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实习第十五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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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我一向认为教出一个痞子是我教师生涯的失败。”
里包恩压压脑袋上黑色礼帽的帽沿，虽然用词讽刺，却毫无敌意，甚至眼神跟语气都流露出一种看傻儿子的温和与无奈，顺便还朝最外面那个坐下的楚天骄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楚天骄也是和几人递过眼神，就当做打了招呼，十分随意。
“好久不见啊格雷格，最近怎么样？”昂热的坐姿极为放松，他翘着腿一只手搁在长椅椅背上，侧着头就问格雷格。
“活蹦乱跳，感谢校长惦记。顺便提醒一下，路西法的翅膀是我的，学院一根毛都别想得到。”
格雷格头也不抬，随意的翻看资料上的拍品目录。“但是里包恩，你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眼睛在目录上，但格雷格的声音里全是不加掩饰的喜悦。
和因为是斯塔克家旧友，还和格雷格的言灵一样所以担任他能力导师的昂热不同。里包恩和贾维斯、还有阿尔弗雷德一样，都属于没有血缘的家人关系。
贾维斯随母姓，全名是贾维斯潘尼沃斯，所以他不仅是阿尔弗雷德表哥，同样还是里包恩的儿子。至于里包恩为什么看起来只有三十上下跟格雷格一样年轻，那还得说里包恩的一生也堪比传奇。
所以总之，里包恩对于格雷格来说，相当于爷爷辈的存在，相处之中，自然也不免有点隔代亲的意味，即使对方自诩为他的家庭教师，但格雷格更愿意把他当做爷爷、家人一类的。
“翅膀是这两天发布在网上的并没有加入目录，拍卖会邀请函则是一个月前就已经发出去的。”
里包恩回应，他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拳头大的还长着两个大眼睛的炫彩水球，“我来这里除了因为参加拍卖会，还因为列恩。”
列恩是里包恩年轻时在遭遇某种特殊诅咒后得到的魔法兽伙伴，科学来说是一只记忆型变色龙，能在大小不变的前提下变化成任何东西，最长变的是里包恩惯用武器捷克制的CZ75 NO.1。
“变色龙？羽化？”这点让楚天骄也够长了脖子，好奇打量那个长着一双爬行种眼睛的彩色水球。
分明圆嘟嘟又柔软，还散发着淡淡的彩色光斑，吊起来拿灯照着再来个旋转都能当舞厅的迪斯科彩球。
“收到邀请函的时候，列恩的尾巴断了。三天前，它开始羽化。”
里包恩将彩球重新放回口袋，漆黑的双瞳看着听到羽化之后就有些抬起眉毛的格雷格。
“每当预感到我的学生会遇到危险或者考验时，列恩的尾巴就会断掉，并在之后，开始羽化。羽化时间，是撒旦的翅膀被加入拍卖品的那一天。格雷格，你要做好准备。”
“我会遇到什么危险？我能遇到什么危险？”面对语气严肃的里包恩，格雷格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他觉得对方大惊小怪，“你知道的，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害到我。”
他一如既往地傲慢，丝毫没有对于那些破甲弹、炼金武器就能打破自己肉/体防御的自觉，而这的后果，就是迎来后脑勺上的一个巴掌。
“嘿！”格雷格瞪起眼睛不满的看向凶手，但里包恩面无表情的提醒他“收起你的骄傲自满，你对魔法侧几乎是一无所知。”
