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塞沃巴克灵术院（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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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沃巴克灵术院位于中央广场的正西方向，淙淙河流环绕着古老的银色城堡，踏过浮石桥，道路两旁的阿卡叶魔鬼松被修剪成不同种族的模样，秦逐照认出了尖耳朵的精灵和长着鱼尾的鲛人，顶着三个脑袋的妖兽像极了拉马车的努比亚林叶蜥，身材矮小却面相凶恶、手里挥舞着匕首和锤头的一定就是矮人族，以及尽头张开巨翅仰头咆哮的神奇生物——那是龙。
“任何智慧生命都有学习灵术的权利——这是校长罗伊·塞沃巴克先生最初的创校理念。”温和的声音在秦逐照身后响起，他回过头，见到林不染脚步轻快地朝他走来。
“二十年前，第一批轮回者出现在沙盒世界。当时所有人都对这些天降来客充满敌意，坚决不向轮回者传授知识、不跟轮回者进行交易，新人轮回者的处境极其艰难，只有罗伊老师敞开校门，让第一批轮回者有了落脚之地。”林不染张开双手，“秦逐照，安铃，还有伊文，欢迎你们来到塞沃巴克灵术院。”
“你是灵术院的老师。”秦逐照看着林不染。
“请原谅我昨天的隐瞒，我不希望这个身份影响到你们的选择。”
秦逐照耸耸肩，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三人跟着林不染走进校门，穿过一个U形连廊，进入城堡礼堂。礼堂里人头攒动，秦逐照能够很清楚地从每个人的服饰和神情中分辨出哪些是学校高年级的学生，哪些是来报名的新人。
“林教授，好久不见你带新人了。”报名点的负责老师是一名妖精，种族招牌的灯泡似的眼睛打量着秦逐照，“我记得上回还是那对兄弟俩，短短半年就达到六阶，差点打破灵术院的最快毕业记录；再上回是那个红袍子的调皮鬼，那孩子的实力都快追上你了吧？再再上回……”
“谢谢你，利弗逊先生。”林不染温和地打断，“可以麻烦您帮他们三位办理报名手续吗？”
“哦当然，当然。”利弗逊拿出羊皮纸和墨水笔，“让我看看……学费每月800波克斯点数，作为新人福利，允许月底支付。当然现场支付最好，我会送你们每人一支墨水笔。”
“每名新生领取两件校服和一套新生教材——已经领光了？奎林，快去帮你的学弟学妹搬一箱教材，今天来报名的学生实在太多啦。”
一个学徒打扮的矮人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然后是住宿。”利弗逊翻动着羊皮名册，“两名男生，217号宿舍刚好还有两个床位空余，另一位室友也是这个月的新人，我相信你们会有共同话题的……这个月来了好多女生，给轮回者准备的宿舍已经满了，真是伤脑筋。也许安铃小姐愿意跟非本族的学生住一间？莱莎小姐的房间还有一个空位。再要不然就只能跟无性别生物挤一间房，我想无论是你还是它们都不会乐意。”
男生宿舍是沿湖的一栋银白色球形建筑，湖景优美，说不出名字的白色大鸟常年在湖中嬉戏，所以男生宿舍又有一个别名，叫做“湖岸鸟巢”。女生宿舍则在横跨灵术院另一侧的塔楼，从窗口远眺，可以将整座辉光城尽收眼底。
秦逐照和伊文跟安铃分别，来到男生217号宿舍。
阳光透过巨大的飘窗洒进宿舍，三张单人床环形排布，优雅的银灰色帷帘卷起，先到一步的那名室友正在整理床铺。那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顶着一头乱蓬蓬跟鸟窝似的头发，灵术院的灰色校服被他当成围裙随意在腰间绑了个结，像是拖了一条长长的灰尾巴。
室友听到动静，顿时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们好呀，我叫高昱礼，是这个月新来的玩家——啊不，轮回者。”
“秦逐照。”
“伊文。”
秦逐照冷淡地打过招呼，伊文也学着他的模样，高傲地点点头，艳丽的五官做出这样的表情，竟然显得意外的合适。
两人摆明了不想跟陌生人客套，可他们的这位新室友似乎深谙自来熟的秘诀，完全无视了面前的两张冷脸，笑嘻嘻地凑到近前：“这么说，你们也是死过来的？怎么死的？我昨晚走夜路滑了一跤，摔进路边的臭水沟，那淤泥怕是有两米深，给我淹死了，真是倒霉透顶。”
