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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平阳已是深冬时节,风乍起,凉意袭来,花落草黄,群鸟南飞。
      院落上空却见一只信鸽,丹青手中执一颗石子,手腕翻转,向那只信鸽直直射去。此处隐蔽,万不可败露行迹,这般时候,怎会无缘无故出现此物。
      他的骑射功夫一向精准,怎料那只信鸽竟能轻松躲过。微微蹙眉,又准备掷出一颗,却听见苏逸扬一声喝道:“住手!”
      苏逸扬心生疑虑,幸亏来得及时,要不然老头子定不能放过他。转而笑着说道:“丹青,是我师傅的信鸽。你伤这小东西一根汗毛,小心他把你右手废了。”
      “多谢公子相救,锋老前辈到平阳了吗?”丹青知晓公子的这位古怪师傅,几十年来,从未露面,武功深不可测,公子一身武艺,大半数得其真传。
      “估计快了。我先离去,你不用跟来。”话才说完,苏逸扬足尖一点,凌空跃起,便跟着方才那只信鸽的方向去了。
      倒是没多少距离,最后竟是停在附近那处院落了。苏逸扬心中有些奇怪,看了看四周,暂且跃上院外一颗老杨树,放眼望去,只见信鸽乖乖的停在后院空地之中,啄着地上的几颗米。
      几株苍松,几盏腊梅,点点绛红。这小院子倒精致得很,那银杏的叶子落了满满一地,旁边儿立着个秋千,苏逸扬笑笑,只见那上面侧身躺着个女子。今日天气晴朗,冬日的阳光倒是暖人,那女子绿衣罗裙,身上披了件白色的披风,看不清相貌,她的脸上覆着一本反扣过来的书,遮住了大半容颜。
      秋千上的女子忽然惊起,嘴角一笑,凌空飞去,苏逸扬无奈,只能迎上她的招数。他一向为傲的轻功,此刻竟这般轻易的败露在一名女子面前。
      慕晚本是搭了本书在脸上,好挡开眼前的阳光,好好的午休,却被院外树上那人扰乱了。她性子一向懒得紧,老怪物教给她的功夫,除了这轻功过得去,其他的皆不成体统。上次被天衣阁的人软禁,便更加后悔自己那点儿半吊子武艺,她心里盘算着下次找老怪物要点儿增长内力的灵丹妙药才好。
      方才隔得远,并未看清来人是谁,如今定睛一看,慕晚只得急急收住手中的招数,还好来得及,没把七星针迎面射出去。心中奇怪得很,怎会是苏逸扬?
      “你在这儿干嘛?”慕晚脱口问道,顺手扶住了身侧的枝桠。
      苏逸扬动了动眉梢,他没想到方才那女子竟是她,也不再解释什么,懒懒的斜靠在树枝上,淡淡说道:“看风景。”一时之间,倒没想到什么其他的理由。
      “那你慢慢看,告辞。”慕晚说完,便飞下身去。当初和白姨隐居于此,就是因为图个清静,她一向不喜人多的地方,如今苏逸扬莫名其妙的闯入,岂非赏景这麽简单。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知道他救了她两次,她却不知道这到底是偶遇还是其他。不愿再多想,便只能离开。
      “小丫头,轻功谁教的?”苏逸扬也不知怎的,猛地追了上去,无奈却是,怎么也到不了她前方,两人之间,顶多并驾齐驱,他始终超不过。
      “话真多。”慕晚说道,叹了口气,也不管站在中庭的苏逸扬,径自进了前厅,才走三步,又折了回来,说道:“算了,来者是客,还是进去喝杯茶吧。”
      苏逸扬看着这个女子微微蹙起的眉头就知道她又犯难了,乖乖的跟着她进屋,也不客气,径自端起桌案上的茶就喝了起来,淡淡清香,并非什么名贵茶品,却沁人心脾,实乃佳品。
      看着他唇角散开的笑容,慕晚便知道了些什么,鬼使神差的说道:“我自制茶叶,你要喜欢,待会儿我送你一罐。”
