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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破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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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两人要走,四周躲藏着的百姓无一不漏出了慌张的神色,似乎觉得自己没有了可以倚靠的人,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孩竟直接开口问道:“大哥哥,你们要丢下我们吗?”
“不会的。”杭谨庭转身,蹲下身子来回答,“但是如果我们不走,那便不会有人来救岭岗。”
“岭岗的官员们都这么说。”那孩子继续道,“可是他们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们不一样。”
杭谨庭轻拍男孩的肩膀,似乎想要安慰,但在这乱世之中,他们的话不管再严肃,都是没有分量的。
这时,周翊在杭谨庭的身旁蹲下,他摸索着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杭谨庭侧目一看,正是他曾在集市上买下送给周翊的那块。
思来想去这玉佩也无法从这个世界里带走,周翊将它握在手中,犹豫了片刻,又把它塞到了男孩的手中,他说道:“这块玉佩对我的意义很重,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送我的。而我和这位哥哥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去打仗,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我想把它寄存在你这里。可以吗?”
男孩一愣,周翊又道:“不会很久的。我们回到京城,再将军队带过来,至多三天的时间。你替我好好保管着它,带着你的家人、朋友,替我们将躲在这的岭岗百姓们照顾好,我们很快就回来。”
男孩紧紧握着玉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将玉佩收到自己的怀中,仰着头回答周翊和杭谨庭,他说:“我等你们回来。”
一旁的流民稍稍放宽了心,男孩表了态,似乎起到了群带作用,随后的几分钟里,纷纷有人上前,嘱咐二人一路保重。
暗室的位置隐蔽,不出意外,西洲的兵卒无法发现这里。杭谨庭同周翊离开的时候刚过寅时,天刚蒙蒙亮,搞了一夜的偷袭,士兵们在大街小巷的每一处打起小盹,这才给了两人偷偷出城的机会。
杭谨庭的黑马被他留在了城外,没有拴住,自在地踱步在林间啃食着野草。见到主人同周翊一起走来,似是有灵性一般,径直朝着两人走来。
“给他起个名字吧。”忽然,周翊道。
“我不会起名。”杭谨庭回答,“我只会叫他小黑。”顿了顿,他又道:“你起一个吧。”
黑马用头轻蹭着周翊的手掌,周翊思忖了片刻,说:“黑云压阙,花晨夕月。不如就叫小黑吧。”
杭谨庭“扑哧”一声笑出了声,缓和了些紧张的气氛,随即点头。他拍了拍黑马的屁股,见对方也不见恼怒,于是道:“黑月,听上去挺有气势的。”
周翊同样回了个微笑,对杭谨庭的话语表示赞同,他在杭谨庭开口询问之前,解释说道,“我救了一个流民,把马给她了,她往葛村的方向走了,应该能疏散点人。”
杭谨庭一愣,随即点头,说:“我们骑一匹吧。”
周翊颔首,不由分说地上了马,杭谨庭坐在后方,由他控制着方向向着京城跑去。黑月的速度很快,跑得却稳,耳边是风在呼啸,眼前的天际已经出现了一抹朝阳红,但周翊却明白,在他们的身后只有无尽的战火与纷争。
他们必须争分夺秒。
“西洲发动攻击的时候是在凌晨,岭岗距离都城的距离不近,近些年来两邦除了一些正常的摩擦,几乎没有大规模的打仗。”周翊分析道,“大源现在在一开始便处于被动的局面了。”
“嗯。”杭谨庭回答,“大源没有任何准备。”
两人快速穿梭于林间,不敢有一丝懈怠,周翊伏下身子,为杭谨庭露出眼前的视野。杭谨庭在他的身后能感受到拂面而来的发丝,带着一股香味,稍稍安抚了他烦躁的心。
忽然想到了什么,杭谨庭猛地严肃了神情,他停下马来,问道:“凶手是李禅吗?”
看到周翊点头,他又立马追问:“那为什么我们还没有离开这里?”
