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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20 ...


  •   青年好像受到了什么启示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Fenton,我不知道你是怎样看待自己这份职业的。Xiah……跟我有私交,他一路走来我都看在眼里。也许在别人看来他的一切都来得很容易:年纪轻轻就成为了业界新星,既有才华又能受到公司的赏识,好像天之骄子一样……事实上为了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也尝试过一无所有:像只流浪猫一样窝在路边不知道下一顿的着落,也曾经为了前路迷茫过,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可是他从来没有一次露出过沮丧的表情,总是带着朝气十足的笑容面对每一个人。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他的成功是必然的,因为他是一个真正的音乐人。”
      朴有天坦然地看着青年的眼睛,字字句句说得真诚。
      “这是我从生活中找到的答案,我坚信自己的眼光。Xiah说你是个用心做音乐的人我就相信你是,因为他一定是通过你的作品感觉到了有生命的音乐。”拾起地上的乐谱,交到青年的手上。
      “看清楚,这些才是你的音乐,才是你的骄傲,才是你应该拼命保护的孩子。那种被利益阴谋染指过的赝品不是真正的音乐,不配让你为此放弃音乐人的自尊。不要看轻自己,不要让Xiah看错了你,不要让恶势力糟蹋了你的作品:你的孩子正在等待你去拯救他。”
      朴有天深情并茂的演讲至少打动了少爷。
      “Fenton是吧,朴有天说的话你真的应该好好想一想,撇开案子的利益关系不谈,他说的都是我们这些音乐人的心声:想想你入这行时的初心,想想每次完成一件作品时的成就感,你甘心吗?!CN那些掌权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话当着那些满身铜臭的家伙面前我还是这么说!你真的以为在那种用票子包装出来的假天堂里能实现自己的音乐理想?小子,离开那里吧,再呆下去你这个人会从灵魂开始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
      青年木然抬头,看着这两个发表长篇大论的人心里面翻江倒海。
      “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些……”青年幽幽道。
      “那是因为你早没遇见朴大忽悠!”少爷也不知道在自high个什么劲,一巴掌招呼上朴有天的后肩。
      “不过他的忽悠往往都很有道理,听听对你有好处。”
      朴有天心里那个恨呐:自己营造这点气氛容易么……人来疯尽会给自己找事儿!
      天晓得这人还当真吃得住少爷的混招,一张死人脸上终于露出了笑的表情。
      “你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总监了,难怪CN总是赢不了顶天……可是你们跟我说了这么多有用么?我只不过是公司的一个傀儡,又能做什么呢?”
      青年无奈地摊了摊手,觉得这两个人是找错人了。
      其实少爷也想问,就是没来及。
      朴有天哼得高深莫测:“我猜,有一样东西还在你的手上吧。”
      “东西,什么东西?”青年一脸恍惚地看着朴有天。
      朴有天笑得一脸江山已定的样子俯上了青年的耳畔……

      回原海的路上
      “朴有天你行啊!你是怎么想到这东西竟然还在那小子手上的?正常人都会以为东西已经在CN高层的手里了吧!”
      少爷开着车都不老实,时不时就用一种连佩服带感动的眼神扫朴有天两眼。
      “呵呵猜的,只不过偶然里多了几分必然性而已。”
      朴有天舒舒服服地调整了一个好位置整个人都在往下赖,乍看一眼挡风玻璃,就跟副驾上没人一样。
      “别跟我卖关子!”少爷顺势给了朴懒人一脚!
      “我管你什么偶然性的,单就说说必然性那段!”
      “其实你就是不愿细致地想问题。”朴有天拍拍裤腿坐了起来。
      “很简单,就是你本人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Fenton,作为一个真心做音乐的人又明知道那些人拿走了你的东西却不会好好对待它,你会怎么做?”
      “我会……”少爷皱着眉头想了几秒钟。
      “是哦!换了是我,我也不会就这样乖乖交给那帮人渣的!嗯,留得好留得好啊!”
      “总之这份东西上的时间标记就是我们拿来跟CN谈判最有力的武器。如今Fenton虽然单方面答应撤诉了,但是CN方面一定不会因为他不干了就善罢甘休的……这份东西是把双刃剑,一个用不好就会落人口实。所以在我这边还没想好对策之前,你不要对任何人泄漏风声。”朴有天好像是在特意提醒少爷些什么。
      “哎呀这个还要你提醒啊,我你还不放心么!”少爷满不在乎地打着哈哈。
      “我是真的不放心。此事还有疑点:这样精心策划的阴谋,靠CN一厢情愿就能成事吗?他们是怎么得到俊秀的原稿的?而且偏巧在顶天决定去作品登记的前一天他们竟然能抢先一步:这种高层决定对手公司又是怎样收到风的?”
