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臣言

6、06

　　周二夜里9点多，陆征开车抵达南溪古镇停车场。
　　开太久的车，他有些困乏，坐在车上想先眯会儿，看到一辆老头乐开过来停在镇口，裹的像只企鹅的女人从车上下来，是宋瑾。

　　手里拎着喜糖的宋瑾正摆手冲车里的钟点工阿婆告别：“快回去吧阿婆，我自己走着进去就行了，你不用下来送我。”

　　镇上这段路离好运来民宿虽然有点远，这个点酒吧一条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很多商铺也都可能没关门，她一个人走回去安全的很；目送阿婆离开，喝了几杯喜酒的她打了个酒嗝，转身准备朝镇子里走，一道远光灯照在她脸上。

　　心里骂着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这种地方还开远光灯，远光灯改近光，看清车里主驾驶上的男人竟是自家老板，本不想搭理他，全当没看到，奈何往镇上走的时候，那男人一个劲的鸣笛！
　　吵的实在心躁得慌，宋瑾只能调头往停车场走。

　　知道她还别着一股气，陆征伸手帮她把车门打开，先让她上来。
　　上车后闻到车里一股浓重的烟味，留意到扶手箱里的烟盒是空的，宋瑾嫌弃的拧眉：“你从丽江过来开了多久？”

　　陆征闭着眼睛，“先到的双廊，七点开车回的南溪。”

　　“又去大理了？”

　　“先别说话，陪我坐会儿。”他用的气音，听起来很无力还有困意。

　　宋瑾向后坐靠着椅背没再开口讲一句话，扭头看了看他，灰暗路灯的侧光映照下，他的面容显得十分疲惫。
　　就这样安静的过了五六分钟，看到他盖在身上的大衣往下滑了些，担心他冷，宋瑾俯过去身子，想要伸手帮他把大衣往上面拉一下，刚碰到领子，手被他摁住。

　　陆征睁开眼睛问她：“又喝酒了？”

　　他眼神有点让宋瑾捉摸不透，对视一眼都烫的她腰酥。
　　把手收回来，又别过脸去，她语调十分的不耐烦：“就喝了一点。”

　　“决定跟叶修言交往？”

　　“你这老板管的真多，你管我交不交往呢。”

　　陆征听后笑了。
　　宋瑾纳闷，“你笑什么？”

　　“笑你像只小刺猬。”

　　“我刺儿再多又不扎你。”

　　他眉心微蹙：“扎的少？”

　　车厢里这种密闭空间下，聊这种话题十分危险；宋瑾不想再跟他搞暧昧，免得再像那晚那样被他拒绝。
　　她刻意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先回去睡觉了。”
　　侧身去开车门，手腕突然被主驾驶上的男人用力攥住。

　　陆征这次手劲特大。
　　他开口说：“先把我微信加上。”

　　“不加。”
　　自己这语调，像是跟男朋友闹别扭一样；意识到这点后，宋瑾的心跳瞬间加快。

　　第一次被女人拒绝加微信，陆征没一点愤怒的情绪，相反，他还觉得十分有意思。
　　他故意逗道：“一盒够不够？”

　　什么一盒够不够？宋瑾听的云里雾绕的，看到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来一盒安全套，想到那晚在小黎吧撩他时，他回的那句：看你想要几次。

　　“够不够？”他把声音压的格外低，“不够我再去买。”

　　完全没心理准备，宋瑾心里有点慌。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陆征已经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唇吻住。

　　男人口腔中全是烟草的气息，熏的宋瑾拽紧他领子，明明挺讨厌这种浓重的烟味，口腔间全是他的味道后，却又莫名很……上瘾。
　　难不成是太久没接吻？有点饥不择食？

　　陆征似乎不满意她的分心，调整座椅把她抱过来，让她双膝跪着跨坐在腿上，搂住她的细腰，不同于刚才的温柔，用力含住她唇舌。

　　“唔……”宋瑾唇间溢出细小的嘤声，明明很想要矜持稍微拒绝他一下，可是她真的无法抗拒被他这样吻；只能趁他换气的时候扭过脸，微喘着气问他：“陆征你怎么了……”

　　“别说话。”伸手压下她的头，陆征继续吻住她的唇，右手往下解开她的裤扣把拉链拉开。

　　意识到他的手要做什么，宋瑾连忙摁住他的手。
　　这也太快了点？
　　那晚不是明明都拒绝她了？

　　但是已经晚了，男人的手已经伸进来。
　　他的手很凉，被他指尖触碰到，一凉一热，宋瑾立刻叫出声，“快停下！”

　　陆征用吻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说任何话来破坏气氛。

　　十几分钟后。

　　宋瑾的脸红的趴在陆征肩头，身体还颤栗着，连头都不好意思抬。
　　陆征的手指还没移开，猜到她是到了，扭头轻轻亲吻她的脖子给予抚慰。

　　男人事后的温柔，是最能让宋瑾心悦的点；她情不自禁的搂住陆征的脖子，缓缓扭头找寻他的唇，再次两唇贴合一起。

　　陆征温柔的回吻她，把手收回，将黏湿的手指送到她唇边。

　　“我……我不行……”宋瑾摇头，都不敢看他的眼睛，认输的趴回他怀里，“我们刚认识不到一个月，还不太熟，我暂时还放不开。”

