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同桌一起卖橙子》项宁

29、凌晨三点摘橙子

　　回家将牛肉放进冰箱后，两人又挤在三轮车驾驶位上，跑在去往县城的路上。
　　　 沈晨说的那家奶茶店开在一条步行街上，周日下午，步行街上很热闹，好多是情侣，手拉着手亲亲热热地逛着。
　　在拥挤的人群中都能一眼看到蓝西西和沈晨，两人个子高，长得又帅气。
　　“你好，要什么？”奶茶店的店员是个漂亮的姑娘，面带微笑问道。
　　这才是正确的配置嘛。蓝西西心里感叹道。
　　沈晨从来不喝这些，听到店员问，看向蓝西西。
　　“两杯芒果椰奶。”蓝西西说道。
　　“好的，那边有椅子，可以坐着等一下。”店员指了指奶茶店门口摆着的桌椅。
　　拿到奶茶后，两人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蓝西西喝了一大口，感叹道：“爽！”然后拍了张人来人往的照片，发给高晓杰。
　　高晓杰很快回复。
　　高晓杰：哪里的奶茶店？给我喝一口！
　　蓝西西发了个定位过去：“等你来喝。”
　　高晓杰：怎么在县城？
　　蓝西西：沈晨想喝，我陪他来县城买的。
　　高晓杰：我一定是眼花了，居然看到沈晨想喝奶茶。
　　沈晨喝了一口，太甜了，不太喝得惯，但既然花了钱，就不能浪费，他十分认真地喝了起来。
　　沈晨捧着奶茶杯一脸认真地喝着，蓝西西突然靠近，头几乎碰到沈晨。
　　沈晨刚想扭头看蓝西西，闪光灯一闪，蓝西西的手机镜头抓拍下头靠着头，喝着奶茶的两人。
　　“怎么拍照？”沈晨挨着蓝西西：“让我看下照片。”
　　照片中两人的神态都很好，蓝西西眼睛微眯，懒洋洋地笑着，沈晨则侧头看向蓝西西，眼神专注。
　　“留个证据，证明我曾经陪你跑了很远，就为了给你买杯奶茶喝。”蓝西西摆弄着这张照片，觉得完美极了。
　　“嗯。”沈晨点点头，认同道：“是得保留好这个证据，你把照片发我一下。”
　　收到这张照片，沈晨看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手机。

　　牛肉卤好倒进电饭锅里焖着，沈晨又做了十多个烧饼，面团加了油和好醒发，烙出来的饼表皮酥脆，内里暄软，他俩晚饭一人吃了三个饼。剩下的饼放冰箱冷冻，吃得时候拿出来热下就能吃。
　　刚过晚上九点，沈晨已经洗漱完。
　　“今晚能不学了吗？”蓝西西说道：“我是说过要好好学习，但今天太累了，明天补上行不？”
　　“可以。”沈晨收拾好书包，关灯上床。
　　蓝西西没料到沈晨能这么痛快答应，而且还关了灯，连忙拉过被子，盖住脑袋，从被子里传出来的声音有点闷：“睡这么早？”
　　“明天早上三点起床去摘橙子。”沈晨说道：“今晚早点睡。”
　　蓝西西长叹一声：“挣钱好辛苦啊。”

