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零小人物》豆角开花

9、你们是在杀人

　　虽然木圆一直都知道，莫桂兰这个人相当的狠毒，远远的超出你的想像。但真正听到她对人命的不屑一顾，对女孩的极度轻蔑时，每每都让木圆在想，莫桂兰她难道不是女人吗？为什么她就那么容不下一个女孩？

　　木圆无法从莫桂兰的嘴里得到这个答案，也并不想跟莫桂兰说多半个字。

　　面对莫桂兰，木圆目标只有一个，绝对不会让莫桂兰有任何的机会丢弃她的妹妹。

　　与之而来他们家也迎来了客人，木圆的外祖母和舅妈来了。

　　按村里的习俗，孩子出生三朝和满月，其实有条件的都会摆上几桌酒席，请娘家人和村里亲近的人一道吃顿饭。

　　眼下计划生育捉得严，情况自然是不被允许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四妹出生满三朝的那会儿，李梅正带着木圆他们躲进山里，出月子这会儿，刚交了罚款，也不可能摆上宴席。当然，相对比较值得高兴的是，四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木真。

　　这名字听起来还是很不错的，木圆高兴于她终于活了下来，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有了名字，证明这个世界终于容下了她。

　　外婆陈芳是个温和善良的人，来的是大舅妈王芬。

　　本来木圆是欢喜于她们的到来的，没有想到大舅妈见到李梅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孩子怎么留下了呢？这得交多少罚款？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如丢了算了。你将来不打算再生一个儿子吗？”

　　听见此话的木圆如同迎面被人浇下一盆冷水，浇得她心头一阵阵发凉。

　　心狠的人并非只有一个，而是整个世道！

　　所有的女人都觉得生了一个女孩不应该留下，她们和天底下的所有男人都一样，一样的追求儿子。所谓的多子多孙，一个是子，一个是孙，女儿和孙女不在其列。

　　木圆实在没能忍住的问：“女孩怎么了？”

　　对啊，木圆愤怒的指问，只想知道女孩怎么了？怎么就那么被人容不下。

　　这其中的原因，木圆不懂吗？

　　如果是真正的孩子或许木圆不懂，但木圆有了上辈子的经历，她清楚的知道，重男轻女这一思想，腐朽不堪，不公之极的思想，并不是一朝一夕而成的。

　　在之后随着科技的发展，信息的传播，木圆知道了太多的婴儿塔，婴儿河。

　　那都是什么样的存在？是无数的女婴被抛弃，被放弃而形成的一个个惨绝人寰的地方。

　　女孩被轻视，被抛弃，是日积夜累下来的。

　　哪怕就连女人们，她们也不可避免的被人洗了脑，认为生下女儿就不应该留着。一个也就罢了，两个三个，留之何用？趁早丢了。

　　这其中最根本的原因何尝不是因为贫困。

　　一家子土地不多，民国或者再往前时，赋税多重，哪怕如今改天换地，但此时的华夏并没有完全发展起来。

　　所以，这样的情况下，在别的地方已经发展得不错的九十世纪，于木山村，甚至整个县城来说，他们依然处在愚昧的时代。

　　但也不能说一点改变都没有。

　　有了无数先烈女子们的努力，男女同工同酬，如木圆也可以去上学，读书识字，这何尝不是一大进步。

　　想到这一点，木圆心中的愤怒稍稍得以平复。

　　那边的陈芳纵然是个温和的人，此时听见木圆的质问，也是狠狠的瞪了一旁的王芬一眼道：“你要是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我生了三个女儿，再苦再累我也没有想过扔。你心可以狠，不该让别人学了跟你一样的狠。”

　　王芬不禁辩解的道：“我这不是替李梅操心吗？现在计划生育捉得那么严。”

　　“严又怎么了？再严既然生了，孩子就是我们家的，家里有一口饭分她半口，日子是苦是累，都得一起过。”陈芳一番话落下，木圆觉得她总算遇上一个正常人。

　　“一个孩子一条命，你自己没有那个本事养得好孩子那是你没本事。旁人的孩子要怎么养是别人的事。开口闭口把孩子送出去，那你怎么不把小琪送出去？”陈芳既然开了口，就不可能就此放弃，追问得越发不客气，何尝不是在等着王芬的答案。

　　王芬立刻辩解的道：“我是只有小琪一个女儿。”

　　“一个两个有什么区别？不是你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张口让人扔掉？你的心不痛，别人的心在痛。”陈芳说到这里冲李梅道：“别听他们瞎说。孩子到了我们家就是跟我们家有缘分，要不是活不下去，谁乐意丢孩子。你别想那么多，祈明的意思要留下孩子好好抚养长大。你们两个也就一道踏实干活，钱没了再挣就是。”

