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情书》淮续

41、亲爱的本

　　圣诞节晚上。
　　罗怀特和本吴晨忙碌完在后厨吃饭。罗怀特感觉到对面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遍又一遍。

　　他抬起头：“怎么了？”
　　本吴晨放下筷子：“今天几月几号？”
　　罗怀特回答：“12月25号。”刚想说圣诞节的又咽了下去。

　　本来周五放学后，他们约定今天见面玩一天的。给罗浩补习完功课，来到本吴晨家已是十点，两人刚走进日月中央城，奶奶电话来了。
　　周围太吵闹，本吴晨按下免提键，开开心心地喂了一声，奶奶说妈妈回来了让他回家，他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你都多长时间没见妈妈了？快回来！”听不见本吴晨说话，奶奶有点着急。
　　罗怀特只听小胖讲过本妈妈工作忙，常年都在外地，只是没想到这么忙。

　　本吴晨不想回家，被罗怀特硬是推转了身。
　　“我没事，我们晚点再玩呗。”他加了一句，“阿姨回来和你过节呢，你快回去。”
　　本吴晨幽幽来了一句：“什么节，中国人不过洋节”。

　　以为本吴晨想起了白天的事，但看他笑眯眯的，看样子还挺开心。
　　是见到妈妈开心吧。

　　本吴晨追问：“明天呢？几月几号？”
　　原来是寻他开心。罗怀特：“不知道。”
　　本吴晨用手撑住脸颊：“明天是12月26号。记住这个日子。”

　　罗怀特刚想说什么日子，抬头看见本吴晨笑眯眯的，脱口而出：“不会是你生日吧？”
　　“聪明。我比你大哦。”
　　“你知道？”
　　“高考报名时我偷偷看了。”

　　想起高考报名那天，本吴晨曾过来帮过他，罗怀特笑笑。
　　“生日想怎么过？”
　　“当然想有人第一时间祝我生日快乐啦。”
　　“好。”

　　晚自习放学，陈天赐拉上刘星星，说要陪小胖他们跑一圈，本吴晨也要去，结果六个人一起去了操场。
　　说好的跑步变成了比赛，陈天赐跑到最前面，剩下的五个人脚力都差不多。
　　很快陈天赐明白过来，除了刘星星，剩下的三个人根本就是在让着小胖。他的脚步放慢，和刘星星跑到同一位置。

　　凯子在终点线停下脚步，小胖紧跟着也到达终点。
　　“看样子又要下雪了。”
　　凯子看看天，也看不出什么，随口说道：“真的假的？”
　　小胖哈哈一笑：“假的。”
　　罗怀特跑过来：“真的。”

　　“你怎么知道？”小胖好奇，“学神君还会看星象观天气？”
　　“中午听的预报，晚上大雪。”
　　“啊哦。我当你是神，你却告诉我你是人。”凯子不满意地说，“就不能骗骗我们嘛。”

　　陈天赐拉着刘星星跑过来。
　　“速度不错，和我差不多。”
　　凯子和小胖异口同声：“骗子！”

　　陈天赐刚要说什么，刘星星抹了一下脸：“下雪了。”
　　零零散散的雪花轻盈的飘落起来，罗怀特伸出手，雪花在他手心无声地融化。也许明天醒来，就会是漫天的冰川世界吧。

　　不到十一点，罗怀特便鼓动大家睡觉。陈天赐二话不说，转身去拿洗漱用品，还招呼刘星星速度。
　　看刘星星没动，陈天赐不满意了。
　　“他们都累一个多月了，你还不能给他们一晚上休息时间吗？”
　　这话说的在理，刘星星虽然还想再学，但也听话地去洗漱了，明天早起也是一样的。

　　罗怀特安静地躺着，确认三个人都睡着了。他翻身起床，打开小台灯。摊开一张纸，本来想再做道题消磨时间，拿着铅笔的手却停住了。
　　他在纸上无意识地写下了一个字：本。

　　他愣一下神，笔下勾勒出本吴晨的模样。
　　初中时他自学过绘画，不过长久不画，手艺有点生疏了。但一旦动起手，便越来越熟练了。
　　半个小时后，一张速写完成。他放下笔，将速写夹到本吴晨的书本里。

　　还有几分钟就是新的一天了。
　　本吴晨的生日。

　　罗怀特看了一眼刘星星的床铺，帘子里面很安静，想来是熟睡了。想起平时的十二点，刘星星大都刚开始休息，他突然明白陈天赐要圣诞节前结束补课的原因。

　　他悄然爬到上铺。
　　对面的人睡得正香。不过，就算陈天赐没有睡着也没关系。

　　他把目光投向本吴晨。
　　本吴晨侧身睡着，两手放在胸前。他目不转睛看了一会儿，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本吴晨睁眼看到罗怀特，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开心地笑笑。他伸头看了看旁边的闹钟，十二点整。
　　罗怀特轻声说：“本，生日快乐。”

　　本吴晨伸出手，刮刮罗怀特的鼻子：“小傻瓜。”
　　罗怀特：“小笨蛋！”