周翊这才反应过来,沉默了半晌,才回答道:“凶手不会是他人了。”将方才发生在后山的事情言简意赅地道出,周翊又说:“我怀疑我们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只不过是魇鬼让它再重演了一次。”
“这是魇鬼经历过的事?他想拉人进来找出真相?”杭谨庭皱眉,道,“那他的身份……”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想要脱口而出的猜测就这样哽在了喉咙口。
“不管怎么样……”周翊道,“我一定会把你们带回去的。”
“别太勉强自己,还有我。”
回城的路还算顺利,两人马不停蹄赶回,只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只是都城的城门紧闭,周翊和杭谨庭甫一靠近,便看到士兵手持长矛向着两人走来。
出示了隐卫首领的令牌,士兵们快速放了行,幸亏他们并不知道思裕的容貌,在杭谨庭没有戴帷帽的情况下,也无人大惊小怪。
街坊上无一人在外游荡,原本热闹的市坊,短短一个晚上,便成了如今这般死气沉沉的模样。
“周先生。”忽然,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翊转身一看,瞧见了委身在角落中蒋琴琴的身影,这才想起流民在战乱中其实无处可躲。
“发生了什么?”两人站定在她的面前,问道,“为什么这里的百姓全都不出门了?”
“要打仗的消息都传开了。”蒋琴琴说,“该逃的都逃了,没地方去的,都把自己锁在家里。”
周翊问:“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几个小时前。”蒋琴琴回答,“其实还发生了一件怪事,但我现在进不了宫,我也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情况。”
一边说着,蒋琴琴摊开了自己的手掌,此时她掌心的数字显得格外醒目,不知何时从黑色已然变成了红色。
“也是刚刚发生的事?”杭谨庭问。
“大概是半夜十二点的事情。”蒋琴琴道,“我被掌心的一阵刺痛给刺醒,再一看它就变了颜色,到现在还在痛着。”
半夜十二点。
周翊同杭谨庭对视一眼,发现这正是识破李善是真凶的时候。
“知道了。”杭谨庭说,“你跟我们一起进宫。”
没了秦文与秦彤,照徐栋阳这样自私自利的性格,自然想不到这个流浪在街头的大学生。其他人尚有能力进宫,抱团商量对策,但流民的身份尴尬,蒋琴琴看着走在前方的两人,心中顿生一股感激之情。
和他们料想的一样,偷偷潜入皇宫时太阳已完全升起,彭昊没有上朝,而是紧闭着殿门人人拒之不见。他将所有宫女与侍从都赶出了大殿,惹得内监总管站在殿外干着急。
瞧见周翊迈着大步走来,老太监快步走上前去,他弓着身子走路,语气恭敬道:“小满大人,陛下,陛下他……”
“我知道了。”没有给内监总管说完的机会,周翊直接推门走入了大殿,他的身后跟着杭谨庭与蒋琴琴,在太监想要跟随他们一同进入的时候,却没想到被杭谨庭拦在了门外。
杭谨庭说:“你在外面等。”
“大人,奴才担心陛……”话还未说完,内监总管抬头,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孔,忽然吓得连连后退,“思,思,思大人……”
到了事情的最后,杭谨庭也索性不再掩饰身份,他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宫中,进入了皇帝的寝殿,让这老太拣快要吓破了魂。
殿门猛地被关上,周翊三人走到殿中,果不其然看见了所有还幸存着的人。
——柯行远、林佳宜、徐栋阳。
加上彭昊与蒋琴琴,所有人齐聚一堂,倒是一个商量的好机会。
“局破了。”在所有人开口之前开口,周翊道,“杀死翎王的凶手找到了。”
“是谁?”柯行远问道。
“不是你们。”周翊回答,“是城中药铺的李掌柜,早年和翎王有过节。柯行远与彭昊,在政治地位上可能有加害翎王的可能,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秦文在茶楼与彭擐起了冲突,本想下药让他变得疯傻,却没想到被掌柜的调换了药包,投毒的人不知,中毒的人也不知,当晚翎王去秦府找到了秦二小姐,行为不轨,却没想到撞破徐栋阳和秦彤的关系。”
顿了顿,周翊朝着徐栋阳望去,又说:“情急之下,你把他勒死,然后你们二人将他丢在了城中的巷子里,却没想到他并未死去。等到翎王清醒过来之后,意识到自己的失德,他也不想去声张,于是他去了青楼找到林佳宜。狐妖本想吸干他的精气养胎,却没想到中了番木鳖的毒,只吸了两口便离开。”
“最后,翎王独自一人在第二天早上离开,他走在大街上遇到了蒋琴琴,却没想到撞见流民偷藏粮食。蒋琴琴与他发生了争执,才出手便发现翎王一副快要窒息的模样。”周翊转头,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喉咙,问向自己身边的女孩,“他是不是这个样子,然后立马倒了下去?这就是番木鳖毒发时的样子。”
在场的人没有说话,都听得唏嘘。周翊环视着四周,瞧见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不严肃着表情。
周翊:“所以从翎王的角度看来,你们每一个人一下都有杀害他的嫌疑,这就是你们会被拉到这剧本中的原因。至于为什么是你们,出去之后,我们就能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