　　凌晨三点起床，蓝西西坐在三轮车上时，觉得自己完全是一具行尸走肉，沈晨递给他一件厚外套：“穿上，山上冷得多。”
　　蓝西西接过衣服，机械地穿上，沈晨看了一眼，衣服都穿反了，不过山里黑咕隆咚的，也看不见，沈晨看蓝西西的困样，也没开口让他重穿。
　　“走了，坐好。”三轮车的大灯照亮了一段前路，沈晨开着三轮车往山里走。
　　蓝西西将头埋在沈晨肩上，困得不想睁眼。跑了二十分钟就到了山脚下。
　　“到了。”沈晨拍了拍蓝西西的脸。
　　蓝西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这么黑！”一下子吓得不困了。
　　因为三轮车断了电，没有了大灯的照明，山里真可以说得上一片漆黑。除了挂在天空中的一轮细月和数颗星星，没有别的光亮，而月亮和星星的那点光，根本照不到地面上。
　　一片漆黑中，山上的橙子树显出深深浅浅的轮廓，不时还有“咕咕”声从远处传来。
　　蓝西西不自觉地往沈晨身边挤了挤，夜里的山地，仿佛埋伏着无数吃人的怪兽。
　　“什么东西叫得这么吓人？”蓝西西又听到“咕咕”声，害怕地悄声问道。
　　“猫头鹰，”沈晨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筒，递给蓝西西一只：“眼睛挺大，挺可爱的。”
　　蓝西西心里松了口气，接过手电筒，心里佩服沈晨的仔细，什么准备了，不像他，昨晚洗完澡后就一直瘫在床上。
　　山路上亮起了两道光柱，慢慢地往山上移动。
　　走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到地方了。
　　蓝西西知道送给鲜果店的货很重要，一点不敢懈怠，完全按照鲜果店的要求摘，在克重符合的情况下，选的都是颜色偏红的橙子。
　　东边的天空开始变红时，沈晨跟蓝西西摘够了两筐，足足两百多斤。跟上次一样，沈晨将一个筐里三分之一的橙子，装在蛇皮袋里。
　　忙完后，沈晨对蓝西西说道：“下山？”
　　蓝西西看了看东边的天空，被晕染得更红。
　　“咱们在山上看日出吧。”蓝西西有点兴奋地提议。
　　的确是马上要日出的样子，沈晨点点头：“好。”
　　两人互相挨着，找了块平坦的大石头坐了下来，身上都穿着厚外套，即使在山上，也不觉得冷。
　　两人一直盯着东方看，蓝西西突然觉得陪在他身边的沈晨很重要。
　　“你有没有好奇过我为什么蒙头睡觉？”蓝西西开口说道。
　　“好奇过。”沈晨说道：“为什么？”
　　蓝西西从来没跟别人说过这事，连刘艾轩都没告诉。
　　“我一年级就上寄宿学校，老蓝将我扔在那里，我不认识那里的任何一个人，还得遵守各种规矩，比如不能跑出去找爸爸……”说到这里，蓝西西笑了下：“所以夜里睡觉时，我很害怕，用被子蒙住头才感到安全点。慢慢地就养成习惯了。”
　　沈晨已经听出来蓝西西话中的问题，蓝西西的妈妈呢？但蓝西西不说，他也不问。
　　“你应该是表现好的小朋友了吧。”沈晨说道。
　　“为什么？”蓝西西侧身看了下沈晨。
　　“因为那时候，你那么害怕都不哭，自己能想办法克服，已经很棒了。”沈晨说道。
　　“是啊！”蓝西西恍然大悟：“我还真是表现最好的小朋友，别的小孩哭了一个礼拜。”
　　曾经自己觉得丢脸的行为瞬间变成了勇气的象征。
　　“太阳出来了！”蓝西西激动得不行。
　　一轮硕大的红日跳出地平线，照亮了整个大地。

　　上午大课间，蓝西西刚想趴下来睡会，高晓杰扑了过来：“下次去县里喝奶茶喊上我！”
　　“你想喝我可懒得陪你去。”蓝西西趴下睡觉。
　　高晓杰拉起他，不让他睡：“陪我去北门，我作业忘带了，让我妈给我送过来了。”
　　“自己去。拿个作业还得找人陪着，你还裹着尿不湿吗？”不能睡觉，蓝西西有点烦躁，转了转脖子让脑子清醒点。
　　“兄弟我求你了。你不知道我妈，骂人不带喘气的，还从来不顾我的面子。过年亲戚们在一块吃饭，就因为期末考试我的成绩比不上一个表弟，整顿饭一直说我，最后我那个成绩好的表弟都听不下去，跑了。”高晓杰接着说道：“你陪我去拿作业，我妈看到有同学在，不会太数落我。”
　　“什么作业啊，”蓝西西已经不情愿地站起身：“非得让你妈送学校？”
　　“语文作业，一会儿语文课上要讲。没带的话，等着去老秦家吃饭吧。”比起去老秦家吃饭，高晓杰选择让妈妈骂一顿。
　　蓝西西往外走的脚步停住，不光是语文作业，他好像所有课目的作业都没带！他昨晚就没收拾书包。
　　“我好像完了。”蓝西西喃喃说道：“我连书包都没带！不然你也别去北门拿作业了，咱俩结伴去老秦家吃饭吧。”蓝西西抓住高晓杰的手。
　　正当高晓杰奋力甩开，而蓝西西紧抓住他的手不放时，沈晨起身分开他俩，说道：“你的书包不是在课桌下吗？”
　　学生的桌洞下方三十公分处，装了一个网盘，可以放书包、水杯等。
　　蓝西西这才看到自己的书包，可他明明没收拾书包啊。
　　“我收拾的，语文作业就在里面。”沈晨说道。
　　高晓杰在一旁露出羡慕的表情：“啧，啧，我也好想跟班长住一块啊！”