      “好!”苏逸扬干脆利落的答道,他奇怪这女子会读心术麽。
      不好意思再继续呆下去,又从这丫头身上问不出什么,苏逸扬只得告辞,没想到她真的交给他一罐茶叶,笑嘻嘻的冲他说道:“童氏秘方,千金难买,还可安神。不晓得你一天到晚想些什么费脑子的事儿,顶着那么大两个黑眼圈,以后还是早点睡吧。”
      他安静的听她说完,抬起头来,冲她笑。
      慕晚呆了呆,忽然正色说道:“别对我那么笑。”
      没听见苏逸扬接着说了些什么,便反身插上了门拴。这个英俊的男人笑起来的时候,很要命,她觉得自己不可以这么花痴,方才就像要溺进一块温柔的沼泽里。慕晚忽然打了几个寒颤,她清楚,这种游戏,她玩不起。恐怕到时候,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个人晃荡着走向后院,欣喜的一手拎起丫丫,打开布条,摸着信鸽白色的羽毛,笑着说道:“丫丫,老怪物到了哦。”
      平阳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冷,慕晚依旧赖床,清荷已经叫了她很多次,犹豫了许久,终是伸出了一只脚,触到外边的空气,嗖的一下便缩了回来。
      被子突然被人揭开,白无霜看着慕晚缩成一团蜷在角落,无奈的说道:“快起床,外面都下大雪了。”
      哼哼唧唧的声音答道:“你骗我。”
      “臭丫头,真的下雪了。这么贪睡,以后怎么嫁出去啊!”
      最后,慕晚总算被白姨拖了起来,晃悠着走到窗前,朦胧的视线突然变得清晰,大叫一声,欢喜地说道:“真的下雪了,真的下雪了诶!”
      白无霜笑了笑,看着慕晚赤着一双脚欢天喜地的蹦跶着,幸亏屋里铺了地毯,还算暖和。这个丫头从小就喜欢下雪,如今都已是十七的年纪,竟一点儿都没变。替她披上一件外衣,说道:“给你熬了鱼片粥,记得吃。”
      不出片刻,慕晚就从房里奔了出来。望着白茫茫的一片,捧起一堆雪,傻兮兮的东望西望。她得找一处开阔的地方好好玩耍一番,想了想,去柜子里翻出了年前自制的滑雪板,便使着轻功往后山去了。
      白雾为洲,千山暮雪。
      丹青跟在苏逸扬身后,今日忽降大雪,公子忽然对这山上的雪景来了兴致。快到山顶,眼前是开阔的一片斜坡,他只看见一个人影竖直而下,本能地拿起剑,准备一探究竟。
      “不用了。”苏逸扬拦手阻止道,那么远,他怎么就可以认出是那个叫童慕晚的女子?
      “公子。”
      “没事,你先回去。”
      丹青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苏逸扬望着远处的人,嘴角微笑,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这个女子如此信任,像是笃定了她一般。
      青松树下,积一层厚雪,黑衣男子负手而立,只是眼角上扬。
      慕晚皱了皱眉头,先前栽了一个跟头,连人带板,不知摔出去几米。睁开眼,只见自己以一个极为怪异的姿势趴在雪地上,稍微动了动,还没死,目光上转,视线之内,刚好看见苏逸扬一张居高临下的脸。
      苏逸扬低头看着她,一张脸上沾了小半的雪水和泥土,暗自皱眉,最后全然无视的望着他。
      方才的她,竟是像幅画了,绯色长裙,风飘三千青丝,从山上来。满目的雪白中就只记得那一抹身影,轻盈灵动,虽是平凡的一张脸,却也可以美得不知方物。
      呆了片刻,最后竟是冒出一句:“姿势不错!”
