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是蛇仙》怨猫

12、第十二章

　　今日妖修班休沐是小善知道的事，张求心因病请假，王可又被赤心叫走探讨大道，其余几个老师都要在外门授课，于是课堂理所当然地放了假。
　　至于那些新来的小妖们想要出逃自然是不可能的，禄华山结界大阵为更好的巩固和循环使用，每七天一个轮回，威力逐日递增，今日就是威力最强的日子。
　　结界由他们三位尊者以及百年前故去的几位先师们共同完成，除非尊者无人能够打开。
　　今日她感受到结界被动，但是随即又合上，期间没有小妖逃出，小善原以为是有妖撞了结界，但又没有死气，看上去只是用物什试探了遍，不用在意。
　　新来的蛇妖倒是让人不得不在意，名叫仲希，仲希此名怪让人熟悉，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也许是与故人重名，实力较山内小妖很强，但不如他们三位尊者。
　　自己的几个徒弟不说，她也能感受到这蛇妖身上有一股劫雷之气，很微弱，也许是从天玄门锁妖塔被雷劈炸时逃出来的。
　　锁妖塔是仙人赐下的神器，里面最恶最强的大妖应已经在岁月中被吞噬了，这蛇妖能活下来，除了运气应该也就是本身并没有多大的杀孽，都是天玄门把妖们一棒子打死，全囫囵吞枣地塞进塔里。
　　小善的师兄闭关修炼，自己作为代掌教协助处理宗门内事务。
　　她与师兄皆是上任尊者们的弟子，赤心则是前任掌教的徒弟，但前掌教在逝世前留下遗言让仪武继承山门，着实令人奇怪。
　　不过小善心中也是赞同的，前掌教虽心有大爱，却对妖类却赶尽杀绝，不知是否因此，最后那几年实在突破不了境界，寿命将尽，遂聚齐几位尊者助他强行突破，不料劫雷后一起仙逝，留得一地烂摊子给他们三个。
　　仪武虽然一心向武，但也算是雷厉风行，他与小善商量过后，先整顿完宗门，积淀下威望，再开设妖修班。
　　至于不和赤心商量。
　　赤心此人大善，委婉地继承了其师尊的衣钵又过分善良，善良到他们以为此人没有人的七情六欲。
　　人的本欲是很难修掉的，虽说到了练气化神就能辟谷，可到了出窍还没戒掉口腹之欲的也大有人在。
　　亥正一刻，小善尊者卧房。
　　从下午开始，小善就觉得周边似有一双眼睛，但又寻不到踪迹，于是入卧房后立刻下了结界，可那视线如影随形。
　　小善虽在打坐，但心中焦躁十分，危机感不停作响。
　　夜深人静，小善猛地睁眼，祭出软剑站在卧房中央，她道：“阁下何不现身相见，这般躲躲藏藏有何意思，如有指教，说出来便是。”她虽焦灼，但气势沉稳，神情很冷静。
　　半晌，只见一团黑影现身。
　　她还未动作，就见自己正立于这黑影当中。
　　这是一条巨大无比的黑蛇，身躯盘起也几乎占满了整个房间，蛇头矗立，竖瞳盯着小善，宛如注视猎物。
　　“仲希？”小善惊讶，“怎么是你？”
　　蛇吐信子：“是我，我来杀你。”
　　小善一听反倒收起软剑，语气也缓和下来，她问：“我又无错，为何杀我？”
　　“今日张求心休沐，留出空闲时间，恰逢八脚出禁闭，此虫见我就要送我出结界，又真能将结界打开一道口，开口前还非得让我杀妖夺丹，我行至出口又把结界闭合，差点害死了我。”黑蛇靠近小善，“张求心是你妖修班的先生，另一位女先生又被支开，说是被叫走，说不定是主动去找别人嫁祸别人罢了。”
　　小善皱眉：“这也不能说是我，我既开设妖修班就是不想那些无辜小妖被肆意虐杀，都是开了灵智的活物，我等与妖又有何区别？”
　　黑蛇凝视她一会儿，又道：“张求心和那女先生与你无关？”
　　“王可才入门五十载，天资比他人好但又不是绝佳，家人待她不好不愿下山返乡，我便留她做先生。”小善边想边说，“张求心入门快一百五十年，此人天赋一般，但胜在努力修行，虽生白发，但心未老，进了妖修班挣点机缘修炼。学堂先生每上一课便可去桃花池泡上一日，桃花池是修炼宝地，山上仅有三处，我、仪武和赤心各占一处。”
　　“你的那处拿来给先生们用了？”
　　“是。”
　　“为何？”
　　“最初设立妖修班时，众人皆认为妖都是穷凶极恶、嗜血无情的恶妖，但并非如此，妖不受学理教诲，不懂道德也不懂伦理，全是本能做事，这般都能得道而修仙，正说明，妖也是天道之子，但这世间自然是人比妖多，妖要想活下去就得学会人伦道德，所以我开班，那些先生不肯来，我就拿桃花池诱之。“小善回视蛇妖。
　　“是真话吗？“黑蛇问，”我虽不通测谎之术，但我有门搜魂术，你要是言行不一，我自能看出来。“