      朴有天脸色凝重地从内后视镜里看着少爷:“你不觉得这个坑,还没挖到底么?”
      “你是说我家后院不干净?!”少爷立刻踩重了油门!
      “这样的推测难道不是最合理的么……当然,没有证据之前这么说的确太武断了,但是既然有了这种担心,凡是小心总是不会错的。”朴有天捏了捏鼻梁。
      少爷不再说话了,脸黑了一路。
      把朴有天放在原海门口时却留下了一句话:“顶天里真要有这么一个脏东西,我花钱雇你:给我告死他!”
      朴有天哭笑不得地转着办公室钥匙进了事务所,金爸似乎等他很久了,屁股刚沾上椅子内线电话就响了。
      进了金爸的办公室,朴有天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然后在金爸对面坐下。
      金爸刚想开口问案情,见朴有天不住地舔嘴唇才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给人留。
      起身给朴有天倒了杯水,孩子马上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站起来要接杯子。
      金爸笑笑摆手示意他坐下,亲自把杯子放到了他的面前。
      “有天呐,今天出去是不是带了什么好消息回来?”满意地看着朴有天恭恭敬敬地喝了一口水,金爸才开始切入主题。
      “有是有……”朴有天面有难色地看了眼金爸,考虑要不要说他犯行规的事情……不过鉴于案情有了大变化,这些事情还是要向金爸报备的。
      “我今天私底下去找了原告,还说服他撤诉了。”
      “你说什么?!”金爸觉得朴有天的进度太超过了,行事手法也越来越不靠谱了!
      “其实起诉不是原告本人的意思,整个事件如您当初预料的一样是CN的阴谋。我和徐若枫刚得到了原告的亲口证实,您看……”朴有天说着拿出了那份东西。
      金爸也为难了:“这下关系乱套了。这是原告的材料,如果诉讼程序继续的话这份东西是不能作为证据使用的。虽然如今原告已经答应撤诉了,可你似乎还有其他顾虑?”
      “这个案子从表面上看是不能成立了,可是CN可以以我们私下取证妨碍司法公正为由提起另一桩诉讼,而我们又可以争取Fenton为我方证人反诉CN恶意抄袭:双方都想吃掉对方却都有所顾忌……总之如果不借此机会彻底按住CN的咽喉,将来一定会后患无穷。”
      朴有天见金爸点了头便继续往下说:“所以我认为要在我方先拿到了有力证据的情况下提出和解,在对方各方面都没做好准备的时候先从精神上将其瓦解!”

      得到了金爸的首肯,朴有天马上干劲十足地投入到谈判工作的准备当中。
      一段时间下来,朴有天人也瘦了笑容也少了,生活质量直线下降了。
      金俊秀看在眼里,心里跟装了一窝兔子似的,撺掇得他难受。

      “有天!”朴有天刚到家门口门就自动开了,金俊秀的笑容和迎宾小姐很像。
      累是累了点人总还没傻:孩子笑得这么惊悚,肯定给自己预备了什么节目!
      “秀,我可不可以申请直接进入睡眠程序?”
      朴有天是真累得没劲了,他已经没有精力去欣赏俊秀精心编排的节目了,只想睡觉。
      “在家里不许打官腔!”小孩儿正直地纠正了朴有天的语病,而后殷勤地接过他的文件袋,扒了外套扯了领带就不由分说地把人往浴室里拽。
      这小东西是要干嘛?!
      其实朴先生已经开始往不纯洁的方面幻想了,顺便掂量了一下自己的体力。

      浴室很……算了,大家自己看吧:
      没打灯,浴缸的三个角都点上了装饰蜡烛,还有一个角上点了香薰,灯的外壳仿了镂空走马灯,所以墙壁上可以看到很多光影在流动。
      浴缸里的水在烛光下波光粼粼,几片薄荷叶特别适合青葱岁月的主题。
      朴有天看傻了,小东西什么时候还学会怎么弄气氛搞情调啦?!