      并不理会身前的人,慕晚试着起身,无奈右脚传来一阵疼痛,又重重跌了下去。双眉轻敛,握紧了双手,反复站起。
      苏逸扬并不伸手拉她,就如视而不见般,浅浅望着那个蹙眉的女子。心底,是好奇这个丫头的,什么话也不说,性子不是一般犟,他本以为她会开口求救。如今看来,竟是一个人,强忍着痛站起来。他看着她的眼睛,依旧清亮。
      不以为意的拍了拍身上的雪泥,慕晚扶着身旁的青松,顺手折了跟树枝,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
      “这样能走吗?”他忽然开口问道。
      “你没看见我在走麽?”
      嘴角那抹笑,愈加深。苏逸扬并没有走上前去扶住她,他开始明白她奇怪的处事方式。
      剪水作飞花,雪,还在落。
      他跟在她的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刚刚好。
      万籁俱静,踏雪而来,唯有簌簌的声响,留了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苏逸扬看着她的背影,风雪之中,单薄的一笔绯色。不知缘由,像不曾察觉般,有一丝转瞬即逝的心疼。终是忍不住,大步走上前去,揽着她,凌空跃起。
      腰上一紧,慕晚侧过头,眼前是苏逸扬似笑非笑的脸。又一次,她离他这么近,有些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刚要开口,就听他说道:“别动,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信。”她不想摔得毁容,只能乖乖的呆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苏逸扬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时间加快了速度,这样的状况,还是尽快结束得好。
      慕晚整个人僵在他的怀中,速度忽然变快,还来不及想什么,本能地抓住他的袖子。风声,好像很大,她都没有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似乎,漏了一拍。
      漫天飘雪,半空之中,黑衣男子将年轻女子护在怀里,这个冬天,不似往常。

      举目远望,婆娑的一片翠绿,枝节挺拔,独自立在这风雪里。苏逸扬只穿了一袭长衫,站在窗前,风声,呼啸而来,右手一挥,窗被关上,一切归静。
      “公子,在后山截到了寒竹宫的人,不过,并不是冲我们而来。”
      “她还安全麽?”苏逸扬问道,早知道那个丫头的身份不简单,却没料到这次竟是连寒竹宫的人都惹上了。
      “不像行刺,到更像是保护那位小姐。”丹青如是回答。
      “不要打草惊蛇,查查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丹青领命,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倒生出了些许好奇。
      寒竹宫,宣广,甚至于袁邵,这个丫头的本事倒不小。苏逸扬笑笑,他本不想知道得那么清楚,可是如今,却不得不查了。算了算时日,也该回家了,在别院的这几天清闲日子,甚是惬意,要是能隐居于此,倒也不错。
      摇了摇头,翻上马去,不留尘烟。
      苏夫人老早就在前厅等着,看着苏逸扬一进门,便迎了出去。毫不留情的一个暴栗弹在自家儿子额头上,忿忿说道:“臭小子,终于知道回来了。”
      “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苏逸扬讨巧道,他知道自己母亲的脾气,除了在祖父面前一板一眼装正经,其余时候皆是这般大大咧咧。
      顾雪雁忽然凑到苏逸扬身前问道:“儿子,你不会是在别院金屋藏娇了吧?”
      “娘你怎么变聪明了,还真是藏了娇,要不哪天你跟我去看看。”苏逸扬笑着说道,思绪竟不觉想到童慕晚的样子。望着母亲一脸茫然的样子,笑容愈深,要真是金屋藏娇,也只能说藏了个童阿娇了。
      顾雪雁分不清儿子哪句话真,哪句话假,这小子,生得跟他爹一样狡猾。继而说道:“逸扬,过几日就是封后大典了,你回来得正是时候。”
      前方的背影忽然停顿,短短的一秒钟,像没有任何反应似地。苏逸扬的表情有些僵硬,终是轻松的道了句:“是吗?”全无波澜的语调,听不出其他。顾雪雁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他却还是没有看开。只不过,心思这般复杂,热衷于权势的女子,终归不适合逸扬。
      关上书房的门,苏逸扬重重地吁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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