　　她不像其他女人那样欲拒还迎的装出一副害羞姿态，坦然说出是因为还不熟，才做不到放开玩。
　　这种真实的回应，恰恰是陆征想要的。

　　……

　　宋瑾从车上下来，手里还拿着几个用过的纸团。
　　为了不让她再尴尬，陆征刚才特意下车，给她时间让她在车里整理好衣服；见她下来，掐灭手中的烟，走过去拿过她快攥出汗的纸团，一起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宋瑾头脑逐渐清醒。
　　叶修言这几天说公司那边情况不是太好，陆征去市区也是为了见几个合作商，再结合他刚回来就如此反常，宋瑾意识到结果很可能不太理想。
　　刚才在车上突然对她那样，估计也是为了释放压力……

　　念头一出，心里说没点失落是假的；可是陌生男女之间又没什么感情，本来就是身体上那点需求，身体满足了就行呗，管他心里怎么想的呢，她舒服了就行。

　　“要不要吃喜糖？”宋瑾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个大红色的盒子，解开红色蝴蝶结，从里面拿出一颗糖，解开包装纸递到他嘴边，“沾沾喜气”
　　见他由一开始的排斥到不得不张嘴含下，微笑着冲他介绍喜糖的来历：“咱们好运来的钟点工阿婆，就那个每天给你打扫露台，胖胖的刘阿婆，她儿子今天结婚，985大学毕业，现在上海一家科技公司工作，老婆也是上海人。”

　　说着再稀疏平常的人和事，轻声细语的向陆征分享在婚礼上的所见所闻，见他面容逐渐显露平和，眉心不再那么紧绷着，下意识向后倚靠车身，把话题一转：“我觉得这人吧，有时候就得学会享受人生路上的一些磨难，总走过于平顺的康庄大道太没意思。”
　　“就像我玩跑酷的游戏，最喜欢的就是过那种特难的关卡，一次失败我就再下一次，两次不行我也不放弃，失败的次数多了，我也总结出来经验了，有些关卡我可能玩了都不下20几遍。”

　　陆征问她：“玩通关了？”

　　这话问的……
　　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

　　“为什么非得通关？享受过关卡的那种乐趣不好吗？”宋瑾不理解的反问他：“过关卡的那种刺激过程不才最重要？”

　　“过程和结果我都要。”陆征走到后备箱前，把行李箱拎出来，看到她还是一副眉头思索的模样，锁完车把车钥匙放口袋里，“我不需要喝鸡汤。”

　　话说完，他大步朝镇口走。

　　反应过来的宋瑾小跑着追上他，“我才没有给你喂心灵的鸡汤，我只是不想你太绷着，再说了，我说的都是我心里最真实的话。”
　　快到商业街，看到有几个刚关店的老板娘走过来，她赶紧闭嘴，特意跟陆征保持开距离。

　　接下来一路上碰到的都是熟人，虽然不是本地人，在这里待了快五年的宋瑾早已是镇上的红人。她情商高，又会办事，不管镇上哪家婚丧嫁娶，她都有随礼。
　　好运来民宿爆满的时候，她还会给其他民宿介绍客人，人缘更是好的没话说；镇上的原住民都很喜欢她。

　　陆征这一路上光是听她喊各种阿婆阿公，李姐方叔，对方还又都是亲切的叫她好运，到了下一路口没什么人的时候，他才开口问：“为什么要叫宋好运？”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宋瑾向他介绍好运来民宿管家名字的由来：“咱们好运来民宿从三十年前刚建成，为了让住客得到沉浸式的住宿体验，从第一任管家开始，就规定以后每一任管家都不能叫本名，都是自己的姓氏加好运这个名字。”
　　“我没来之前，咱们好运来上一任管家叫纳兰好运。”抬起头冲他笑：“好听吧？”

　　“没你的好听。”陆征拎着行李一直往前走，连看都没看她。

　　也恰恰正是他这种不经意间给出的肯定，总会莫名戳中宋瑾的小心脏。
　　她又追上去问：“那我原名好不好听？你是怎么知道我叫宋瑾的？”

　　陆征提醒她：“你好像忘记我是你老板。”

　　“是哈！”宋瑾猛然反应过来，“我怎么把您是老板这茬给忘了！我每个月工资还都是从你腰包里出的呢！”

　　“你话真多。”

　　她撇嘴：“还不是都为了让你开心？”

　　陆征停下脚步，扭头看她：“我不需要被你取悦，以后在我面前，做你自己。”

　　“可是我要是喜欢谁，我就忍不住想取悦对方。”她苦恼道：“就像刚才在车里，我舒服了你没舒服，我就挺内疚的。”

　　“今晚来我房间。”

　　“……”宋瑾瞬间懵了。

　　见她这副秒怂的反应，陆征笑了。
　　拎着行李继续往前走，迟迟听不到她的脚步声，扭头看她站在原地皱眉纠结的表情，“逗你的，快过来。”

　　哪知道宋瑾跟上去竟一脸埋怨的对他说：“你别总逗我，我这人容易当真的。”

　　她这变脸的速速度，可真是快。

　　没再理她，陆征转身继续往前走，眸底笑意却愈发的浓郁；因为他能预感到，接下来在南溪的这段时间，绝对会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