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自然天气恋爱的可行性[快穿]》北石榴

8、第8章

　　夏淮一边忧心忡忡地奔跑，一边不忘问雪王：“怎么突然有雪崩？”
　　雪王心虚：“可能是属下动作快了点。”
　　“有没有办法让它停下来？”
　　“雪崩已经形成，雪量太大，再加上地势倾斜的原因，很难……”

　　夏淮没再多说什么，因为雪王没有骗人。
　　它一连救过自己两次，一次是大雪球滚落，但那是雪王自己的形态，它心念一动就能瓦解，而她佯装晕倒的时候，它也没有放弃。

　　所以，这次她同样有生命危险，雪王说不能，应该就是真的不可以。有的东西一旦开启，只会向前不断进展。

　　夏淮累得气喘吁吁，一路往没被波及的山坡上跑，到最后实在没有力气了，每挪动一步都会下陷一次，要费力地将脚拔出来，再次前行。
　　无奈，为了加快速度，她只好放弃直立行走，改为匍匐身子，向前爬行。
　　其他逃命镇民的办法和她异曲同工，到最后都是爬的爬、挪的挪，你拉我拽的，两条裤腿因为被雪水打湿，每抬一下都沉重得不得了。
　　好在镇长通知及时，原本检测小队检测到一半的时候，发现情况不对，连忙四散开来奔走相告，这才及时将全村人转移出来。

　　现在夏淮正坐在一旁的山坡顶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看着山脚下的景象，不由红了眼睛。
　　雪潮瞬间将山脚下的猫耳镇淹没，夏淮眼睁睁看着自己那间房顶隐入滚滚而下的大雪，变得什么也不存在了，过一段时间再回来，恐怕自己曾经住在哪个位置都不清楚了。
　　眼前一片白茫茫，根本没有参照物。
　　失去了家，她该何去何从？

　　夏淮听见远处的脚步声传来，定睛一看，正是镇长，他跑在自己身后，现在好不容易到达山坡高处。
　　这里距离发生雪崩的区域相距甚远，他坐下来，压抑着心中的沉痛，叹出一口气，强忍着鼻腔的酸涩，把泪憋了回去，然而眼眶还是红红的。

　　夏淮心里很不好受。自己是外来者，房子毁了没多大感情，但是世代居住在这里的居民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可是失去了家园，该有多绝望。
　　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任何话在此刻都失去了分量。
　　那就给镇长一点自己的时间消化。
　　沉寂在两个人之间弥漫开来，片刻后，镇长用袖子蹭了下眼睛，看向夏淮：“不会是我们寻找雪眼的举动惹怒了上天吧，不然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惊诧的表情僵在脸上，迟迟没有消下去，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接受现状。

　　夏淮没回答他，目光扫向雪王，如同锋利的坚刃，雪王被这样的目光吓到，感到周身的温度骤降10度一般：“不、不是我。”

　　雪王并没有想对猫耳小镇发动攻击。
　　然而，它自从启动雪眼之后，有些事情就已经失去控制了。

　　任务是给手下们交代下去了，可它们也是活生生的雪花，有自己的主张，它们常常会做出出乎雪王意料的事情，这次就是属下自作主张的。
　　它们大概发现了人类打探雪眼的危机，启动了自我保护措施，发动雪崩，让检测员离开，甚至全镇覆灭，人们就不能在这个地区再进行检测了。
　　雪王能够理解雪花们自保的心情，但看到夏淮如此低落的心情，心里顿时涌上一股难过的滋味。
　　“人类越惨，我应该越高兴的啊！”
　　没错，以前都是这样，只是这次它竟然发现，自己好像和夏淮共情了，失去了家，就要重新适应新的地方，东西从头置办，听上去是挺麻烦的。

　　至于雪眼，的确没有关停的方法，它是不可逆的。

　　很快，跑在后面的人们也逐渐跟了上来。
　　它们分成两拨，一拨向南，一拨向北，而在北边的这一面山坡上，涌着越来越多远离小镇的人们。

　　最慢的一个，甚至刚才半截身子滑入汹涌的雪潮，差点被雪崩带走。
　　如果不是上面有几个人用尽全力拽他上来，现在早已丢了一条命，男人现在还在后怕，好容易爬上雪坡，紧张得心脏直跳，往斜面上一躺，看着压抑的厚重云朵，仿佛做了一场噩梦。
　　人们的头发和睫毛结成了冰晶。
　　有孩童被父母抱在怀里，或骑在肩上，或牵在手里，虽然避开了要命的雪崩，却没有一丁点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满满的是失落和绝望。

