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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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水？”燕栖瞳孔微微一震，“那个幕后黑手，为什么要拐走属水的姑娘呢？”
“原因很复杂，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上来”，陆闳识慢慢合上卷宗，“不过，在我们丹州，有一种说法是，根据金木水火土五行的相生相克，可以利用五行相合或相克，来治病。”
“这，老爷，怎、怎么治啊？”陈嬷嬷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比如说，水生木，木克土，便可以利用属水的人，来救属木的人”，陆闳识眉心紧蹙，神色凝重，“将这个属水的人的心肝挖出来，制成药，教那属木的人吃下去，病就可痊愈。”
燕栖颤着声音道：“也就是说，那几个属水的姑娘，可能就是被抓去，做、做药人去了？”
陆闳识点点头：“极有可能，何况”，他声音陡然冷了三分，“今天我问过那些姑娘家里的人，她们这两个月来，都去过城西的杨记布行。”
“而那掌柜说，他们的东家正好患了肺痨。”
“肺痨病在肺部，多是因为火毒。那几个姑娘，极有可能就是被杨记的东家给拐走了。”
燕栖瞪大了双眼：“老爷的意思是，温钰她们……”
“不错，只是我始终不明白，这些姑娘的生辰八字，除了在县衙里的户籍上有记录，还有她们自己家人知道，是万万不可能透露出去的。这杨记的东家想找到属水的姑娘，他是怎么知道这些姑娘的生辰八字的？”
忽然，燕栖脑子里回响起陈嬷嬷刚才那句话。
“都是十五六岁的姑娘，才刚及笄不久，万一教歹人拐去，就算没什么事，日后怕也是难嫁人的。”
“老爷，您不是说这几个姑娘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吗？应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吧？”
“及了笄，便要请媒人说媒。那媒人给两家说媒，怕是肯定得交换双方生辰八字，看看是否相克的吧？”
陆闳识错愕不已，随即很快冷静下来。“连柯”，陆闳识向门外高声道，连柯从后院推门进来，“老爷，您有何吩咐？”
“叫魏瞻带几个人，现在立刻去那几个失踪的姑娘家，问问她们家人，这一个月以来，是否请人给她们说过媒，”陆闳识细细思索了一番，补充道：“若说过媒，去把那个上门的媒人给查出来，带到县衙来”，他一字一顿，几乎咬碎了一口牙，“本官亲自审问，若当真是那媒人从中作梗，本官定要按律处置，绝不姑息。”
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魏瞻领命，立即遣了几个人，分头去几个姑娘家一一询问，不出燕栖所料，果然，这几个姑娘都有媒人上门来说媒，且给她们说媒的媒人，还是同一个。正是县里的媒婆何氏。
真相似乎近在咫尺了。
陆闳识又点了一队衙役，跟着魏瞻去那何媒婆家里拿人。
一路官差举着火把，照得一条街都是灯火通明，浩浩荡荡地向那何氏家里去了。
今天晚上，谁都别想睡个好觉。
一个时辰后，魏瞻和几个官差押着何氏进了县衙。那何氏一路哭哭啼啼，直喊冤枉，魏瞻听得心里烦躁，令人堵了她的嘴，一把将人推进了正堂。
何氏被推得一个趔趄，扑通一声趴倒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公堂内，陆闳识已经穿好了官服，端坐于正前方的案几前，神情冷然地审视着何氏。
何氏见面前的年轻男人身着官服，连连叩首道：“县令老爷明鉴，老身实在冤枉！老身着实不知道犯了何事……”
何氏拿着袖子假模假样地抹着眼泪，“老身一向安分守己，哪里做过什么害人的事哟！今天不知怎的，乌泱泱一大群人就闯进老身家，把老身吓得，哎呀……”
陆闳识听了何氏这番说词，嘴角扯起一抹冷笑，神色晦暗：“何氏，本官还未问你什么，你怎么就急着把自己撇清了？”
何氏正想解释，陆闳识却不给她这个机会：“近来失踪的六个姑娘，算上温小姐，你都给她们说过媒，觉得这几位姑娘如何？”
何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搓了搓衣袖，堆着笑道：“老爷怎么想起问起这个？这几位姑娘老身都看过了，模样、品性自然、自然都是极好的。”
陆闳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这样啊，那这几位姑娘可找到合适的人家了？”
何氏很是奇怪，这县令怎么问起几个姑娘的婚配来了？
“这、这就要看姑娘家里人的意思了。不过，几个姑娘都是极好的，想必不难找人家。”
说完，何氏抬头定睛一看，陆闳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两手交握在胸前，缄默不语。
公堂内好一阵沉默。