　　是的，陈芳完全不觉得养多一个孩子怎么不好。

　　只要有心，不过是多了一张口吃饭罢了，现如今的日子那是越过越好，木祈明在陈芳看来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将来只要继续踏踏实实的干活，必然过得不差。

　　李梅听到这儿总算松了一口气 ，所有的人都跟李梅说，她不应该留下木真这个孩子。毕竟养一个孩子不容易，一大笔的罚款交下来，那可不是小数目。

　　但是就像陈芳说的那样，这是她生的孩子，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怕太多的人觉得她不应该要留下这个孩子，那是一个孩子，一条人命，他们怎么能说得那样的轻松？

　　今天得了陈芳的话，李梅心里也踏实了。

　　这时候的陈芳拉过木圆道：“我们小圆又当姐姐了。当姐姐要有当姐姐的样儿，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弟弟妹妹好不好？”

　　这一点木圆非常配合的点点头，放心放心，她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他们的。

　　陈芳和王芬都没有久呆，毕竟家里的农活多着呢，来看看外孙女，送两套小衣服，也顺便宽慰李梅的心，陈芳也就回去了。

　　等陈芳一走，李梅的视线落在木圆的身上，木圆一无所觉，还是李梅唤道：“小圆，你过来。”

　　过来，正在低头看着摇篮里的木真的木圆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还是听话过去了。

　　结果李梅扬手往木圆的背上打了一巴，打得木圆都懵了。

　　是的，懵了。

　　“跟你叮嘱过多少回了，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你怎么记不住？”李梅打完了人，终于是想起给木圆解释解释，为什么打的她。

　　打的是木圆这嘴。

　　“我哪里说错了？”木圆完全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本来这些事做错的人是谁，明明是劝人丢孩子的王芬，而且听她的口气似在怪李梅傻。

　　一个母亲留下自己的孩子抚养长大成人，怎么就成了一桩傻事儿了？谁说的，谁规定的？

　　李梅听到木圆的矢口否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的道：“你还顶嘴？”

　　顶嘴顶嘴，木圆是在顶嘴吗？

　　明明是他们这些大人做事不像样，到最后倒是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到别人的头上，凭什么？

　　木圆也是气了，怒吼道：“明明是他们的错，妈妈不说他们却说我。你们想扔掉木真。你们既然不想要我们，为什么还要把我们生下来？生下又把我们扔掉。你们在杀人。”

　　对，这些话木圆早就想说了，一次一次的听见他们讨论不要木真，不要木真。

　　对，他们想要一个儿子，生不出儿子是谁的问题？

　　再者，凭什么因为她们是女孩就要被他们剥夺了生存下来的机会？

　　他们将孩子抛弃，他们本来就是在杀人，是在害命，由不得他们否认。

　　李梅的心惊得都要跳出来了，杀人，这样的话也是木圆应该说的？

　　“你，你以为你读了几天的书就敢乱说话了，你给我过来，以后不许在再说这样的话。”李梅也不确定木圆去学校到底都学了什么，瞧瞧她这嘴皮子比起之前都要利索得多了。

　　“不想让我说，那你们倒是别做。敢做还怕人说吗？”是的，木圆有时候在想，大人们都是一样的不讲理，只要求孩子遵守规矩，可他们有几个能够做得到？做得好的？

　　对自己没有要求，却对别人要求诸多，听起来不像一个笑话吗？

　　只有成人才会如此厚颜无/耻的要求孩子们遵守他们定下的规矩。他们也都认定了他们定下的这些规矩应该被孩子们所遵守。

　　李梅没有想到她就一句话，听听木圆都说了多少话？

　　而且一字一句的相当在理，不知道的怕是以为在李梅面前的是一个大人呢，直接将他们想要掩盖的所有不堪的心思都戳穿了。

　　“你，你再顶嘴，再顶嘴我就揍你。”李梅不能否认木圆说得在理，可是这些话是木圆该说的吗？

　　当家长的需要的是孩子对他们无条件的服从，这一点并不仅仅是限于现在，还有将来都是这样。

　　想木圆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但到最后她得到的又是什么？是不如李梅意时李梅的那一句滚出去。

　　滚啊！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木圆终于明白了，她们女孩子是真的没有家的。

　　哪怕父母还在，哪怕她为这个家付出再多，依然没能让人忆起一星半点。

　　此时，木圆硬着脖子道：“我没有顶嘴，是妈妈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