      好吧,都弄成这样了还考虑什么?反正体力什么的做着做着就有了!
      朴有天边这样想着边扒衣裳:不光扒自己的,还把万恶的爪子伸向了小俊!
      “干嘛你!”一巴掌打掉咸猪手,金俊秀从内心深处鄙视朴有天的流氓本质。
      “脱你自己的就行了!”俊秀满心的郁闷:这人真是的,刚想对他好点他就动歪脑筋……朽木啊朽木!
      朴有天委屈地揉着手,脱他一个人的能干什么?
      反正他也是一老脸皮厚的人,让他脱他就脱:三十秒,人家塑造了一个赤子形象!
      金俊秀气得想磨牙,这人还有没有点廉耻观念?
      “谁叫你全脱了呀!留一条也好啊……”自己都替他脸红。
      “你也没说不能脱光啊!”朴不要脸一脸无所谓地下了浴池,脸上马上露出了‘我很享受’的表情。
      钻进水里,朴有天才闻到了淡淡的薰衣草香,不解地看向俊秀。
      “我滴了点精油,帮助舒缓疲劳的。”金俊秀随即把事先准备好的高脚凳拖到了浴缸旁边,又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堆瓶瓶罐罐铺了一洗手台。
      “这都什么啊?”
      不是我们朴帅哥太过乡土气息了,而是人家天生丽质从来都不需要保养。
      “这些是……”俊秀刚想一五一十的给朴有天介绍这些瓶子,脑海中就突然浮现出了一段邪恶的记忆。
      “嘿嘿,这些都是可以让你舒服的东西哟!”
      故意贴着朴有天的耳朵吹气,于是成功地唤起了某人自作孽的回忆!
      “秀你这是趁人之危!”
      朴有天想想孩子那时候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再对比一下眼前意气风发满脸阴笑的表情,得出的结论是小东西在想不好的事情!
      “恩康康!”俊秀笑得东倒西歪,差点一头栽进浴缸里: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过是些按摩膏而已,你以为是用来做什么的呀?”
      这是什么世道?金俊秀成功地调戏了朴有天!
      “哎呀!”金俊秀刚打赢了一场嘴仗就输了一场水仗。
      “朴有天你想干嘛!”
      看着自己一身水而朴有天却笑得一脸‘不要跟哥斗’的欠扁样子,俊秀有了扑进水里咬死这个败类的冲动!
      “我好想看宝贝的湿身秀哦!”说完还配合地做了一个色狼的招牌表情,看得金俊秀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今天不弄死你,我就不叫金俊秀!”

      X的!这家伙在水里光溜溜的连个领子都没得给他拽,俊秀急死了就是找不到地方下手!
      “秀,秀!”朴有天笑得都快岔气了,但是考虑到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是连忙制住了小孩儿的手。
      “弄死我的事情咱不着急,你不是还要给我展示那什么神奇的按摩膏么?”
      这个朴狐狸,要说他玩得最得转的把戏恐怕非转移话题莫属了!
      “噢对!”别说他还真有忠实粉丝,每次金俊秀都能百分百配合。
      “来来,躺好!”小孩儿喜滋滋地摆弄着朴有天的身子,干湿浴巾搭了一架子。
      小小的一双手:一会儿沾湿一会儿暖干,还整的有模有样的。
      “秀是什么时候学会这门手艺的?”
      孩子是从左胳膊开始按起的,朴有天舒服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嘴角扬得老高,卷翘的睫毛也一闪一闪的。
      “今天。”回忆着老师今天教授自己的手法,俊秀边说话边调整姿势。
      “恩?”朴有天睁开眼睛,感觉有点意外。
      “你都不知道自己最近的样子有多凄惨:面无人色也就算了,连背都没有以前挺拔了……”俊秀皱着眉头看着朴有天。
      “我都帮不上什么忙,前两天碰到欧阳哥发现他气色特好,我就问他啦,有什么保养秘诀没有?他告诉我真姐有按摩师资格,没事就拿他练手,感觉倍儿棒!所以趁今天放假我就去找真姐学了两手!”