即使作为一个在自己学生群体里，是个名声远扬的斯巴达教师，但里包恩对格雷格的态度还是有别于其他人，毕竟这是个因为不可逆手术导致了思考能力异化的小混蛋
“中肯的说，康斯坦丁能轻而易举的把你送入地狱。”
“...”格雷格的鼻子里发出了嘲讽的哼鸣，他咧开笑容看了眼那边因为拍卖会迟迟不开始就从风衣里摸出酒壶喝起来的康斯坦丁，又看了看瞧着自己的布鲁斯和昂热，抖了抖手上的资料页“我倒是好奇，你们对这些东西有兴趣？”
精美的资料页里除了艺术品、炼金器物之外，就是各种魔法和信仰相关的物品，诸如什么圣人的骨头、冥府之王珍爱女孩变成的薄荷上的薄荷叶，能驱邪的枝叶荨麻，曾囚禁使徒圣保罗的锁链。
翻到这里格雷格就彻底失去了兴趣，除了照旧感觉到了人类的愚蠢可笑外，同样也对这些来参加拍卖会的家伙产生了质疑。
“第三十五页亲爱的。”康斯坦丁轻笑了一声，表情透露出嘲讽。
“有一个夜之怜人。是这场拍卖会的重头戏。”昂热接下话茬提醒，他们说话间宾客们陆续落座，灯光暗了下去，徒留舞台上留给司仪和拍卖品的聚光灯。
昏暗的场所不会阻碍格雷格的夜视能力，他翻开康斯坦丁说的那一页，果然看到了一个人类女孩的照片。
红发绿瞳的少女，看起来是个欧亚混血，她双目无神看着镜头，身着一身简单的休闲套装。
夜之怜人。格雷格很熟悉这个称呼。或者说夜之爱子。
被暗夜世界也就是魔法侧偏爱的孩子，这类人生来就是能源源不断自产魔力的存在，特别一些的还能看到世界的真实。
当然弊端也很明显，体内巨大的魔力很容易能够吸引一些妖魔，而且历史上每一位夜之怜人都因身体无法承受过量的魔力而早早过世，基本上都没法长寿。
格雷格也属于这类人，他确实也被妖魔害死在了三岁那年。即使被路西法拦截了灵魂重新复活并安全长大，但他实际上依仗的返祖龙类的基因带来的强悍身体，以及路西法送给他的银币和地狱犬，后两者都会吸收格雷格的魔力，这样一来，格雷格也就最适合存放路西法神力的收纳箱。
“据说是这孩子自己把自己送上了拍卖会。”里包恩压低了声音在格雷格耳边解释。
“大多数人无法理解魔法侧，魔法侧在大众社会上也不好混。她的母亲也是这类型，好不容易长大遇到一个理解她、并能打退精怪的真爱结婚，在有了两个孩子后本该一直幸福美满下去，丈夫在外工作，女人在家操持家务。”
里包恩的话让格雷格侧过了头，这个情节吸引了他，人都有八卦之心，格雷格也不例外。
“有一天夜晚，她的父亲带着弟弟离开了这个家，再也没回来。她的母亲重新进入社会工作，赚钱养家，但夜之爱子没有了守护她们的骑士，魔法的精怪干扰了她的工作，终于，受不了压力选择了自杀。而后，现在这位小姐，辗转于亲戚家寄宿，但看得见妖魔的她被人排斥，被认为古怪。最后她选择进入拍卖会，并且，她有权力选择自己要不要跟买下她的人走。”
这个故事相当简短而且俗套，格雷格的脑海里已经想象出了相关的片段。
格雷格知道里包恩什么意思。不是每个人都是他。罕见的返祖基因不会让他因为魔力过多爆体而亡，独特的背景也让他得到了最好的照顾。
可这个女孩，作为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夜之爱子，只剩下用自己的能力为代价，换取一个归处。
“你和这间拍卖行的人很熟？”格雷格询问，毕竟这属于一些私事了，拍品介绍可不会那么详细。
但拍卖已经进行到了后半段，压轴的夜之爱子上台，里包恩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好好看拍卖的动作。
台上的少女穿着并不合身的白色衬衫，手腕和脖子上都戴着沉重的锁链，灰白色的布单搭在脑袋上，让人无法看清她的面容和表情，格雷格也只能从她周围的空气里感受到那股对生命不再期待的绝望。
他不喜欢那样。
司仪开口起拍后，人们纷纷出价。
到500万的时候，有人不合时宜的推开了这间音乐厅的大门。