　　蓝西西和高晓杰来到北门，北门处等着好几个同学，北门外一个稍微富态、穿着时髦的中年女人对高晓杰喊道：“儿子，这里！”
　　蓝西西跟着高晓杰过去。
　　“你说你，作业都能忘了，也就上午店里不忙。不然谁有时间给你送作业。”高晓杰妈妈连珠带炮地说道。
　　高晓杰愁眉苦脸地接过作业：“妈，早上一忙就忘了。”
　　高晓杰妈妈还要说，蓝西西开口道：“阿姨好。”
　　“你同学啊，小伙子这么帅！”高晓杰妈妈这才注意到蓝西西，笑着说道。
　　“阿姨好年轻啊。”蓝西西非常真诚地说道。他身旁的高晓杰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诧异他如何能这么自然地说出这句话。
　　高晓杰妈妈微胖，又喜欢打扮，是挺显年轻的，她也挺为此自得，听到这话，心里很受用，笑道：“哪里年轻，老了。我这还得回去看店，你们也赶快回教室吧。”说完，跟他俩打了声招呼，骑着小电驴走了。
　　高晓杰还没反应过来：“我妈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骂了我两句就走了？”
　　蓝西西叹了口气，心想别说宋佳彤这样漂亮的女孩，高晓杰估计够呛能找到女朋友，连他妈为什么心情变好都不知道。
　　高晓杰逃过一难，心情愉快，拿着语文作业正要喊着蓝西西回去，一眼看到张光海。
　　张光海等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不时地向门外张望着。
　　“我同位。”高晓杰示意蓝西西看张光海，随即喊道：“张光海！你等谁呢？”
　　张光海为人孤僻，但高晓杰和蓝西西都是他比较熟的人，“我语文作业忘带了，等着我姐送过来，说好十点送到北门的，可快上课了，还没看见她的人影。”
　　不同于蓝西西所有科目中，英语一枝独秀的情况，张光海的文科都不错，语文虽然不是拔尖，但也能得到老秦的照顾。
　　“快上课，别等了。你语文好，就算没带作业，老秦也不会罚你的。老秦讲题时，咱俩看我的。”高晓杰大大咧咧地说道。
　　张光海摇了摇头，不肯走。
　　“行，你等着吧，我俩先回教室了。”高晓杰不知再说啥好。
　　蓝西西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张光海：“打个电话问问你姐，问她多久能到。”
　　学校里明文规定不允许带手机，不过老师和学生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你偷偷摸摸地用，我装作看不见。
　　这种心照不宣是一种不成文的规则，张光海是个老实孩子，他从来不知道这种规则，不敢带手机来学校。
　　“谢谢！”张光海连忙接过手机，打了个电话：“三姐，你还多久到我学校？”
　　三姐？张光海那就是排老四了。他上面的都是姐姐？
　　蓝西西正在随便地胡思乱想，张光海把手机还给他：“我三姐说她五分钟就能到。”
　　可还有五分钟就要打铃上课。从北门走回教室得花五分钟。蓝西西和高晓杰也就没有陪着他等，两人先回教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