      小孩儿得意得不得了,眉毛挑得高高的,笑起来露出两排小白牙。
      在水里完全影响了朴先生的发挥,本来应该是把心肝揽近身亲亲抱抱的气氛,结果只能握着人家的小手来回摩挲。
      “傻瓜,你不需要为我做这么多的。有你在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
      “不够不够!”小东西的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
      “我不是想跟你比,什么你对我好我就要对你更好之类的不是我的初衷。我只是单纯地想为你做些什么,对你好的事情,让你开心的事情……以前你总是说只要我开心让你做什么都可以,我是很感动,但是却体会不到你当时的那种心情。这段时间看你为了我的事情累成这个样子,我真的找到了你说的那种感觉:只要能让你开心一笑,要我做什么都没二话!有天呐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让自己辛苦了好不好?我真见不得你这个样子,真的心疼。”
      于是朴有天不顾两人之间还隔着一种叫做水的介质,直起身子和俊秀抱在了一起。
      “我答应你爱护自己,再也不会出现让你担心的状态了。无论生活里出现怎样的困难,我都会以保证身体健康为前提去面对……这样可以吗?”
      沉溺在朴有天潮湿的气味中,金俊秀也不管身上沾湿了多少就那样圈上了他的颈项。
      “我们都要好好的!现在比起功成名就什么的,我只想我们两个能健健康康的在一起享受生活:有音乐,有文学,有你,有我……”
      朴有天含笑抚摸着俊秀的背,随着心肝的画笔描绘着两个人理想中的生活……不禁感叹自家的宝贝真是个天才呀!
      “有天呐,按摩膏蹭我身上了哟……”孩子适时地打断了朴有天的畅想。

      金俊秀鼓着金鱼眼瞪着朴有天:朴有天动一下,他就瞪一下。
      “也许……那种精油还有别的什么功效是你不知道的呢?”端来了白粥,朴有天低眉顺眼地坐在小俊旁边。
      “你滚蛋!”听着就来气,金俊秀刚直起腰准备骂人就又疼得陷了回去。
      “薰衣草的功效是镇静安眠,知道镇静安眠是什么意思不?你镇静了没?!”
      一想起昨晚自己羊入虎口的全过程,金俊秀肠子都悔清了:首先就不该自作聪明的搞什么按摩慰问大会,其次在朴有天说自己趁人之危的时候就应该干脆地把他拿下!最最不应该的就是说了什么‘按摩膏蹭身上了’的蠢话……结果朴有天跟打了鸡血似的,那点按摩膏全用自己身上了!
      “嘿嘿!”朴有天立马讨好地给小孩儿揉腰。
      “都是我的错,是我土得掉渣!我保证一有空就去学那些瓶瓶罐罐的常识:下次绝对对照功效好好表现!”
      “死开!还有下次?!”金俊秀一枕头摔了过去!
      翻身再找,除了腰下面垫的那个救命枕头动不得以外,床上再没什么可用的武器了。
      “你等着!等爷能下床了非要你好看不可!”
      其实金俊秀要是正儿八经地发起狠来还是挺可怕的,只不过在朴有天面前大猫就变成小猫了。
      朴有天还是有点心虚的……本来郎情郎意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可是小孩儿气成这样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昨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回来的时候明明累得连说话的劲都没了,但是被孩子有心无意地一撩拨自己就……结果把在浴室里没做够的事业又带进了卧室,晚餐也没吃成,等做好了宵夜吧,孩子已经累得睡着了。
      “呜心肝我真的错了!”也不顾某暴力份子的拳脚功夫,连手带身子一并揽进怀里,还学着xiahky的表情逗俊秀开心。
      “就算是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我也应该克制一点的。”
      这不算调情吧,朴有天说的是心里话嘛。
      “边儿去!当我是小姑娘啊!”金俊秀一点也不领情!
      “还有什么叫我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我做什么了你就非得……把我弄成这副样子!”越说声音越小,其实金俊秀也知道什么叫丢人。
      “呵呵!”朴有天乐坏了,不折不挠地又把小孩儿搂了回来。
      “你之于我,不用做什么就已经是一种天然的诱惑了……算了,再说下去你又该说我拿肉麻当有趣了。总之我知道你心里现在一定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不过身体最重要,先吃点东西再考虑怎么找我报仇吧!”
      “哼你等着!”金俊秀也不是盖的,端起碗就往嘴里塞粥:那什么子不是为了报仇,等了十年都不嫌晚么?老子也等着!不就养个伤嘛要几天啊!
      “呵呵我等着!”朴有天宠溺地揉了揉小东西的头发。
      “等我把这个案子了结了,有的是时间陪你耗。”
      “哦对了!”朴有天一提案子金俊秀也正经了些。
      “案子进展得怎么样了?上次问我的那些内容对你有帮助吗?”
