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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火光 ...

  •   颜韶许久没有如此复杂的心情了,他说:“殿下,您是上位者,您的一举一动都牵扯到许多人的性命,包括我。您真的知道吗?”

      徐澄声音很轻,模模糊糊让人听不清。

      他说:“我知道。”

      颜韶感到很无力,很悲哀。

      他坐在椅子上,而他效忠的殿下站在他面前,告诉他,他无论如何都要入宫。

      颜韶突然很想笑,笑自己很蠢,什么谋算,什么计划,原来他这满盘棋局谋划,自以为事事周全,重重关隘绝无攻破可能。

      可他的谋划就这样被轻易地攻破了,因为君心已变。

      又或许说,君心一直未变,是他看错了人。

      他以为强硬地用玉玺逼迫徐澄,就可以逼他造反,逼他与佟兆二王对着干,逼他产生野心,逼他想要这天下,想要登上皇位。

      可他忘记了,阖王殿下想要的从来只是活着,他和璟儿都活着的未来。

      徐澄说:“是我对不住你,但璟儿那里,我必须去。”

      “哪怕明知是陷阱?”

      徐澄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个非常难看的笑容,他说:“哪怕是陷阱,我也要到璟儿身边,他是我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

      那印着五爪龙的金黄色身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毅然决然朝皇宫的方向走去。

      一时房间中寂静无比,徐澄离开,只留下颜韶坐在原地。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用帕子捂着嘴,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小圆在一旁看得心惊。

      展开手帕,露出一抹殷红。

      徐澄没有再回来。

      这恰恰印证了颜韶最坏的想法,他回不来了,无论是被软禁还是出了什么事,丝毫没有消息从宫中传来。

      他从天亮等到黄昏,再从黄昏等到深夜。

      小圆哭过一场,同他说:“少爷,休息要紧,您的身体不该再过多操劳。”

      颜韶问:“我操劳什么?还有什么可操劳的?”

      小圆说:“要不我们跑吧!再这样下去,我们是不是会死在这里?”

      颜韶看着窗外,久久不下雨,天气闷热,月亮是个不明亮的月牙,月光黯淡,周围的星星都格外闪烁。

      王府之中很安静,倒不如说自从知道徐澄出事以后,就开始很安静很安静,像这座院子都死了一样。

      颜韶说:“我不走。”

      他不能走,父母离奇死亡的原因还没查出来,陈管事还在家中等他回家,他不能走。

      不知到了几更天,颜韶竟倚在床边睡着了,小圆就趴在旁边的桌子上,他捏了捏身上的毛毯,是小圆给他盖上的。

      颜韶的心脏莫名咚咚作响,不安的预感比以往来的都要强烈。

      他突然听到有人喊:“走水了!走水了!”

      混乱,喧嚣,吵闹,脚步声,咒骂声,哭泣声,橙黄色的火苗燃烧了王府的一角,他透过火苗听到无数人的哭喊。

      廿七凌晨,玉京起了一场大火。

      风吹起了侠客的长发,他抚摸着剑站在房顶,陈舟站在那里,看火苗吞噬这座城市。

      “好大的阵仗,好疯的人。”

      “佟王和他的皇帝爹一样,都是个疯子。”

      易清越在惊鸿楼上看得真切,街道上百姓哭喊着逃离自己的家中,珠宝金银落了一地。

      婴儿的啼哭声让他心里难受,索性闭上眼睛捂着耳朵当听不见也看不见,可那声音穿过他的双手,阻挡毫无作用。

      他叹了口气,起身下楼。

      “小屁孩们真吵,算了,本公子今天心情好,能救几个是几个。”

      沈枳早偷偷溜出来了,她师姐忙着照顾少爷,哪里有空盯着她,她左手抱个小男孩,右手抱个小女孩,一路轻功走房檐之上。

      那小男孩哭着说:“姐姐,我家房子塌了,我爹娘把我们推出来,自己被压在下面了,姐姐,你救救他们好不好。”

      沈枳满脸污黑,蹭了一脸的灰,闻言把两小孩往地上一放,说:“好好好,别哭了,交给姐姐去救,你们站在这里不要走动,姐姐去去就来。”

      军队的马蹄声从四面响起,啪挞挞,啪挞挞,为首那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趁着火势,带着人冲向皇宫的方向。

      王府中的火越烧越大,颜韶被小方一把抱起来,逃离阖王府。

      颜韶推拒着小方的怀抱,无果,他的力气在小方面前确实不够看,颜韶埋在小方胸口流着眼泪,说:“我不走,我要等殿下回来。”

      小方抱着他,说:“殿下不会回来了。”

