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于飞》月华为霜

83、第 83 章

　　双方打了一个时辰,各有损伤。欧稚也与高弛打了几个回合。

　　高弛愤怒问出"我等来追拿叛贼,欧将军为何阻拦。"

　　"我乃离国将领,守的是离国的土地与百姓,怎可任由你们旻国军搜查欺辱。此事我定要上告王上,找旻王讨要个说法。"欧稚气愤喊道。

　　这时闻效带兵赶来,一箭射穿高弛左肩胛骨。右将军见状下令撤军。廿二准备去追,被闻效制止。

　　欧稚向闻效禀报事情的经过,知道廿二先动手,下令罚一百军棍。等赶回营帐内,发现萧远等人已经离去,同时粮草也已被带走。

　　闻效与欧稚沉默不语,突然二人灵光一闪,二人同时说出——幽州。

　　高弛率军撤退,心中非常恼怒,但也让高弛清醒了几分。他回想此次经过,很明显有人设好了圈套,他心中惊慌,不顾伤痛急行回幽州。但路过北阳关时,被一批牛车挡住了去路。每辆牛车上装有弓弩,每辆车上还都有一个蒙着眼睛躺的黑衣人。而韩英正在牛车上熟睡。

　　高弛等人见此不敢妄自行动,他们站在北阳关,关口外高度戒备。僵持了一刻钟之后,高弛命几个小兵前去查看。几个小兵小心前往,安全走到牛车旁,看到几个牛车上的黑衣人是普通的百姓。小兵见此松口气,放声大喊出情况。

　　此一喊叫,惊醒车上几人,几人纷纷扭动身体坐了起来,正好触动车上的机关,弓弩发射,直接射向高弛军队。弓弩射出的动静惊吓到牛,牛惊慌的向高弛军逃窜。韩英见此赶忙从牛车上跳了下来,躲到路边低洼处。半个时辰后,左右将军处理好牛车,所幸没有人员伤亡。经此一役,高弛等人明白幽州一定出事,下令加速行军。韩英等军队离开之后站了起来,看到远处死伤的牛和黑衣人的尸体,叹了口气,颤颤巍巍的向关内走去。

　　高弛虽快速行军,但在夜幕降临之时,依然未到达旻国境内。军中之人虽有怨言,但无一人敢说话,只能急匆匆行军。当路过一片树林时,右将军突然下令休整让报人数。一报竟然发现少了一千人,五千人少了一千人,竟然不知不觉,右将军等人吸一口凉气。

　　而士兵们只觉一股寒气从脚涌入脑门。突然一阵鬼笑声响起,一团团黄色的火在空中漂浮,随后飘来一些七窍流血鬼怪。一时之间军中惊叫连连,人仰马翻,一些士兵跪地求饶,一些士兵惊吓四逃。一刻钟之后,队伍只剩两千人左右。

　　忽然一个人身上开始着火,紧接着两个人,然后越来越多。高弛等人身上冷汗直流,立即带头冲向前面的鬼怪,准备杀出去。谁知马跑着跑着,忽然着了起来。这时前面的鬼怪开始了行动,很快处理掉高弛,然后向军中杀去。

　　半个时辰之后,军中只剩下左右将军与寥寥十几人,两人虚弱的站在地上背靠着背,看着周围的鬼怪。

　　右将军喊道"三王子,恳求一见。"话音落下,鬼面具中一人走了出来,伸手摘下脸上的面具,此人正是萧远,其他人见状也摘了面具,是新日他们。

　　"今日一败,末将心服口服。但您今日占领了幽州,必将引起王上大怒。您即使诡计百出,但在国师面前只不过是跳梁小丑,上不得台面。末将在地府等着三王子。"右将军说完,拿枪自尽,左将军同样自尽。

　　新日等人听到此话怒气横生,冷静之后担心的看向萧远。

　　萧远冷漠的问"你们怕不怕?"

