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 立海]一卷尘梦》摸鱼码字的人格

6、第六章 德川和也

　　当夜，化身[小坂田朋香]的切原赤也穿着一套淡色襦裙，揣着一只沉甸甸的黄布囊袋，颤颤巍巍地沿着小巷七拐八拐来到了污垢斋的后门。
　　按照以讹传讹的“规定”，他将拜帖塞入了门边的耗子洞一样的地方里。
　　等了片刻，正寻思着要不要在污垢斋后门上啐上一口，忽听隔壁的柴门“吱呀”一声被人拉了开。
　　只见一身披黑袍的老妪缓缓走到切原跟前，“求药？”那声音嘶哑不似人声，只听得切原两臂生出鸡皮疙瘩。
　　见切原僵硬点头，那老妪也不多话，颤巍巍伸出一只干枯的手，“银钱呢，先拿来。”
　　切原忙不迭将柳生准备的一大沓银票奉上。
　　那老妪仔细点了一阵，然后将钱揣进怀里，撂下一句“跟我来”便转身就走。可她去的方向却不是屋内，而是顺着小路往另一头而去。
　　切原心中暗叫不好，但此时已无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跟在老妪身后。
　　一路上，切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被这不知是人是鬼的老妇人识破，他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手帕，努力让自己的姿态更加女性化。
　　一通乱绕后，切原竟是随那老妇人出了城，行至一处偏远小院。
　　进入宅屋内，便觉阴暗潮湿，可屋内却一副家徒四壁的景象。
　　那老妇人颤巍巍一指房内间的屋子，“到那里去。”说罢不等切原仔细询问，一扭身就出门去了。
　　“喂！你等等——”切原紧跟两步却是怎么也拉不开那大门！
　　正奋力拽门时，只听身后适时传出“嗤啦”的声响。
　　切原登时吓出一身冷汗，他颤巍巍回身去看，只见先前紧闭的拉门此时开了半扇，内里没有分毫灯光，可切原天生五感灵敏，他分明听见那屋中传出了呼吸声——这在先前那老妪在时明明是没有的！
　　于是，切原以后背紧贴着大门门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黑漆漆的侧室，就这么对峙了起来。
　　“小姐不必害怕。”切原活活熬到那屋里先出了动静，那是一道孱弱的女子的声音，“小姐此来有恩于我，我必不会伤害小姐。”
　　这病弱的声音让切原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虽然也想着是诱骗的技能，但是潜意识的还是多了几分勇气。
　　“小姐赎罪，我不良于行，还是要麻烦您移步过来。”那声音说着还咳嗽起来。
　　切原犹豫了片刻，还是贴着前慢慢挪了过去。
　　终于挪到门边，切原往里探头，确实一片漆黑，一下子又没了勇气。
　　那屋里的人好象习惯了“来客”这般胆小的样子，只轻声安慰，“小姐莫怕，妾身身体不好，眼睛有先天恶疾，不能见光，所以屋内没有点灯。”顿了顿又道，“小姐将我要的物件放在门边即可，稍待片刻我就会给小姐送上你要的那种脂粉。”
　　切原顿时大松一口气，忙不迭就像答应下来，却想起自己的任务是查明真相，协助幸村大人他们要捉拿这作脂粉来害人的罪人。
　　他当即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只支支吾吾道，“我、我，我不怕！你、你，我我这就给你拿进来！我怕你跑了，我要进去等着你给我……给我那个什么东西！”
　　那屋中静了一瞬，似乎有些意外，片刻后才道，“那边有劳姑娘了。”
　　切原一手握紧囊带，一手摸了摸胸口处，深吸三口气，一个狠心冲了进去。