      “当然,帮助大了去了!”帮俊秀擦拭了嘴角,朴有天总是很温柔。
      “目前的进展总体上是我们比较乐观……总之这些我会处理好的。”
      虽然这个总体乐观的概念很模糊,俊秀也只是默默地点点头不再多问了:有天说话做事都有自己的道理,相信他就对了。

      接下来的一周朴有天变得比之前还要忙碌,只是拼工作的时候也不会忘记休息了,精神倒是好了许多。
      “啊啊啊你别拦我!我要去给那个混蛋两拳!”
      少爷打电话来说查到内鬼是谁了让朴有天来顶天一趟,结果刚进门就看见墨玉费劲地拉着暴躁的少爷,眼看就要拦不住了。
      “小声点儿你!”朴有天立刻反锁上门。
      “查到谁的头上了,把你气成这样?”
      “你自己看!”也不用墨玉阻拦了少爷自动地冷静了下来,抽出一个档案袋扔给朴有天。
      朴有天有些迫不及待地拆开了袋子。
      “是他啊……不过也应该是他。”
      “什么叫应该是他啊?!我说最不应该是他!”少爷刚消停了两秒又爆了。
      “你知道公司有多倚重他吗?顶天亏待了谁也不会亏待他!”少爷郁闷地指点着朴有天手上的资料。
      “我就不明白了,他这是图什么?我们顶天是业界的top,他是我们顶天的top,已经到了顶峰的位置却回过头去和CN那样的二流狼狈为奸:他到底想要得到什么是我们顶天给不了的?!”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让他本人回答了。”朴有天抖了抖材料。
      “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份东西所有的疑团都解开了。Fenton决定撤诉的事情已经让CN那边手忙脚乱了,这个时候我们如果提出双方‘谈一谈’的要求:他们应该会有兴趣的。”
      朴有天笑得隐讳,而少爷虽然心情不好也还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翌日,顶天顶层会议室
      CN的高层带着他们的律师,浩浩荡荡坐了一排。
      少爷已经安排好了,所以顶天这边除了事件的相关人员,其他高层并未出席。
      “我们的作家既然已经在朴律师和贵公司总监先生共同的‘劝说’下提出了撤诉,顶天不是已经赢得很漂亮了吗?怎么还认为我们之间能有什么point是需要达成共识的呢?”
      这奉承话听着真逆耳……朴有天掏掏耳朵,冷眼看着对方的发言人。
      此人名叫秦思正,原来在Z院时代曾经是朴有天的竞争对手。工作了以后,朴有天进了原海,而秦思正则进入了三大事务所里名声最响,风评最差的英博。英博的口味很大,能挣钱的案子就算那钱挣得容易让人晚上睡不着觉他们也照接不误。而这个秦思正在学生时代就有个花名叫秦思邪:为人狡猾作业刁钻,心地善良这个词还真跟他沾不上边。一方面私底下小手段不知道有多少,可另一方面又是一个辩术高超的律师,所以像英博这样只要胜诉率不讲人情道德的事务所无疑是这种‘人才’的梦幻天堂。
      今天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人竟然是他,朴有天还当真有些厌恶。
      “所以呢,秦律师不会暗藏了一份意指我方妨碍司法公正的起诉书在那个小包里吧?”
      朴有天公式化的笑笑,特别强调了‘小包’两个字,还戏谑地用手指了指秦思正身边超大的公文包。
      顶天有几个高层隐隐做出了想笑的表情,CN的人不出意料地青了脸。
      “呵呵,为什么不呢?”秦思正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故意拍了拍自己的大包。
      “也许装在这个小包里,也许落在办公室了,也许……还在我的脑子里也不一定呢。”
      跟我玩心理战?我还怕你告我不成!
      朴有天脸上还笑着,心里早就把这衰人从头发丝鄙视到了脚趾头。
      “这样啊,既然秦律师的方案还有诸多不定因素,倒不如先看看我的:也许对你做出一个明智的决定很有帮助哦。”
      朴有天边说话边抽出了从Fenton那里得到的东西,微笑着递到了对方手中……

      接过Take My Breath Away的原稿时,秦思正并没有多惊讶。
      “在座的各位都是事件核心,这份东西是什么,有什么作用我想没必要再重复了吧。此次事件不但要了结,还要结得完美:现在key就在秦律师的手上,CN的各位有什么想法不妨开诚布公。毕竟比起法庭,这里更像是一个说话的地方,不是么?”