“不过醒来就出现在这个世界，感觉也不错对不对？”不给秦逐照插话的机会，高昱礼自顾自说道，“你们路上看到精灵了吗？真神奇，感觉像是在玩某个西幻背景的RPG游戏，可惜只有两种职业可以选择。引导员问我想成为灵术师还是剑士，我二话不说就选了灵术师——魔法简直酷毙了好吗！”
秦逐照：“……”
他很快就后悔自己没能及时打断高昱礼。接下来的半小时，话题——单方面地——从高昱礼家门前的臭水沟扯到全球气候变暖，不知怎么拐向街头的馒头铺和天台楼顶的夕阳，最终结束于高昱礼没能及格的微积分考试。
“至少我不用参加开学补考了……对了！你们要一起去食堂吗？我听说灵术院的姜汁鹅排和蛇纹果奶昔超级好吃。”
秦逐照不动声色地伸出手，一把抓住蠢蠢欲动的灾兽，同时坚定地拒绝了他的新室友。
“不好意思，我们还没收拾床铺。”
秦逐照将他和伊文的行李分门别类摆好——早晨去黑市购置的便服和一些有趣的小道具，意味着又花掉了一笔赏金——回过头，就看见隔壁床上四仰八叉躺着一只火红色的大猫。
看来《秘兽图鉴》说的不错，灾兽确实是一种可以自由变幻身形大小的神奇动物。
长而密的绒毛在阳光照射下笼着一层温暖的光晕，柔软的肚皮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头埋进去吸几口。秦逐照走到伊文床前，嘴唇微抿，镜片的反光完美地掩饰住他的眼神，宽大的手掌慢慢覆上伊文的后颈。
伊文想起那日在营地里秦逐照娴熟的撸毛手法，提前舒服地眯起眼睛，两条尾巴期待地甩动着。
秦逐照似乎笑了一声，手指用劲，一把拎起灾兽的后颈肉。“早上我跟你说的话，你真是一句都没听进去，是吧？”
伊文甩动的尾巴蓦然僵住，心虚地别开脸。
“让我帮你回忆回忆……身为灾兽的你对人类城市感到好奇，想来凑这个并不有趣的热闹，我可以理解。”秦逐照慢条斯理地说，也不知他哪来那么大的手劲，跟单人床差不多大的灾兽被他拎在半空，半点挣脱不得。“所以我们约法三章。我不向冒险者公会举报你的存在，前提是你不可以伤人，不可以吞火球，以及——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显出原形。记得吗？”
当然记得。伊文发出一串叽里咕噜的不知名兽语。
“你的50万悬赏令还高挂在辉光城街头，不知道有多少人掘地三尺在找你，我真的一点都不想惹这个麻烦。”秦逐照慢慢凑近，声音也越加走低，如同耳语。他几乎贴上了伊文的额头，隔着镜片盯着那对浅褐色的竖瞳，甚至能从那清澈瞳孔中看见自己的身影。“伊文，如果你做不到答应的事，我就立刻把你丢出辉光城。”
手指的劲力微松，伊文挣脱了后颈的钳制，变回人类的模样，端端正正老老实实地坐在床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秦逐照重新直起身子，摘走飘落在伊文肩膀上的两根绒毛。“走吧，我们去食堂。”
……
当天晚上，每位新生都拿到了自己的课表。一年级的必修课程包括基础灵术及实践、轮回者导论、神奇妖兽与狩猎指南·初级、波克斯历史和初级战斗实践。
没有外力作用下，混沌污染一阶命盒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这也是给所有新人的第一场生死考验。而对于秦逐照来说，他的时间比同届新人更加紧迫，只有短短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内，他必须掌握足够强大的灵术，前去击杀凶残的妖兽，换取可净化命盒的洁净之光。
第一堂课安排在次日早上八点，是秦逐照他们的老熟人——林不染主讲的基础灵术课。
迟到或许是早八课的宿命，当秦逐照拖着睡眼惺忪的伊文赶到教室，正好对上林不染温和的笑容。
“抱歉，我们迷路了。”秦逐照随意扯了一个早已被用烂的理由，好在林不染并没有深究，微微颔首示意两人赶快就座。
秦逐照见到安铃正端坐在第一排正中间，身旁用课本占了两个空座位，在满满当当甚至需要额外加搬座椅的教室里显得如此醒目。
“谢谢。”秦逐照拉着伊文在安铃身边坐下，余光瞥见安铃摊开的课本上已经用彩色笔划满了标记，一旁的留白处也用蝇头小楷标着备注，每一笔划都充斥着学霸的气息。