何氏就这么跪着，跪得腿都发麻了，也没见陆闳识有个什么反应。
何氏忍不住问道：“那、那老爷，您还有什么要问的？”
陆闳识似乎回过神来，有些漫不经心，他换了个姿势，一只手撑在案几上：“哦，让本官想想”，他神情很是悠闲，“那杨记布行，把这几个姑娘弄到哪去了呀？”
何氏僵在原地，一时心跳如鼓，连忙摆手道：“老爷，老身不认识杨记布行的人，哪里知道姑娘们的去处啊？”
陆闳识直勾勾地盯着何氏，呵呵笑道：“你不知道？也是，你一个说媒的人，连那几个姑娘心仪的人家都不知道。其实，你拿了几个姑娘的生辰八字后，根本没去找合适的人家，而是把消息给了杨记吧？”
何氏一时间汗如雨下：“老爷，老身真没有—”
陆闳识一掌拍在案几上，卷宗哗啦啦掉了一地，他眼里泛起凌然的寒意，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冽，仿佛数九寒天的渊冰：“何氏，你还要狡辩！你借着替县上姑娘说媒的幌子，收集姑娘的生辰八字，明面上是替适龄的姑娘找人家，实则却将姑娘的生辰八字暗自传递给杨记！本官劝你如实招来，尚且可保你不死，若还要狡辩，便和杨记一同论处！”
燕栖在县衙的偏院中等得焦躁不安，在屋子里不停地走来走去，跟闲不住似的，时不时还跑到窗子跟前张望一会儿。
反正她来都来了，就等着老爷一块儿回府里好了。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燕栖惊喜地跑到门前，圆圆的鹿眼一下子溢出光彩来。
燕栖一时玩心大起，打算趁陆闳识还没进来，就先一步把门打开，好吓他一大跳。
“徐姑娘”，推门进来的却是连柯，燕栖愣在原地，正准备开门的手停在半空，只好讪讪地收回去。
“连柯，你找我有什么事啊？”燕栖迟疑道，“可是老爷……”连柯点点头，“老爷说让我送你先回府，就不必等他了。”
“为什么啊？”燕栖心中顿时升起一阵失望感，仿佛掉进了冰窟里，她都在这里等了陆闳识两个多时辰了，现在他却叫她自己回去！
连柯叹了口气：“老爷按照你说的方向去查，果真查到了，那何氏正是拿了杨记的好处，借着替县上姑娘们说亲的由头，搜集姑娘们的生辰八字，实则暗自传递给杨记。老爷说，他问过温家老爷，温家有意将温小姐许配给沈家的公子，当时那何氏上门时，温老爷和温夫人，就暗自叮嘱了那何氏，去沈家问问沈老爷的意见。”
“可那何氏自然不是真要替姑娘们说亲的，哪里会去管这等闲事。不过那何氏的嘴倒是严，老爷是软硬兼施，费了好一阵功夫才撬开她的嘴。”
“何氏说，那杨记的东家搜集了姑娘们的生辰八字，再去以选嫁衣的名义介绍去杨记。杨记派了人，尾随着姑娘，在路上就把人给抓了。”
原来她的猜测真的没错。
也就是说，温钰她们，被那杨记的东家抓去做药人了。
老爷说，那些药人会被剖心取肝，将她们的心肝用来制药。
燕栖有些眩晕，手心发凉：“那些被抓的姑娘们，都怎么样了？” 连柯也不清楚：“还不知道，老爷已经亲自带人去拿人了。得等老爷回来再说。”
苍穹万丈，夜色迷离，月隐云中，星垂欲坠。
而西市主街却灯火通明，有如白日，陆闳识带了近百名官差，将杨记围得水泄不通，官差人人手持弓箭，将弓拉得有如满月，锋利的箭簇泛着金属的冷光，蓄势待发。
魏瞻上前高声道：“你们东家呢？我们陆县令有事找他，还不速速出来！”
杨记紧闭的大门咯吱一声开了，掌柜从掩着的门后小心探出头来，一见门外这么大阵仗，顿时骇得双腿发软，勉强赔笑道：“几位老爷，怎么有空大晚上莅临小店？小店早已打烊，各位官爷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来吧。”
魏瞻冷笑一声：“我们对你们店里的布匹可没有兴趣。我们老爷问的是你们的东家！”
掌柜呵呵一笑：“这位官爷，小的不是早与你说了嘛！我们东家身体有恙，早就回芜州养病去了。”
陆闳识推开魏瞻，脸上看不出喜怒，声音却是冰冷：“那何氏，可是你的夫人？”
掌柜心里发毛，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何氏……
陆闳识淡淡地盯着他，招手示意身后的官差，两个高大的衙役便将一个伙计一把推到掌柜跟前。
那伙计痛哭流涕地匍匐在地上，跪着上前一把抱住掌柜的腿：“小的无能！回来的路上一时不察，叫人给抓住了……”
掌柜顿时眼冒金星，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身子不住地发颤，几乎站不住脚。
此人一直负责他和何氏的通信，今日何氏被抓，慌乱之下，本想派人从后院翻出去给掌柜报信，哪承想，一出门就就被魏瞻的人给抓住了。魏瞻还封锁了何氏被抓的消息，杨记一众人等皆被蒙在鼓里，以至于陆闳识都带人找上了门，掌柜还不知所措。
掌柜瘫软在地，一双藻靴出现在他眼前。
“还不打算说吗？”陆闳识居高临下，一双深邃的眸子中浓墨翻滚，直直地盯着掌柜。
掌柜呆愣愣地看着眼前年轻的县令，心知大势已去，只怕是瞒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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