      朴有天话说得很漂亮,CN的各位都不自觉地挪了挪身子。
      “呵呵。”秦思正的身子倒是坐得直。
      “我知道朴律师从来都不把我当成正人君子看。不过没关系,小人的思路反而更宽广……这份所谓的原稿我看到了,在你们摇起胜利的旗帜之前,可不可以先解答我的几个疑问?”
      秦思正挑着嘴角从他的超级大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这份是作品登记证明,里面也有我们的原稿,只不过我们的原稿比你们的多了一个版权管理部门的大红章。Fenton先生是CN公司的签约作曲,合约规定所有作品的出版权归公司所有。所以Fenton先生撤诉只表示他放弃了本人的人身权,并不代表公司方不能以法人身份提出财产侵权的起诉……而且贵方的时间逻辑看来也很混乱,Take My Breath Away登记注册的时间白纸黑字是在To Die By Your Side之前!抄袭者居然可以比受害者更早拿出作品:这个时间差朴律师打算怎么解释?”
      这就是秦思正啊!
      朴有天开始庆幸自己有着严谨的工作态度,如果没有一点前瞻性和职业敏感,碰到了这样的对手就只有输得惨烈的份了。
      “秦律师真不愧是著名的细节律师!不过细节如果只是叠加而不知贯通的话只会把你领进小巷思维里。”
      好吧,朴有天是有点嫉恶如仇,是有点以羞辱他看不顺眼的人为乐的阴暗嗜好。
      看到秦思正的脸色终于阴暗了,朴有天心里暗爽。
      “虽然我可以回答你,但是在此之前我不得不遗憾地表示这些问题放在一个大前提下是毫无意义的:你那些引以为傲的大红章都盖在赝品上了。”
      看似遗憾地耸了耸肩,朴有天也从文件袋里抽出了一份报告。
      “关于这份原稿是否真实的鉴定报告,我方原本是不想在这里出具的。”
      为了继续刺激对方,朴有天故意作出了‘你们知道,这很丢脸’的表情。

      “可是偏偏有人不信邪……这份是鉴定报告,不用怀疑。”朴有天看见秦思正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无奈地摆了摆手。
      “著作权法里还没有出台如何明确界定音乐抄袭的法案,所以想鉴定涉案作品究竟是谁抄袭了谁根本没有权威的鉴定机构。”
      秦思正的脑袋点得太快,样子滑稽的让朴有天想笑。
      “所以这份不是抄袭鉴定报告,而是……原件鉴定报告。”
      对面的一排人全愣了,朴有天胸有成竹地继续说。
      “这份报告是由刑侦鉴识机构出具的,通过物理化学手段判定纸张上的墨迹保留时间与title上作者亲笔纪录的作品完成时间完全吻合:也就是说Fenton没有说谎,说谎的是你们。”
      秦思正立刻瘫软了,他没想到朴有天竟然会想到利用刑侦科学去找证据!
      “可是Take My Breath Away确实是先行注册的啊!这你怎么解释?”
      就算是垂死挣扎,秦思正还是不愿相信自己就这样输给了朴有天!
      “这个问题还算有点含金量。”朴有天平时逗xiahky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不满足于坐着演讲朴有天站了起来,在顶天的出席队伍身后来回晃荡。
      “虽然我国版权法实行的是自动保护原则,可是由于娱乐产业多元化的速度和范围实在是超出了各界的预想,所以业界也有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人工给作品上牌,加一道保险。于是问题来了……”朴有天扶着少爷的椅背歇歇脚。
      “在作品完成到拿去版权管理部门进行登记注册这之间产生了时间缝隙。作品可以早早就完成了,登记却并不急于一时。于是趁这段时间可以做的事情就变多了:比如等等别人的新作,比如改改自己的旧作……”
      “朴律师,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CN的一个高层已经被朴有天意有所指的态度弄暴躁了,有失风度地吼了出来。
      “很有趣的猜测啊。”秦思正用眼神制止高层继续说下去,又换了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面对朴有天。
      “怎么做到的?CN 是怎么在这段时间里得到顶天即将发表的新曲原稿的?这里是顶天诶!连你们都对自己的保全系统没有信心,认为我们有本事派人进来吗?”