“1000万。”来人身高两米左右，格雷格听到了周围宾客的吸气和窃窃私语，带着不安，有的也带着恶意。就连昂热都发出了轻笑，康斯坦丁更是吹了声口哨。
“荆棘的魔法使。”昂热介绍。
格雷格的目光跟随来人而动，即使被红帘遮挡住长相，但扭曲向后的羊角和非人的骨头，仍一眼就能看出那并非是个人类应该有的脑袋。
来人大步向前直走到舞台中央，面对那个女孩以一种略带英伦口音的话语表态“决定了，我要你做我的弟子。”
“作为那家伙的弟子，是那孩子占了大便宜。魔法侧很看重师徒关系。”康斯坦丁眼疾手快的摁下了想要继续叫价的布鲁斯，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
“别和那家伙起冲突。”昂热也按住了布鲁斯，在场四个人，除了格雷格其他都知道布鲁斯是蝙蝠侠，但是蝙蝠侠对他们而言，一向是个麻烦，有点过于大善人了。
“他是古老的精灵，罕见的拥有血肉躯壳的类型。因为在一定程度上想成为人类，所以一般来说对人类没有恶意，没恶意的前提是讨厌麻烦。”
“五千万。”耐不住今天还有格雷格在场，他不喜欢的事情就会去打破。里包恩也没有阻止他的行动，只是任由格雷格起身翻过前面那个空着的长椅。
格雷格听到周围再次响起了窃窃私语。看来斯塔克确实有点出名，哦忘了，他还是复仇者。格雷格想到这里神色突然轻松起来，他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慢悠悠的走到舞台上，伸手按主那名少女的肩膀，与荆棘的魔法使相视而立，挂着嘲弄的笑容。
“和你有什么好学的吗？”空气中的元素被扰乱，遮蔽荆棘魔法使的红帘被不合常理的风吹动，露出底下骇人的偶蹄目兽骨头颅，以及漆黑中只有红光闪烁的眼睛。
格雷格的外表极具欺骗性，英俊且柔和的轮廓加上卷曲蓬松的金发，更别说那双毫无杂质的淡蓝色双眼，在他冲你微笑的时候，还真能让人心甘情愿溺毙其中。
“一亿。你为什么干扰我？”苍白的骸骨上没有肌肉和皮肤，荆棘魔法使的看起来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连声音听起来都稀疏平常，只是叫出口的价格再次让底下的人得到了话头。
其实到一千万的时候价码就已经过于高了。
暗夜之子其实并不值那么高的价格，因为你得为了他或者她活下来，耗尽巨大的心力和财力，而且还指不定死在什么时候，即使不人道的用来做实验或者当电池都难说能不能回本。
“两亿。因为我乐意。”格雷格觉得不用什么事情都阴谋论，毕竟很早以前路西法就告诉过他，随心所欲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连作为‘保姆’的里包恩都不会太限制他。
荆棘的魔法使听起来很有趣。他倒是对这个孩子没有太大的兴趣，但这孩子只为了寻找归处恐怕也不知道，拍卖行抽取佣金后，剩下的金额应该如数归她，这种规模的魔法拍卖行，估计佣金是拍卖价格的一半，毕竟这是为被卖方寻找合适的下家。
“三亿。你让我有点兴趣了。”魔法使看着格雷格，自然也看到了他身上的魔法波动。
尽管路西法做的手脚别人看不出来，但是归属为精灵的荆棘魔法使，轻易就能发现格雷格同样也是夜之爱子的一员，暗夜世界独有的偏爱在他们眼中是无法被遮掩的。
透过媒介，比如新闻转播什么的，可无法看到即使在黑夜里也会闪耀的光辉。魔法就是这样，很多东西只有亲眼所见才能确认真假，荆棘的魔法使听过格雷格的名字。
很多魔法侧的人都耳闻过多少关于地狱之主度假和魔鬼代行者这事，毕竟格雷格斯塔克甚至作为复仇者联盟的成员活动，甚至还会露出那张撒旦本人都不轻易显露的魔鬼脸。
斯塔克确实能给予地狱之主他想要的物质环境，能转为巨龙的躯体也能确保魔法不会过载，没多少人敢真的去试探地狱之主和斯塔克的底线。
