我说那就别给她钱,只提供食宿吃穿就好了,别买名牌省得她转手,买地摊货照样能活。叶子同意了,厉厉什么都没说。
她更加沉默了。
她们长期生活在叶子的国家,你懂的,那里枪支自由,所以在某个很平静的一天,她追寻自由去了。
因为那只是很普通的一天,所以没人料到,对叶子来说昨天今天都没发生什么,明天也会照旧。
厉厉的遗书写在手机备忘录里,很平静,叙述了曾经的事情,都和叶子有关,没我的份,所以我只记住了一点哈: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比起人更像是传说中的神,自由自在的神。
神带我离开了旧世界,从此自由都是神明的恩赐……”
那之后,叶子肉眼可见地消瘦,皮包骨的样子,远远看去就是一副骨架在行走。
虽说她的审美本就偏向这类,但这也太瘦了。我们简直想让她强行进食。
瘦成干柴的神明每天都在跟我吵架。
我们暂住在乐队的大别墅,这是大家最常住的屋子,曾经乐声阵阵,欢声笑语,派对美酒,现在只有火药味和死气。
在朋友面前她会忍住怒火,看到我就不停发泄。
谩骂的主旨是“是你害死了她,现在你要我怎么活”。
我不服气,和她对骂,我觉得这不能怪我,这并不是我一个的事情。甚至,我觉得主要责任在她。是她带坏了她喜欢的人。
不,她根本不喜欢她。
“你根本就不爱她!害死她的是你!因为你自己就有问题,所以靠近你的所有人都像病毒一样被你感染!你只是把缪利斯当作打发时间的人形娃娃,就像你的其他朋友、情人一样。你根本不懂爱,也不懂责任,也不会爱护自己!”
我有理有据地反驳了一大堆道理,在我看来她就是没长大的小娃娃,在玩更小的娃娃。
她的愤怒很幼稚,吵架是无用的宣泄,根本算不上交流。
“我们对你别无所求啊,我只希望你健健康康的,你就做你的艺术,把其他坏习惯改掉,它们只会损耗你的生命,根本不是你的灵感。”
我的眼泪不停地流,一整个人形泪水生产机,我如此冰冷,只有眼眶是热的。
叶子还是曲解了我的话,或许是因为从来都不信任我,所以我说什么都是错的。
她从我噙着泪的眼中读出的是恨意。
所以她也这样看着我,浑身颤抖,双目猩红,好像会在今晚月圆十分变回狼人。那才是她真正的族群。
“我不会放过你。”
“我不会放过你们。”
“我不会放过——”
泪水淹没猩红,从脸颊滚落。
“我对不起丽丽。”
她小声说完,转身就走,但走的不是正门,是窗户。
那是她的最后一句话。
纹身,是在她的葬礼后留下的。
她和纹身师小姐是朋友,她也有她的血坠子。这个单词是她社交平台的头图,是她和厉厉纹在胸口的花体英文。纹身师小姐把它留在了大腿上,她已经纹过了Phyllis这个词,但还是又纹下了Philymulis。那是她的习惯,会把重要的记忆铭刻成符号“留下来”。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想起来,叶子曾和我说过喜欢“纹身”这个词。因为“纹”谐音“吻”,这是热烈而纯粹的事情。
“这就是Blood leaf乐队御用摄像师菲利斯短暂的一生。”沈琛叹气。
白浮清沉静片刻,说“不对”。
“不对,别墅有多高?一下就摔死了?”
“五楼啊,其实吧,她是复合性创伤,肋骨骨折插进心脏,还有其他的骨头器官破损。她平时生活就不健康,她的身体根本抢救不了她啊。”
白浮清还是觉得哪里很奇怪,也可能是从头到尾都奇怪,他只能在怪里找怪。
比如菲利斯对沈琛的态度转变。
“缪利斯死后那一个月,她每天都和你吵架?”
“嗯哼?”
“还是好奇怪。”
“好吧,咯咯咯。”沈琛像是露出鸡脚的得意凤凰:“好吧,事情是这样的。”
她很需要作为朋友的我,和她吵架的是姐姐。
“唐小姐。”
唐顾问是叶子同父异母的姐姐,同辈分排行第三的孩子。
她约摸在自己十六七岁时得知小妹妹的存在,一直对她照顾有加。
管着她用药、饮食、去了什么不安全的地方、说了什么糟糕的话、做了什么危险的事,等等。
心理学也是为妹妹进修的。
叶子却越来越和她不对付,连亲妈都管不住自己,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姐凭什么管。这个不让做那个不让做,管那么宽还不如做点好事。她这样跟我说过。
就这样,关系僵硬,冷战,偶尔热冲突。厉厉死后那一个月更加咯,叶子觉得姐姐该滚出别墅,乐队的别墅是个纯净的地方,是她和我们的小天地,唐顾问就该滚回家族。
争吵除了我亲耳听到的,其余都是唐顾问转述给我的,那天也是。
那天我的情况实际上是这样的:
沈琛在别墅主楼对面和几同伴晒日光浴,雪茄香槟,黑皮诺和霞多丽。
面前是一个大泳池,长度约六十米,日光下波光粼粼,像一池子透明的碎钻蓝宝石,友人在里面划小皮艇、游泳,不时把水泼上岸去,洒了岸边人一身。池子周围栽着些棕榆树,刀割般锐利的阴影在陶瓷砖地上和池面摇晃。
在这儿跟度假似的,每天吃喝玩乐,安慰安慰丧友的小叶子。
但拖拉工作也不好,沈琛就把需要的东西和工作人员叫来一起边度假边工作。
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他坐在躺椅上,审丑别墅豪华繁复到失去重点的外表,模特在身后按肩,一起聊点食之无味的八卦。
这时什么东西飞快地落下。
烟雾腾升,视力不好,沈琛看不清是什么,以为叶子又把什么东西丢下来了。她吵架就经常丢丢砸砸。
他翻开墨镜盖,看到地面瘫着个什么东西,视线上移,六楼某个房间的窗户上趴了个人,似乎也在看下面的东西。
手边的电话响起,是唐顾问。
沈琛才知道原来叶子是把自己丢下来了。
…
“那么,沈琛,你知道吗?你第二次跳江,就在三月28号前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