      “说来也是一桩丑事。”朴有天又开始走动了。
      “顶天不是不怕丑,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出了,我们也不怕揭了这道伤疤……”
      最终在一个人的背后停了下来。
      “不是你们的人有本事混进来,甚至整个局都不是CN布的:而是顶天里有一个人给你们所有人上了重要的一课……是不是啊,阙翔首席?”
      阙翔明显僵硬了一下:“朴律师才思敏捷,我一个做音乐的实在是给不了你什么有参考价值的意见。”
      “不不不!你可不止是一个搞艺术的,弄起权术来阁下也是一把好手呀!”
      轻轻地压低身体,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把句子灌进阙翔的耳朵里。
      “朴律师说什么我听不懂。”多余的话不多说,阙翔面不改色坐着不动。
      “不懂?”走回自己的座位,朴有天抽出档案袋递了过去。
      “看完这些你还坚持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么?”

      打开档案袋翻看了两页,阙翔的脸色就铁青了。
      “这些都是期间你和CN某高层的通联纪录,银行转账纪录……哦对了,还有你们总监一时无聊,找黑客来复原了你sent给对方的Email……真是的,早想到是你就好了:你的计划步骤在Email里都记载得清清楚楚,要是早看到的话,我们能省掉多少功夫啊。”
      朴有天貌似说得意犹未尽,还故意抹了抹嘴又拍了拍阙翔的肩,才心满意足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阙翔,我们顶天待你不薄吧?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到底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少爷终于按耐不住了,敲着桌子质问阙翔。
      “你想知道也不急于一时。”阙翔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当拳头松开的时候他又恢复了之前成熟稳重的样子。
      “现在应该让朴律师处理完眼前的事情,顶天内部的事应该留在顶天内部解决。”
      “你还知道自己是顶天的人呐!”少爷看他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噌’就站了起来准备上前找他理论。
      朴有天使了个绊子少爷就跌回了座位上。
      “总监先生,现在还是双方谈判时间,你的客人们还在看着呢。”
      丢人啊,朴有天都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现在秦律师还有什么疑问?还是说,也想把我们首席和你们高层‘联络感情’的证据拿去鉴定一番再留个底?”
      控制住了整个局面,朴有天重新开始了和秦思正的讨价还价。

      “当然你可以说我们的取证手段有问题,渠道也不合规矩,若执意要重新上诉我们也没有办法阻止。但是司法程序是怎样运作的,在座的其他人不清楚,你我可是心知肚明。这单case有这么多复杂的背景,无论以哪个point做基点提起诉讼,审到后面都没办法保住双方不想公开的部分:相信在座的各位CN高层要顾虑的层面应该更多吧……公平点讲,这次事件吃亏的是顶天,但是为了顶天的面子,为了整个业界的和平局面,我们愿意退一步说话,而你们CN:我敢断言,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收手时机了。”
      朴有天的字字句句都说进了秦思正的心里:对他而言,败诉是比什么都要可耻的事情!这单官司他是打不赢的,如果可以见好就收的话那真是最好的结果了。
      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秦思正召集CN所有队员到一边开了一个私会。
      朴有天表面上笑盈盈地做了一个‘请便’的口型,私底下却死死地攥住了少爷爆出青筋的右手。
      他知道这小子牛脾气上来了会不分时间场合地发神经:比如这会儿,俩眼珠都快瞪到阙翔身上去了,不过人家似乎不受影响,继续端庄。
      “我们讨论过了:接受和解。”秦思正代表CN正式发言。
      “谁说和解了?”
      朴有天一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看着秦思正。
      “你什么意思?”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不知道朴有天又在玩什么花招。
      “现在是我们顶天重视大节才决定罢手的。经济损失就算了,精神损失的赔偿你们肯定是逃不掉的。”朴有天理所当然地敲着桌子。
      “你说什么?还要我们赔偿精神损失费?!”秦思正不可思议地喊出了声。
      “No.”朴有天摆摆手。
      “我们不要钱,我们要CN登报道歉。随你们编什么理由,只要让看到的人都能得出‘顶天是清白的’:这样的信息,我们就不再追究了。”
      “登报道歉?!你们也太会异想天开了吧!这和让我们承认自己错了有什么区别?那我们CN的面子要摆在哪里?!”
