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哥哥就没有关系的吧？》梅酒喝不醉

5、为什么会害怕呢？

　　“小遇？”李柏理着敞开的睡衣，光线穿过散乱的发丝晕出模糊的轮廓。江遇放下正切肉的刀，洗了洗手，回过身接过李柏的动作系上领口的纽扣。微凉的水汽凝结在领口，阳光散落的时空里，一时间好似只有两人的存在，连呼吸起伏的线条都隐隐若现，难以控制潮起的心脏。

　　他的眼睛真好看。

　　江遇想着，抬起头是鼠尾草清冽的味道，但是面前的人却还像是懒洋洋晒着阳光的猫，肆意地享受着难得的慵懒时光。放大的瞳孔里只有他的存在，一点点惊愕和放松的神态给这双眼睛增添了别样的意味——这样不假于物的视线，直接将自己盛在眼眸里的行为，真是太过可爱了。他只能做出吞咽的动作，像是呼吸又像是要把眼前的人叼进口中慢慢琢磨。

　　然而他看见了眼底深处的恐惧。他只好藏起露出的獠牙，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探。

　　“哥哥，你醒了？”江遇强自笑着，眯起眼遮掩住心底的欲望。

　　李柏似是才回过神来，露出抱歉的笑容：“没事，我刚刚有点走神了。小遇准备了什么？我来帮忙吧。”他扶起江遇抱在腰上的双手，先行几步，偏头耐心地等着后面的江遇追上来。江遇咬唇，甩开掉落在头顶有些烫的光粒。

　　没什么所谓的，至少现在我还能够抱着他。“那以后呢？以后他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这见不得光的感情，知道你不怀好意的接近，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吗？他对你好，也只是对谁都这样罢了”江遇想起楼下早餐店的老板，他已经很熟悉江遇的作息，也经常看见江遇带着来往的朋友光顾他的生意。“李柏呢？今天又是你来啊？还是老样子吧？你要什么？”江遇记不清第一次过来时老板的面容，好像是友善的，又不经意地侵犯着他的领地。老板耐心地等着这位新人说出一个菜名。周围的人群爆出喧哗声

　　“哎，老弟，他们家油条可好了，一定要买一个尝尝！”“哪有，他们家豆腐脑才是一绝，卤汁浇上去，那香的嘞！”“去去去，煎饼果而才是正儿八经的早饭，吃那些哪填的饱肚子。小伙子这么高，肯定是选煎饼果儿！”

　　事实上，那时候江遇还不太听得懂这些人在吵些什么。他的眼睛观察下来似乎对他并没恶意，但是这些人却像要打架似的闹着。只有老板巍然不动，得意地站在人群中央。

　　“我···我要跟哥哥一样的。”他装作怯懦地开口，观察着人群的一举一动。

　　“呦，这是第几个这样说的了？不过李柏的口味确实不错，尝尝看我的手艺，包你满意！”

　　敞亮的声音在大堂里引起人群一片的激动，“李柏，是他的朋友啊！”“李柏是个好人物，这周遭谁没受过他的情？”“你是李柏的朋友啊，我再送你一根油条，可要好好尝尝这滋味！好吃的很！”

　　江遇噎了一口气，他实在无法应对这样的场面，这样鲜活的人群像是他在基地里看见的彩虹，碰一下就会碎掉。热流传过他的身体，他第一次觉得目光具有火焰的力量，仿佛烧得要留下泪水才好。那些死气沉沉的、无机质的、可怜的、哀鸣的眼神是口枯井，他看的太久，久到以为自己的天地也只有这一口枯井，只有跳下去才好。

　　然而现在，江遇的心脏被微微地攥着，但好像越来越紧了。他明白自己的情感在其中可能在李柏心里并比不上其他的人，那些人真诚热烈的目光、后来也有些年轻的羞涩的目光。他躲在哥哥的身后一面庆幸着自己的幸运一面又唾弃自己只有藏进角落的情意。

　　阳光，而不是白色的死神在实验室里一直亮着亮着，带走了许多的生命。它在晴空下肆意地奔跑，泼洒着自己的辉煌。看见他的时候，江遇想，他也曾经是个人，一个完整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害怕呢？江遇藏匿起自己的爪牙，尽力地做一个无害的正常的人类。

　　为什么、为什么会害怕呢？江遇想不通了，他的心被一个眼神禁锢在铁锁里，只有拿着钥匙的人才能够解救他的存在。

　　李柏伸出手，无奈地说：“小遇，要我来接你吗？”

　　江遇摇了摇头，走上来递过围裙。他明白李柏看似温和，实际上却执着的很。捡到他时，没有医生能够保证他能够活下来。而李柏却不信邪一般，硬是把他救活了过来。

　　或许那个时候，李柏就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不同？

　　江遇放着水，淘好米，接过李柏手里的盘子，将食材放在电饭煲里。

　　只是他想不到，李柏竟伸来一只手将他困在了厨房一角。“小遇，是不是昨天等太晚了没睡好？要不要吃完再休息一会？”看着江遇不赞同的眼睛，他抢答，“我陪你一起。”

　　又来了，明明不想答应的事情，却总是招架不住哥哥的请求。你难道不会体谅他吗？他那么辛苦去赚取积分生活，还会帮助邻居的花花草草和人情世故，还···救下了我。我怎么会讨厌这样的人呢？我要怎么才能拒绝这样的人呢？没有办法的。

　　江遇快要淹没在这样温柔的海浪里，顺应着波浪牵起手，坐在沙发里像小丑鱼陷在海葵的温床，闭上略感困倦的眼睛。

　　【6天后，天灵港口】

　　全擎发送消息，又躺回沙发。身边的青年睡相安稳，只是···陆行的腿越过了青年横在眼前。他磨磨牙，发出酸涩的声音。陆行好似听懂了警告默默缩回了自己的手脚。他望向卧室的方向，里面只有安稳的呼吸，女孩翻过身抱着枕头哼唧几声又陷入了睡眠。

　　全擎低下眉眼，暂时放松地闭上双眼。

　　为了现在的结局，他已经竭尽力气。然而为了未来的目标，他仍然不能放松警惕。之前趁韩年昏迷时他看过星网，黑市里已经有他们三人的通缉令，明面上政府也已经派出了警察···警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叫做警察？他哼笑继而又沉默下去。是了，对付他们，最好用的还是这些“东西”。

　　不是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