“四亿。我很好奇，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合法吗？还是你会用魔法变出点什么。这笔钱可是不小的数目，即使对于你这样不知道活了多久的家伙来说，也一样吧。”
察觉到魔法使的打量，格雷格的语气变得十分温柔，他用自己最贴心的语调为对方算账“你为什么需要她呢？根据我的经验，养这么一个孩子的不一定是个划算的买卖。从魔法的交易规则上说，这也不合情理。”
“五亿。她对魔法很有天赋，也是很好的观察样本。虽然我活过了很多年头，但很多东西我依然不懂，我相信我会和她相处的很愉快。那么你又为什么想要她呢？我以为你会更在意天使的羽翼。”
“因为我觉得你很有趣。”格雷格弹了下舌，他耸起肩膀露出被惯坏了孩子般的调皮笑容，冲着魔法使眨眨眼睛
“老实说，我没有那么高的道德原则，心情好的时候即使门口有小狗在跳华尔兹我也能上去踹一脚。仅仅是因为我高兴这么做。”
格雷格放下搭在女孩肩上的手，轻快的跳下舞台“这么想要，就给你吧。”
两亿五的欧元，也算是本钱。
“劳驾让让。”回到那张几人共坐的长椅边，格雷格一屁股坐在了楚天骄外侧，还把人往里推了推。
“还有别那么看我。”他撇了眼露出欣慰笑容的昂热，以及嘴角挂着微笑的里包恩和欲言又止的布鲁斯。
“万恶的有钱人。”只有楚天骄和康斯坦丁的反应满足他的期待值。
康斯坦丁说完，骂骂咧咧的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几乎成球的10美元纸币丢到昂热身上，楚天骄也同样掏出了10美元拍进里包恩手里，然后昂热另外掏出了5美元，跟着康斯坦丁的那张一起，也拍到了里包恩手上。
里包恩的鼻子里发出了一声满意的气音，他收起这25美元心情舒畅。
格雷格：？
他们刚才就格雷格会不会买下女孩打了个赌，布鲁斯拒绝跟票，两个老不死作为格雷格的老师对格雷格的了解远超过其他人，所以他们之间的赌局是最后定价多少。
显然是里包恩获得了最终胜利。
“所以你心情好就要踢小狗？”布鲁斯够着脑袋发问，他实在没法忽略格雷格这句极度缺德的宣言，毕竟得考虑到他的灵魂与路西法相连。
“没有小狗会跳华尔兹。”格雷格白了布鲁斯一眼，刚才还郁闷这些家伙拿什么打赌的心情，被布鲁斯的毫无幽默感给打败。
“嘿，那看起来是真品。”楚天骄猛地拍了一下格雷格的大腿，格雷格下意识就往台上看。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圣洁的纯白羽翼被推到了舞台中央，那足以称得上是最富有宗教意味的艺术品，羽翼用特殊的勾环支撑架着根部的血肉，忽略掉这一部分，连接根部向外顺势生长的羽毛依次排列，从短到长，跟随骨架呈现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格雷格的呼吸微微停滞，他下意识因为惊讶而张开了嘴，同时试图让放缓自己突然加速的心跳，因为他有点眩晕。
“最后一件商品，在本次竞拍中也属于极其稀有的物品。天使之翼，据说来自于路西法。”
主持人还在继续说话，但格雷格已经没法再继续忍耐下去了。他仿佛回到18岁的时候，胸口全是那种对自己本身相信的世界崩塌的，愤怒和迷茫。
所有一切的声音都离他远去，格雷格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声，换做别的东西，他还能冷静的嘲讽人类，可事关自己的时候，他只是下意识念出言灵。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实习第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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