      “看来有人还是没搞清楚状况……”
      朴有天轻轻地摇摇头,一直以来的好脸色全部打包回收,露出了严肃可怕的表情。
      “计算清楚你们的筹码再考虑清楚能不能对我们大小声!这场官司是我们不想打,不是不能打。你们就算要告也只能提出虚点,可实证却是在我们手上。如果是我们要提出起诉的话……”
      朴有天把面前的空水杯推倒,眼见着杯子滚到了秦思正面前。
      “你们连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秦思正被朴有天噎得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对于我们而言是要解决得漂亮,但对于你们而言能这样相对平静地解决掉就已经该偷笑了。现在是我们给你们机会保留一点主动权:自己编出来的借口无论如何都不会比真相更难堪吧?真要闹上了法庭,你们只会更丢脸!”
      对面的一排人都没了来时的气势,包括秦思正。
      “……等我们商量出了说法,会尽快fax一份声明稿给你们。”秦思正攥了攥拳头,扔下这句话就要率队走人。
      路过朴有天的时候,秦思正俯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你变狠了。”
      朴有天莞尔一笑,也轻轻地在对手耳边回了一句。
      “你们要告的,是我的心肝。”
      “嗯?!”秦思正迅速地在脑海中翻找资料,结果当机了。
      弟弟?侄子?私生子没这么大的呀!
      看着朴有天笑得一脸升官发财的表情,秦思正一头雾水地朝外走,边走边思索那个Xiah算是朴有天哪门子的心肝:就跟踩了他的尾巴似的!

      CN的人都走了,在少爷的示意下其他几个董事也退了场,整个会议室连阙翔带朴有天就剩下三个人。
      “现在没外人,你可以自辩了。”少爷压着火气对阙翔说。
      “我没有什么要辩解的,证据不都在你们手上了嘛。”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少爷一个杯子掼在地上,碎片蹦得到处都是。

      看来这话还得换人来问……
      朴有天无奈地又去茶水台拿来一杯水。
      “别摔了,这是给你喝的!”看着少爷气势汹汹要接杯子那样儿,朴有天立马往回缩!
      “行了,就你这状态能问出什么来,边儿去!”
      一杯水就把少爷打发到一边凉快去了。
      “保持沉默没有什么意义,你说的话也不会成为呈堂证供的。”朴有天小小的开了一个玩笑。
      “你知道的,比起你做过些什么,我们更想知道的是动机:一个站在顶端的人甘愿走下来的动机。”
      阙翔看了朴有天一眼:“你很厉害。”
      “呵呵,谢谢夸奖。”
      “金俊秀也很有福气呢。”
      “你知道?”
      朴有天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依照俊秀的个性他是不会在工作场合说这种事情的。
      “刚刚知道……”阙翔指了指门,意思是朴有天和秦思正近距离的耳语被自己听见了。
      “俊秀的作品总是透着浓浓的幸福感觉,这就是一个人长期沉溺于恋爱的最好证明。”
      阙翔无谓地扯了扯衣领:“只不过从前一直不知道给他这种幸福感觉的人是谁而已,没想到爱着他的,和拯救他的居然是同一个人……缘分么?”
      “你的目的真的是俊秀?!”
      这是朴有天曾经只怀疑过几秒钟的事情!他实在是没想到:堂堂顶天首席布这么大一个局真的只是为了搞垮俊秀!
      “你疯了啊!为了整垮俊秀你至于做这些事情吗?他那点程度也能成为你的威胁?”
      少爷在旁边听不下去了 ,红着眼睛走了过来。
      “至于!”阙翔突然有些激动。
      “从进顶天俊秀就一直在我手下做事,他的才华我比谁都清楚!在这个圈子里做了这么多年,我没有遇见过比他更有天份,成长速度更快的音乐人!如果我是五六十岁准备退休的老头子,我自会好好栽培他让他接班。可是我只有三十多岁啊,照他这样的成长速度,加上他跟你徐若枫这样的私交,我不确定自己这个首席能不能做到退下来的时候……和金俊秀共事下去是我不能再忍受的事情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只是在有能力的时候为自己多考虑了一点。至于失败:作为这么厉害的人的心肝,注定了谁都动不了他不是么?”
      看着阙翔没有丝毫悔过的表情,朴有天真是感觉寒从脚起。
      “谁都不能伤害他不是因为我厉害,而是比起我们这些凡人,上帝更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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