　　新日等人跪下回道"不怕,只要跟着将军,即使去地府也不怕。"

　　"国师虽然厉害,但还有个正阳派的独孤依。有阿依在,国师行事必有所忌惮,所以我们好好的占领幽州就是了。"萧远宽慰的说完,转身向幽州前进。

　　新日起身赶忙追上,边走边问,此计是不是向阿依姑娘学的。

　　阿依他们来到了曲周城,走进一家客栈安顿下来。三人略微休息便出门打探,却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南宫椒的消息。皇甫和一路沉默,只是不时望向阿依的脖子,那里有个红绳若隐若现。直到傍晚时分,一个人吆喝胸口碎大石。清露好奇,于是三人走到寥寥数人的摊位前,看到一个男孩躺在地上,身上压着一个大石。敲锣的大汉拿起斧头砸向大石,清露惊呼一声,大石碎裂。男孩没事的站了起来,拿起地上的碗向众人收钱。而阿依三人看到男孩的脸,全都呆住,因为他的脸竟然与皇甫和有八成相似。他来到阿依面前要赏,阿依呆愣的拿出荷包,倒出几颗金豆子。男孩看到金豆惊喜的欢呼起来,跪到地上直呼仙子。在男孩笑的时候,嘴角现出两个梨涡。清露在看到梨涡时回过神,僵硬的看向阿依,而阿依却已泪流满面,皇甫和也已满眼通红。

　　清露赶紧扶起男孩,拍拍他身上灰尘,问他叫什么名字。男孩说他叫姚喧,今年十二岁。大汉见此把男孩拉到身后,警惕的看向阿依等人。

　　阿依看向姚暄哽咽道"我是他五姨。"啪的一声,碗掉在地上,姚暄震惊的看向阿依。而此时的大汉才发现,姚暄与身前男子竟有八分像,自然信了八成。大汉带他们回家,边走边抱怨说"你们衣着奢华,必定不是普通人,怎会才来找。若早点来,小暄与姚嫂子也不至于吃那么多苦。"

　　大汉带他们来到一个破旧的大院中,里面住满了人,看到阿依他们进来,全都惊讶的站起身来。

　　"姚嫂子,你看谁来了,你的五妹子,小暄他五姨来接你们了。"大汉的声音响彻整个大院。这时屋内走出一位衣着干净的妇人,姚喧向妇人走去。南宫夫人紧紧盯着阿依,片刻之后,眼中闪出嘲讽"离奴平时话不多,但是说起她的五妹,总是骄傲又自豪。我当时就想,好又怎么样,若不能安守本分,一个贱民只会是权贵的玩物..."

　　"你什么意思,我家小姐哪不好了。你可听好了,我家小姐是谢将军府的四小姐,堂堂的司马夫人。"清露不满的报出身份。

　　清露话音一落,一个将士带领士兵把大院团团围住,来到阿依面前说祁家军吴江参见。片刻之后又来一个将军,来阿依面前说些家军谢广深参见。

　　阿依冷淡开口"什么意思。"

　　吴江回道"司马大人说了,夫人您病刚好,不能操劳。末将要随传随到。"

　　谢广深笑嘻嘻的说出"祁家军出动了,谢家军不动,说出去,多没面子。"

　　阿依看向震惊的姚嫂子"南宫夫人,孩子我要带走。"

　　"怪不得你姐姐一直夸你,竟比你姐姐更有手段,竟然当上了司马夫人,还鱼目混珠成了谢府四小姐。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南宫夫人仰天长笑。

　　吴江与谢广深对视一眼,驱散院中众人,并离开关上大门。

　　皇甫和冷然出声"把当年的事说出来,否则别怪本相不客气。"南宫夫人这才注意到皇甫和,惊讶的捂住嘴。姚暄低头沉默,不敢出声。

　　"我与夫君成婚多年未有子嗣,左邻右舍闲言碎语愈演愈烈。婆婆不满要纳妾,我无法纳了两个,三年之后依然没有任何动静。突然有一天夫君带回来一个妓子,就是离奴,说要纳她为妾。婆婆与我自然不同意,但是夫君说她已经怀有身孕,无法只得纳进门。八个月之后生下一个男婴就是小暄,婆婆与夫君都非常开心。离奴也母凭子贵,受到夫君的尊重,婆婆的喜爱。"南宫夫人说道这里,嘴角露出的讽刺。

　　"孩子八个月的时候,离奴陪婆婆去买布匹,被梁渎看上。离奴抵死不从,到家之后婆婆心中后怕。第二天梁府派人接离奴进府一叙,离奴临走前把孩子交给我,哀并求的让我照顾好小喧。然后决然转身,跟梁府人离开。我们惧怕梁府报复,连夜收拾东西逃命。可是在路上却遇到了土匪,土匪抢走钱财没有伤及人命。但是婆婆却在连番惊吓中一病不起,很快离去。夫君有几次想回娄新城,被我拦住,在小暄四岁之时抑郁而终。之后我一人艰难拉扯小喧,到你们找来,这就是全部经过。"南宫夫人看向二人。