　　镇长的手机同样没有信号。
　　不过，检测人员提前为他配备了一个远程通话机，不需要信号就能完成沟通，这会儿，他通话机响了两声，很快被接听起来。
　　半晌，他挂断通话机，哑着嗓子对被迫转移到山坡上的镇民们说：“大家耐心等一等，市里已经收到消息，一定有有所举措，不会放弃大家的！”

　　.
　　A城“6·19灾难行动处”于雪灾发生的第一天成立，至今时刻忙碌着，里面的成员24小时三班倒，保证随时随刻都有人待命，参与应急指挥和营救。
　　而现在，他们接受到了来自猫耳镇的新消息。

　　“什么，雪崩？通个小镇都陷落了！”
　　“好的好的，我马上安排。”
　　现代化的会议室里，投屏正在启动，将整个猫耳小镇的基本情况做着介绍，组织的领导皱紧眉头，双手交握在桌面上。
　　在成员们汇报完后，行动处处长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如何安置这些灾民是头等大事，耽搁时间不能太久，他们身上没有携带食物，在暴雪中逃跑后体力耗损极快，需要及时进行能量补充。”
　　“临时安置点也要赶快联系，确保能够容纳整个猫耳小镇居民进入。”
　　“他们似乎分散在不同方向，记住，不要落掉那里的任何一个人！”

　　这一个下午，行动处不停开会，向前推进各项事宜，终于敲定之后，从外地调来两架直升机。
　　处长见到院子里停机坪上的两架直升机，严肃问：“不能多派几架吗？两架直升机需要运送好多次镇民，这么来回往返，耗费时间比较长，最后一批离开了的人等待时间太久。”
　　旁边的助手解释说：“处长，实在没办法，现在所有直升机都散出去了，在各地执行任务，根本抽调不开，就这两架，还是刚从邻市赶了个急活回来，我们向对方市长临时借调，打了包票，今晚肯定送回去，才借来的。”
　　“行吧！”处长点点头，“赶紧派人出发吧！”

　　直升机从应急处的停机坪上发动，很快升入空中，向远方驶去。

　　猫耳小镇的镇民们两三个小时蜷缩在室外，没有壁炉里的火焰温暖，不少人已经冻僵了，耳朵冻出裂口结出血痂，风一刮直接跟下刀子似的。
　　有镇民等不及，抱怨说：“再这么下去，我们会不会在雪地里冻死啊？”
　　“是啊，我们不会真的被遗忘了吧！”
　　镇长安抚他们的情绪说：“我刚刚接到通知，市里在开会研究我们的事了，安置措施应该很快就下来。”
　　但没有人认为那帮人的效率真那么高，何况现在到处需要抢险救灾，真能派人到这里来吗？

　　“如果我早点离开猫耳小镇就好了，我哥在市里有房子，早说接我过去住，他们储备的食物也丰富。就算是镇子不发生雪崩，我的食物也快要吃完了，不是面临冻死就是饿死的局面。”
　　“不是说市里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嘛？”
　　“市里雪灾更加严重，我们这儿离雪眼近，本身的情况是稍好一些的。”
　　“可市里受灾严重，抢险救灾的人也多，反而更容易度过危机啊！我们已经几天没有和外界联系了，或许他们那边的情况已经好转了许多呢，毕竟超市里货物什么供应都足，怎么也不能苦了A市的人呢！”
　　人们有一搭没搭说着话，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回到了那种丧丧的状态。
　　不知道是对生活失去希望变得无精打采的缘故，还是想要省点力气应对雪地里的煎熬等待。