　　室内伸手不见五指。切原忍不住退后两步，直到后背再次贴上了墙壁才有安定几分。
　　“姑娘胆识过人。”那声音再度响起，让黑暗中切原的心脏猛地一缩，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瞪大惊恐的双眼，拼命想要在这浓稠的黑暗中捕捉到声音的来源。
　　那声音似乎在一点点接近，细细去听，依稀还听到一阵细细簌簌的声响贴着地面传来，登时腿又软了。
　　“小姐可以把我要的东西给我了。”此时一开口，那声音已经近在跟前。
　　切原被小小地吓出一声尖叫，他慌忙举起拿着黄色囊袋的右手往前一伸，“给你！给给给给！”
　　那女子的声音似乎是在发笑，声音听在切原耳中却只觉怪异非常。
　　就在这时，一只冰冷如霜的手忽然死死握住了切原的手，紧接着，另一只手也摸索上来，从切原手中拿走了那袋东西。
　　听着那声音窸窸窣窣地后退了一些，切原正松口气，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刚才那两只手竟然都是右手！
　　来不及细想，那女声突然凄厉地怒喝尖叫起来：“这不是人骨！”那声音尖锐刺耳，自黑暗中直刺而来，“你竟敢用假骨头欺骗于我！那就，拿你自己的骨头来偿吧！——”
　　切原亦大喊一声，不顾一切地往门外扑去。
　　然而，没跑两步切原就硬生生撞上了什么东西，一个反作用力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紧接着他便感到一只手死死扯住了自己的小腿，随即抓上来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那一只只手犹如来自地狱的魔爪，冰冷有力。
　　切原身心俱裂，仿佛能感觉到死亡的阴影正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在极度的恐惧之下，切原疯狂地甩开了一些手臂，趁机掏出前襟里那些幸村大人给的符纸，反手悉数扔了出去！
　　那符纸一脱手便瞬间激起电闪雷鸣，在这短促耀眼的闪光中，切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恐怖景象——那竟然是一只半人半蜈蚣的狰狞生物！
　　它的身躯庞大，高高耸立在切原面前，上半身是未着衣物的女性，两侧身体上各长出七八条人的手臂，而她的腰部以下却是扭动着无数只毛茸茸的触脚！
　　见此情形，切原两股战战、几欲作呕，那蜈蚣精却是被雷电击中，暴怒着张开血盆大口，嘶喊着就要猛扑过来。
　　眼看切原就要命丧黄泉，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耀眼的闪电瞬间击穿了屋顶，一束雷光伴着月光灌进屋内，那妖物惨叫一声被击退到了黑暗处。
　　切原颤巍巍睁看眼，就见一道玄色身影悍然挡在自己身前。
　　那人双手在身前动作，迅速而流畅，似乎是在捏决。下一瞬，就见他以右手自左手手心中抽出一柄泛着墨蓝色冷光的太刀。
　　刀光闪过，亮如惊雷。那蜈蚣精还未来得及做出下一轮攻击，就已被那寒光照彻。
　　一声凄厉惨叫中，它已被那刀光从头到尾纵着劈成两半。
　　巨大的身体分作两条轰然倒地，登时没了气息，只余下那些长手长脚还在抽搐挣动……
　　当切原从这一系列惊骇转变中回过神来，那玄衣人却是不知所踪，仿若一场幻觉。
　　不消片刻，幸村一行四人悉数赶到。
　　切原劫后余生，正欲同幸村大人哭诉，还没张开嘴就先听柳生比吕士一声惨叫，直挺挺地昏了过去。仁王手疾眼快抄住柳生才让他免于同那妖怪尸体来一个亲密拥抱，“我就说胆小的别来，别来，非不听！”
　　真田一阵无语，但凡仁王不刻意故意激将，柳生也是肯听自己的劝，并不打算跟着一起前来的。
　　确认柳生无大碍，幸村收回视线拍了拍切原的头，“辛苦你了，赤也，你做得很好。”
　　切原正准备开心，就听仁王插话进来，“你这小鬼别的不说，胆子是真的肥啊。”他使劲儿揉了揉切原的头，“幸村给你那雷咒时分明说了远远朝那妖怪扔过去便是，你可好，站在人家脸上扔咒，搞得原本能困住那妖物的小结界都白设了！”
　　切原哭丧着脸，顿时感觉自己方才的生死考验因为是自找的而多出了一份愚蠢的余韵。
　　他苦哈哈地扭头想要找幸村大人寻求安慰，却见那人静静站在那大蜈蚣精的身体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了半晌，幸村叹出口气，认命地正准备蹲下身去，却被真田上前拉住。后者也不多话，一拉一送把幸村推到一边，自己则蹲下身，掏出一柄小刀在那蜈蚣精尸体里翻找起来。
　　一股股腥臭的味道飘散开来，切原“呕”了一下，问身边的仁王，“这蜈蚣……怪到底是什么？”
　　仁王好笑地看他一眼，“就是蜈蚣精啊。”见切原一脸无语，他怪笑了一声，进一步解释道，“这种精怪想要幻化成人需要用人类献出的骨头替换自己原本的骨头，应是需要长期积德行善来换取的机遇，但是这一只明显是想要走个捷径，以便快速取得足够的人骨。”
　　切原点点头表示懂了，随即又换了个问题不耻下问，“那真田大人眼下这是在干么？”
　　“再找妖物身体里的结晶。”仁王随口应答。
　　切原刨根问底：“作什么用？卖钱吗？”
　　仁王弹他脑门，“你莫不是什么财迷鬼转世哦？”
　　彼时真田已经找出了几枚彩色的晶体，用手帕垫着递给了幸村。
　　随着那晶体离开体内，那巨大的蜈蚣躯体也一点点化作一地尘埃。
　　幸村似乎是轻道了声谢，默默接过，转而将东西让进了随身携带的另一只玄色锦囊中。而后顺手捏了个决，将真田的手帕清洗干净还了回去。
　　切原看着那只玄色的锦囊，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三两步跑了过去，“幸村大人！刚才、刚才有一个很厉害的——”话到此处切原突然卡住了，那人从出现，到消失，再到抽刀击杀蜈蚣精，怎么想都不是个[人]啊，那应该就是个“——妖怪大哥？刚刚救了我，就穿着这样颜色的衣服呢！”
　　他指了指幸村手中那只锦囊，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仁王倒吸一口冷气。
　　幸村淡淡地看了切原一眼，“他叫德川。德川和也。”
　　“哎？幸村大人认识啊！”他又看了眼幸村正欲收起的那只锦囊，忽然豁然开朗，“我知道了！那是幸村大人派来救我的是不是！”切原高兴地咧开了嘴，得意道，“我前不久刚在城边的说书人哪里听过，阴阳师家中都会养些式神，而式神就帮阴阳师打架，就像阴阳师的手下~”
　　“切原赤也。”真田压低声音喝了一声。
　　切原条件反射地打了个激灵，一脸懵逼地住了嘴。
　　仁王适时插话进来，“我说，小鬼，你要在这蹦跶到几时？天可快要亮了，就算你想穿着女装招摇过市，我们也要为小坂田小姐的名节想上一想吧？”
　　忘了自己如今还是“女儿身”的切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