“你们怎么回事？第一天就迟到。”安铃小声责备，“我们刚讲到法杖的使用，第一章第6页。”
谁能想到来了沙盒世界还需要赶早八，而成为灵术师的第一步是听课做笔记呢。
秦逐照翻开《基础灵术》，找到安铃说的内容。
【法杖并不是施展灵术所必需的，但是一柄优秀的法杖能大大提升灵术的威力。对于灵术师来说，选择一柄合适的法杖或许比多学两道高阶灵术更加重要】
“为了教室的稳固，我们不在课堂上使用法杖。如果有哪位同学想进一步了解法杖的选择和使用，欢迎选修奇力奥教授的法杖精修课程，也欢迎在课后来办公室与我探讨。”林不染的声音并不洪亮，轻缓和煦如拂面微风，却牢牢抓住了每一名学生的注意力。
“那么，有哪位同学能够回答我，施展灵术的关键是什么呢？”
安铃举起手：“灵力和咒文。”
得到林不染肯定的点头后，她继续说：“施展灵术需要消耗灵力，这意味着足够的灵力储备是施展灵术的基础。而咒文则是准确施展灵术的前提，咏唱错误会导致灵术无法施放——甚至错误施放，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
“完全正确。”林不染赞赏道，“我们要学习的第一个基础灵术来自火炎咒术系列——烛火球术。”他一挥手，教室侧边便升起两个射击靶子。“烛火球术是最基本的灵术，咒文非常简单，只有两句。”
“飞舞的星戎，谨遵万象者的誓言。火炎咒术之一·烛火球。”
一个直径大约十厘米的赤红火球从林不染掌心飞出，笔直地划过教室。闭着双眼并没有影响他的准度，火球正中左边靶子的靶心，将靶子炸得粉碎。
在一片惊叹声中，林不染收回手，脸上仍然挂着温润的笑容。
“灵术是强大的代名词，但是强大并不意味着完美。事实上，所有灵术都存在一个致命的弱点，有人知道是什么吗？”
林不染沿着长排课桌缓步走着，等着有人能给出答案。明明他闭着眼睛，学生们却仍然能感受到无形的目光扫过，立刻低下头，生怕被点到名字。林不染走到前排中间的位置，他面前的安铃正紧张地翻着书页，但很显然，《基础灵术》的教材上并没有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秦逐照，你觉得呢？”
秦逐照感受到其他学生投来的目光，冷静地扶了扶眼镜：“是咏唱时间。”
四周顿时响起恍然大悟的声音，秦逐照分辨出了一个过于活泼的音调，像是来自他的那位新室友：“对哦！战斗时原地读条三秒钟，说不定敌人已经跑到跟前，咔咔两刀把我给宰了呢。”
“烛火球术是最基础的灵术，咒文只有两句话。而越是高阶的灵术，咒文就越加复杂，六阶灵术的平均咏唱时长为一分钟，到了八阶灵术，几乎很少有低于三分钟的咏唱，部分灵术甚至需要一刻钟才能施放。”林不染说，“灵术师和剑士各有优劣，诸位既然选择了灵术的威力，也就必须接受灵术过于复杂而冗长的咏唱劣势。”
“千百年来，无数灵术师先辈都在试图解决这个难题。感谢先辈们的付出，我们目前已经有了多种解决思路——预读法、缩念法、默念法、嵌融法、追加咏唱法、灵符篆刻法等等。”
林不染再次抬起手，没有吟唱咒文，赤红的烛火球仍然从掌心飞出，击中了剩下的靶子。但这回靶子并没有粉碎，而是只在靶心处出现了一个空洞。
“如诸位所见，通过各种方法舍弃咏唱，虽然节省了时间，但却是以威力降低为代价。”林不染走回讲台，“纵观我们所了解的整个波克斯历史，只有一个人能够在舍弃咏唱的情况下将灵术的威力发挥到百分之百。”
“是您吗？”高昱礼兴奋地跳起身。
“实不相瞒，我也很希望是我。”林不染遗憾地说，引起学生们细碎的笑声。
“不过这名天才灵术师确实跟我、跟在座诸位有一个共同点——他跟我们一样，都是轮回者，都是从零基础开始接触灵术，并最终实现了波克斯世界历史上无人达成的传奇成就。”
笑声渐渐停歇，学生们专注地等着，希望从林不染口里得到那个传奇的名字。
下课铃在这个时候骤然响起，林不染合上课本，顶着一片失望的目光，露出他惯常的温和笑容：“上午的课就到这里，明天的灵术实践在二楼活动室，期待见到大家。”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塞沃巴克灵术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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