      佟兆二王起兵之后不久,浏王紧随其后带兵入宫,宫门失守,如今大开着,像是在欢迎浏王的进入,浏王大喜,急匆匆进入,生怕迟了双王太久,宫变已成定局。

      进了宫后,浏王发现,宫中到处都是尸体,浏王的马蹄踩过软绵绵的尸体,让他有些作呕。

      他养尊处优的亲王殿下哪里见过这等破败光景,但又想到皇位就在眼前,强忍不适骑马冲向常安殿。

      常安殿正是皇帝所在寝宫和处理天下大事的地方,是皇宫的中心。

      他冲到常安殿时,佟兆二王正在殿前与宸王的士兵对峙。

      看到乔皇后穿了一身素白,浏王察觉不对劲,但也不敢细想,带着人走到殿前。

      宸王看到浏王来,大喊一声:“八弟来了,这也算是到齐了,应当没人再来打扰我们了。”

      佟王扬声说:“十二弟人呢?他今晚不来凑这个热闹?”

      宸王怪笑一声,说:“十二弟身体不适,正在宫中休息呢,怕是没机会来与我兄弟几人一起玩了。”

      其他三王听后,神态各异,惊讶居多,没想到宸王竟是已经对阖王下手,可这样他们正好少了个竞争对手,也不是什么坏事。

      佟王佯装发怒:“乔皇后谋杀陛下,六弟又软禁兄弟,本王身为陛下钦定的佟亲王,今夜带兵就是要清君侧,铲除以乔皇后为首,乔氏外戚一族。”

      乔皇后声音响起,她是这殿前唯一的女子,如今她失去了丈夫,流着眼泪,目光却从未如此坚定,说:“谋杀?佟王信口胡言,可是要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的。”

      她从袖口中掏出一明黄圣旨,将圣旨交给大太监梁全,梁全抖着身子接了。

      乔皇后说:“陛下不幸重病离世,诸位太医尽可做为人证,本宫内心悲痛,几乎站不稳,但有陛下圣旨在身,虽悲痛也不得不遵守陛下命令,在陛下身死后将此遗诏公布给诸王。没想到却有反贼先本宫一步,嘴上说着要清君侧,实乃可笑!”

      乔皇后看了眼大太监梁全,说:“梁全,读给他们听听,陛下说了什么!”

      梁全满头是汗,抹了一把汗,抖着打开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宸王皇六子徐屿,资质上佳,……,即皇帝位,钦此。”

      宸王骑着马,大声说:“儿臣接旨!”

      “诸位兄弟,既是有诏书在此,朕即是正统,诸位还要继续动手?若是继续,朕可要认为你们是准备造反了!”

      这番变化不过片刻,佟兆二王已从清君侧被打为叛贼,佟王自知若再不找回些场子,自己怕是真要落败,他举起一个木盒子,说:“六弟,你先别急,你看这是什么。”

      打开之后,赫然是一枚传国玉玺。

      “皇叔兆宜王有传国玉玺在手,本该才是正统,本王不过是辅佐正主,并非什么叛臣贼子!”

      乔皇后斥责说:“胡言乱语,传国玉玺就在殿内,你拿个假货冒充传国玉玺,念你是皇室儿女,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佟王说:“乔皇后当真觉得玉玺还在陛下手中?”

      乔皇后捏紧了自己手帕,传国玉玺一直被陛下收在书房之中,不让任何人知道具体藏在何处,连她都找不到的东西,佟王怎么会有。

      难不成真是陛下偷偷交给佟王?

      不,不对,陛下怎么可能把玉玺交给佟王,他不是常说佟王性格激进,并不是个明君,他常与自己说,只有屿儿才是天命所归,他唯一的继承人么。

      可想到皇帝到死都没有立传位诏书,乔皇后一时头皮发麻,恨意陡升,但强装镇定,说:“玉玺就在陛下手中,绝无第二种可能,佟王殿下若是强说自己手中的玉玺是真的,那就上前一步,本宫找匠人鉴定便是。”

      佟王没诈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一时垂了眼眸,陷入沉思。

      他手上的玉玺是连夜让匠人模仿赶制出来的,远看有七八分像真的,可只要近距离看,不用匠人出手,乔皇后就能看出不对劲,他必定是不能让人鉴别的。

      “乔皇后好一副能说会道的嘴巴,可惜本王并非蠢材,若是将这传国玉玺交由乔皇后,本王是连最后的底牌都没有了。”

      乔皇后听到他话,已知道玉玺定是个假的,神情放松了些,笑了笑,说:“不用经我之手,只需要佟王殿下把玉玺放在小桌上,由匠人鉴定便是,期间佟王的士兵可护卫这玉玺的周全,为何怕本宫去抢?本宫一个妇人,哪里能越过士兵抢到玉玺?难不成佟王如此推拒,是因为佟王也知道这玉玺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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