　　本吴晨坐起来：“我们看雪去。”
　　“好。”这是本吴晨的第一个生日愿望，罗怀特当然无条件答应。

　　十二点的楼顶，没有一个人。
　　雪下得微小而细密，脚下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白。
　　他们并肩走着，手无意触碰到一起，又迅速分开。

　　流星雨那夜的鬼木林，他们牵手是因为本吴晨害怕。现在他们又有什么理由牵手呢？
　　陈天赐怎么就可以随随便便牵手刘星星，直男刘星星还没有拒绝？虽然每次都是被逼的，但终归是牵手了啊。
　　好友之间也可以牵手吧，为什么不可以呢？罗怀特胡思乱想着，终究没有伸出手去。

　　雪花变得密集，它们手牵着手，在天空中变成了一个个鹅毛。
　　明天，该是银装素裹的世界了。

　　他们静静地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本吴晨转身，挡在罗怀特面前。
　　“今天什么日子？”
　　罗怀特笑：“你生日。”
　　本吴晨没有笑：“所以？”
　　他反问：“所以？”
　　本吴晨：“不给我一个拥抱吗？”

　　罗怀特轻轻将本吴晨搂在怀里。本吴晨伏在他的肩头，声音低低的像在梦呓。
　　“罗特你知道吗？第一天见到你，我就觉得我们很有缘。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就算不做什么，也觉得很开心。我想和你在一起，永远和你在一起。”

　　这是表白吗？罗怀特的心被甜蜜包裹着，连雪花都变成了一团团的棉花糖。
　　雪夜寒冷，心却火热起来。他将本吴晨搂紧一些。
　　“那我们就在一起。”罗怀特坚定地说，“不管以后我们去哪儿，做什么，也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在一起，好吗？”

　　“好，永远在一起。”本吴晨将他也抱紧一些。短暂的沉默后，他轻声说，“今天我成人了，我在想……是不是应该……向亲朋好友表达一下………感谢和爱意。”

　　罗怀特轻轻“嗯”了一声。可忽然之间，他颤抖起来。
　　“所以……”他说不出话来，他有一种预感。
　　本吴晨会说出那三个字。

　　只是，
　　以好友的名义。

　　向、亲朋、好友、表达爱意
　　他，只是他的好友。

　　“所以，我想告诉你……”本吴晨的声音在他耳边，又像是来自遥远的天边。

　　罗怀特莫名紧张起来，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蹦着，身体止不住地战栗，他等着，他说出那三个字。
　　纵然，只是以好友的名义，他那样热烈地期盼着。

　　本吴晨，请你勇敢一点。
　　不要，不要让我连朋友的表白都落空。

　　感觉到本吴晨深深的呼吸，然后他说：“我……”后面的两个字，他说不出口。他的胸口起伏，似在做着心理的斗争。

　　细密的雪花飞舞，将他们裹挟其中。这样的甜蜜时刻，竟然不像是真的。
　　罗怀特觉得他进入到了某个梦境，他的心热烈而冷静。他紧抱着本吴晨，等待着梦的苏醒。

　　“我……我要谢谢你。”本吴晨终于发声了，说出来的是感谢的话，“谢谢你做我最好的朋友，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罗特，你要记得你的话，要一直陪着我，一辈子都陪着我，好吗？”
　　“好。”罗怀特的叹息无声地消散。他松开了他。

　　“今天我生日，好开心啊。”本吴晨摆动双手，夸张地做了一个起跳的姿势。
　　“欸！”罗怀特一把拉住他，阻止他的跳跃。“笨蛋，不知道地上有多滑吗？”
　　“忘了呗。”本吴晨冲他甜甜一笑，“你知道我很笨，所以不要批评我了。”

　　“懒得理你。”
　　“不行，一辈子都要理我。”
　　“好。”

　　他们闲闲地说话，就像刚才的一切不存在。不过是回到起点，而且他明白了本吴晨的心，这样就够了，不是吗？

　　本吴晨一伸手，挡住罗怀特向前的步伐。
　　“喊我一声哥。”
　　罗怀特反问：“为什么？”
　　本吴晨回答得理直气壮：“今天我生日。”又得意地补充一句，“我比你大。”
　　罗怀特拒绝得很干脆：“不喊。”
　　只有罗浩和李笑笑喊过他哥哥，他还没有喊过别人哥哥呢。

　　本吴晨双手抓住罗怀特的胳膊，晃呀晃呀。“从来没有人喊过我哥，你就喊一次呗。”
　　每一次都乖乖投降的罗怀特再次认输：“好吧。”

　　“喊。”
　　“哥。”
　　“以后每年生日你都喊我哥好不好？”
　　“好。”

　　以后每年生日，他们都会在一起吗？如果会，他会一直喊下去。
　　不过本吴晨撒娇的样子，倒像是弟弟在央求哥哥。

　　“罗特。”
　　“嗯。”
　　“罗特。”
　　“嗯。”
　　“罗特罗特罗特。”
　　“小笨蛋！”

　　本吴晨松开罗怀特的胳膊：“今晚我们请个假。”
　　罗怀特：“嗯？”
　　“只这一次，好吗？”本吴晨抒情，“多年以后，我们会想起这一天，为过生日而请假的疯狂高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