　　小善脸色煞白，搜魂术是禁术，其间痛苦更是让人死去活来，她自然怕，眼前蛇妖的修为她判断错误，也许只有刚进阶的仪武师兄才能与之一战，嘴巴黏黏糊糊，她闭眼道：“我说的是真话，你若不信，搜魂便是。“性情很是坚韧。
　　没等来禁术，她再睁眼就看到一个眉眼锐利、阴冷如蛇的女人。
　　仲希注意到小善在打量她的外貌，笑意嫣嫣：“我像人吗？“
　　小善怔愣了下，道：“像。“这蛇妖模样很矛盾，闭上眼像神仙，睁开眼就是毒蛇。
　　“你可知张求心这些年靠什么修炼？他天赋下品，顶了天了也就能活满百年，难道靠你的池水能给他续命至此？“仲希转身坐到小善的榻上，姿态放松。
　　小善沉默了，她确实不知，也许是张求心还有什么奇遇？
　　仲希又说：“八脚让我杀妖夺丹，看我真拿了妖丹来又说我‘死得不冤’，我在先前明明是与他双休才把天雷渡到他体内，他却说是我与他打斗时传过去的，而且还把天雷给炼化了，我都没做到的事，他一个百年小妖能做到？“
　　“妖丹？渡天雷？“小善思绪纷飞，”你是说张求心拿妖丹修炼才得长生？而那蜘蛛妖被人夺舍了？“唯有分神夺舍才不惧体内威胁。
　　“你手下张求心把八脚关进小黑屋，又在今日把妖放出来，恰好没先生来上课，让八脚引诱我闯结界意图使我自杀，这些都与你没关系？“仲希看她。
　　小善踱步呢喃：“这不可能，结界只有我们才能打开，张求心，妖丹……“突然她停下了。
　　“是你吗？“仲希见她想通了。
　　小善说不出话。
　　“不是你？那就是仪武？“仲希笑，”或者，赤心？“
　　小善抿唇道：“这件事我不能下结论，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仲希撩起袖子，露出两枚镯子，一枚是灰白色，一枚是墨黑色，她道：“两具躯体，一具记忆被改过，我用了两遍搜魂术都没查出来给他妖丹的是谁，一具在黑暗中被夺舍，自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过，他的一缕分魂被我留下了，搜魂术对这一缕没什么实际作用。“仲希很遗憾。
　　沉默半晌，小善说：“……把人叫来，让分魂自归原位就知道了。“
　　说完，她突然跪下，双手抵住额头磕在地上，道：“到时，请前辈放他一条生路，我与师兄定会将他锁在牢中，一辈子不得出来。“
　　仲希扫她两眼，见这人仍旧磕在地上，没让人起来，只是站起，幽幽道：“他要我杀了我的小弟，又要我自寻死路，怎么不见得那时候你出来为我求情呢？“
　　小善一抖，道：“当时、当时，我并不知情。“
　　“我说得也并不是那时的事情。“仲希垂眼。
　　百年出狱，四下皆是故人，以为要遮遮面孔，没想到居然无人认出。
　　小善知道自己的师弟没有了生路，跪在地上不说话。
　　翌日黎明，赤心猛地从打坐中苏醒，一口血吐出。
　　体内不知什么东西在捣他经脉，又有魂魄分离之苦。
　　还未调息，门外闯进来一小弟子。
　　弟子无礼，但他也不在乎，衣袖掩掩口鼻，又挥袖将污迹去除，柔声道：“怎么了？如此慌张？“他才看出眼前是小善座下洒扫弟子。
　　“您看！“弟子手中用手帕包着一样东西，他递给赤心，”我今早去敲小善尊者的门，半天了没个动静，门又没锁，我一推开门，地上就是一大滩血，血中还有这个！屋内……“
　　赤心没听到弟子后面说了什么，只是盯着那东西。
　　一枚乾坤戒，是他让李悯生给仲希的戒指，是可以禁止法力的法宝……
　　她没死？怎么可能，他夺舍的术法非渡劫期没人能勘破，就连仪武掌教都没法，这个蛇妖不是人道修为深厚，妖道并不精通吗？难道是他们传错了消息？
　　不行，蛇妖没死，必会找来报仇，他特地模糊行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她果然找上了小善。
　　小善，别怪我了，你是为了天下大义而死，蛇妖降生既有灭世天象，这样的妖怎么能留得！你的妖修班能不能继续就看天意，我不会毁坏也不会帮助，让它自生自灭罢。
　　赤心想笑但又不能，他站起身声音焦急：“去，快去找掌教出来。“
　　“可是掌教说，他闭关便谁也不能打扰……“小弟子犹豫。
　　“快去！“赤心难得厉声。
　　小弟子一哆嗦，出了门就去了闭关处。
　　赤心忍不住要笑，可一下想到，既然这蛇妖能勘破他的术法，那就很有可能敌过小善，也许，她还没死……
　　他心中胆颤，往乾坤戒里塞了几样东西就想走。
　　血迹、戒指……
　　这蛇妖可能没死，与小善一战后正奄奄一息，现在是杀她的好时候！
　　不能走……为了天下……为了人族……
　　他说服了自己，即使心慌，但也提剑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