　　轰隆隆隆的声音从远方响起，发动机的涡轮此刻变为了最好听的乐章。
　　镇长抬起头，指着天边大喊：“市里的人来接我们了！”
　　“真的，真是啊！”
　　有人从雪地里站起身，用仅剩的力气站在雪地里挥手。
　　“他们应该能看到我们吧？”
　　“当然，那是直升机，就算不用肉眼观察，红外线都能把你给探测出来。”
　　“不好意思，我一激动，就口不择言了。”

　　这一幕让所有在场的人们欢欣雀跃起来，只是镇长还有些担忧，南坡那边的人有没有队伍去接？
　　飞来的只是一架直升机，看来人员分配也要费点心思了。
　　直升机巨大的螺旋桨在半空搅动成风的漩涡，落于山坡上时，附近的人们被气流刮得东倒西歪。
　　他们栽在雪地里，面上却是欢笑着的。
　　市里没有抛弃猫耳小镇，即便那么多受灾的地方，仍然尽快地派来了营救队伍。

　　镇长站在一旁指挥：“希望大家不要争执，都能顺利离开！”
　　这话一出，镇民们不乐意了：“镇长，直升机来了我们高兴，但我们不会先上，第一波上的肯定是老人和小孩，如果人数满了，还能再上，那就女人们接着。我们这些大男人身体结实，能扛到后面，留着最后一批走。”
　　镇长听了这话，虽然是在反驳自己，却不知怎么的心里暖洋洋的，差点逼出了眼泪。

　　直升机将老人和小孩接走了，这么一来一回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到达市里安置的地点，所以等到第二批直升机再来的时候，天色就又暗了一层。

　　剩下的人虽然拿到了饱腹的食物和水源，但冻得失去了知觉，手指都变得青紫。
　　“这一次，女人们上！”
　　镇长招招手，看着她们排队前往，而夏淮则一直坐在雪地里，摇摇头：“我也最后一批走好了，我能坚持。”
　　“不行，还有空位。”
　　几个大男人见状，把夏淮连拉带拽带出了雪地，将她塞上了直升机。

　　夏淮只好跟着直升机离开，一路上向下望去，发现四处的受灾情况各有各的严重，有些地面甚至一片片雪白，完全看不出原来是跑马场、种植区域还是什么厂房建筑之类，什么也露不出来。
　　雪白映入天空，全世界都仿佛变得失去了色彩。
　　而那个秉承了天的意志的雪王，还攀爬在她的肩膀上，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几十分钟后，夏淮抵达市区。
　　果然，这两天没有看外面的新闻，对A市的情况缺乏了解，如今这里的交通动线似乎恢复了一些。
　　市政工作人员动用高大如两三层楼高的扫雪机，日夜不停地工作，在某些重要区域持续清扫，勉强能看到原本的柏油路面。
　　街道上有三三两两行人经过，通过小路上厚重的雪，手里拎着袋子，应该是从附近商超买来的商品，看来产品供应续接上了，相比小镇更充足。

　　直升机停落在一处空地上，夏淮一行人下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栋干净的小楼。
　　楼虽然不高，但单元数不少，一列横着排开，看上去像是新修缮不久的房屋，如今腾出来做安置房使用。
　　确切来说，看上去更像公寓。

　　“6·19行动处”的工作人员已经在楼门口等候，第二批灾民下来之后，为他们各自分配了房间，设置密码锁并交代稍后会有人为他们送上一份安置包，其中有食物、衣物、暖手炉等物品，倒的确贴心。
　　夏淮被分配到三楼左侧的301房间，推开门进入，窗明几净，洗衣机冰箱灶台应有尽有，物品看上去有九成新。
　　至于电力嘛……
　　夏淮试着开了灯，电力系统也是完好的，没有遭到破坏，或者已被抢修。

　　夏淮第一反应是将仅剩一丁点电量的手机充上电，随后打开电视。
　　调了几个台，她意外发现，有电视台正在播放猫耳镇的抢救画面，似乎是在直播！

　　现在，最后一批直升机也已经到达，那里是南坡传来的画面，余留下来的十几个猫耳镇的男人登上了直升机。
　　这之后，画面余留白茫茫一片的雪面，直升机载着驶向远方，与此同时，直升机上的镇民们纷纷向后看去。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涌上心头。
　　这里全部被白色的冰雪覆盖，猫耳镇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