　　阿依看向姚暄"我是你亲生母亲的五妹,你要叫我五姨。这个是你的父亲,他是翰国的丞相皇甫和。我们这次来是想带你离开,若想留在此处,我们不强求。"

　　"不行,他是我皇甫和的儿子,怎能继续留在此处。"

　　阿依没有理会皇甫和,只是静静的看着姚暄。皇甫和着急的走向姚暄,被清露拦住。姚暄呆愣的看看南宫夫人、阿依、皇甫和,他沉默的低下头。

　　姚暄有些委屈"我娘呢?她为什么不来?"

　　阿依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悲伤的抬起头望向天空。片刻之后整理好情绪,从脖子内拿下护身符,放到姚暄手中。

　　姚暄看着手中,发出微弱绿光的护身符,有些疑惑,他抬起头看向阿依,才发现她已泪流满面。他呆呆的望向护身符,不太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可是眼泪却溢出眼眶。皇甫和再也忍不住,紧紧的抱住娄暄。

　　南宫夫人试图说服自己"不,她不可能会死。她如此厉害,小小年纪就成为头牌,哄的婆婆夫君言听计从,不可能没了..."

　　阿依看向皇甫和"他交给你了,希望这次,你能护好他们。"

　　"我已经错过太多,余生必会拿出全部,成为他们的脊梁,给他们平安喜乐。"

　　阿依把一袋雪桃果交给皇甫和"这是雪桃果,你每月十五子时,把此果的汁液滴到护身符上。直到四姐能凝聚实体为止。"她伸手抱了抱姚喧,咬咬牙离开。

　　清露看着阿依的动作不解,压下心中的疑惑小步跟上。门外吴江与谢广深两人纹丝不动的守着大门,见到阿依出来便紧随其后。阿依走了两步,让他们留下,护送皇甫和回国。

　　阿依漫无目的的闲逛,清露紧随其后。二人一前一后从日落走到了月中,她们来到一个河边,二人呆呆望着圆月。

　　阿依突然开口问道"一千年来,月,是不是始终这样,冰冷、孤寂。"

　　"龟爷爷说,世上只有两样亘古不变。那就是日与月。即使大地与天,每天都会有不停的变化。"

　　"你的龟爷爷活了多久。"

　　"龟爷爷说不知道,说他已经好久没记过岁月。因为只要记住岁月,就忍不住想起亲朋友好友离去的日子。龟爷爷说,忘记才是解脱。"

　　"你呢,你一千年的岁月如何过的。"

　　"我一直在修行,一个打坐一次闭关就是几百年。水底的世界弱肉强食,不抓紧修炼会被吃掉。"清露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为什么不带上你四姐,她跟你回正阳城修炼,不更好吗。"

　　"等...等正阳城开之后,我来接你们。"阿依说完闭上眼睛,她不能让四姐跟她一起冒险,她有自己的责任,四姐有她自己的家。

　　萧呈怒气冲冲的跑进国师府,启示上前拜见并说要去禀报,被萧呈一脚踹开。萧呈来到书房,一脚踹开房门,跑到东方禹面前哭喊师傅。东方禹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把萧呈踹出屋外。赶来的启示赶紧上前查看,发现无伤,松口气。

　　萧呈坐到地上大喊"师傅,萧远这司夺了幽州,是幽州啊。"

　　"你丢了幽州,跑到本尊这闹。怎么,当上了离王,就可以蛮横?"

　　"父王归天之时,寡人要砍了他,您不让。现在可好,反咬寡人一口。下次是否就要寡人的王位啊,师傅,您定要给寡人出这口,窝囊气啊。"

　　"你父王归天之前,就给萧远下了诏书,让其驻守北方。先王尸骨未寒便同室操戈,你不怕坏了旻国根基。"

　　"幽州,是抵挡北边蛮族的关隘,他要是与蛮夷里应外合,旻国就没了,国都没了,谁还管那破根基。"

　　"萧远不会,宋家军更不会。你现在应该与你的文武大臣,商议对策,而不是来本尊这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