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系统最强bug》不不bubu

63、谣言公司6

　　与此同时，隔着一栋楼的另一间“米卡”宿舍里。

　　倪蝶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压抑着呼吸声，点开任务手环。

　　她没告诉俞灵，自己也接了这项悬赏任务。

　　极地玫瑰向来不会把信任全托付给一个人，倪蝶就是组织的第二手准备。

　　经过一整天的探索，她已经能够确认米卡的死因。

　　借助微弱的亮光，她在任务提交栏输入。

　　【米卡死因为：自杀。】

　　等了半分钟，系统毫无动静。

　　倪蝶删除文字，重新补充。

　　【溺水死亡。】

　　任务仍未通过。

　　她重新更改：【因被男性上司骚扰而自杀跳湖，窒息死亡。】

　　还是不通过。

　　恐怕还有更复杂的内情。

　　倪蝶叹了口气，放弃尝试，在狭窄的单人床上翻了个身。

　　她的骨架比较大，躺在一米八的单人床上连腿都伸不直，睁眼望着天花板，心中竟然生出一丝渴望。

　　渴望……明天不要那么快到来。

　　渴望……天别亮得那么快。

　　这个想法冒出，倪蝶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

　　难不成，这污染程序已经在无形中影响到她了吗？

　　回想起这一整天的经历，恐怕是因为她那个米卡的前上司接触的时间过久，才导致精神受到了摧残。

　　想着，倪蝶从应急包抽出一支稳定剂，却迟迟没有下手。

　　算了，还是省着点用吧。

　　这点精神攻击，她能咬牙挺过去。

　　白天时，倪蝶借休息时间在公司大楼晃了一圈儿，基本确定同伴或许被困在了大楼后面的某个工厂中。

　　员工如果犯错了，基本上都会被降薪安排至那些车间工作，没有个把月回不来。

　　下午的时候，倪蝶没能成功进入资料室，但是听到了一个惊天八卦。

　　她所在部门的主管竟然曾和米卡有关一段感情纠葛。

　　听闻那位主管酷爱饮茶，但凡有空就会到茶水间喝上两杯。

　　她从包里翻出目前城防区最贵的一款茶——RUINBOW植物茶饮，细致地冲泡了两杯，溜进茶水间。

　　顶着“旷工摸鱼”的压力，终于在半小时后蹲到了这位传闻中的绯闻男主。

　　长相平平无奇，正方形身材，倪蝶一见到本人就想打退堂鼓，心想，这米卡是眼神不好，还是精神错乱想不开，城防区街上随便拉一个都能达到的水平，至于爱到死去活来？

　　哪知，主管先和她搭讪了。

　　“你就是新来的那个玫瑰吧？”

　　倪蝶干销售两声，事已至此，只能顺水推舟把其中一杯茶递过去：“是我。”

　　主管半眯着眸子，接过茶杯时小指无意勾到倪蝶的手：“从你走进公司大楼时，我就注意到你了。”

　　他将茶壶轻轻抬到面前，左右摆动着脑袋细细嗅闻，一脸享受的样子：“嗯，还挺香。”

　　倪蝶尴尬地附和：“这茶卖得挺火的。”

　　隔着热气，主管从她的头顶一直打量到脚，“员工起花名向来要和自身特质匹配的，就像我，叫茶壶，平时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煮茶、品茶。”

　　倪蝶扯着嘴角：“我随便想的，名字没什么涵义。”

　　主管伸出短短一截食指，在倪蝶眼前晃了晃：“nono，和你挺相配的。”

　　粗粝的拇指沿着茶壶细细摩挲，轻蹭，他的声音低了几度，若是不仔细听，还以为他只是因卡痰而滚了滚喉咙。

　　“你的玫瑰要是泡进我的茶壶里，也会有香味吗？”

　　倪蝶大脑空白了一瞬，仿佛被雷击中。

　　不过，她是训练有素的卧底，笑容只僵了片刻，便不动声色地靠近门边，半个手掌留在门外，防止这扇门被无端锁上。

　　她自然地切换话题：“我的工位上还留着一包茶，是上一个实习生的吗？看起来，她也喜欢玫瑰茶。”

　　提起上一个人，主管迷离着光彩的双目颤了颤，瞬间恢复清澈。

　　他收起那种暗含侵略性的视线，小口啜饮着茶，随口道：“她啊，本来不爱喝茶的。”

　　“那为什么会有。”

　　茶壶漫不经心道：“可能是从我这里偷来的，你知道，我作为事业有成的男人，一旦走到某种高度，总会吸引一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她就是我的追求者之一。”

　　“你的，追求者，很多？”
　　倪蝶这句是单纯的疑惑，她简直难以置信，光是看到男人毫无魅力的胸脯，视线多停一秒都是对她眼睛的霸凌。

　　哪知茶壶似乎误会了她的意思，语气低柔了几分：“我很少对初次见面的人印象那么深，你跟她们不一样的。那家伙就像个狗皮膏药，疯狂地贴上来，我一个男人哪里能拒绝得了呢？”

　　倪蝶：“……”

　　为了不让茶壶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倪蝶几乎一刻不停地把话题往米卡身上引。

　　于是，她得知了米卡在602办公室就职的这段时间所发生的感情纠葛。

　　“我跟米卡是同一届入职的，最开始我以为她跟别的女孩都不一样，长得乖巧文静，说话温温软软，脾气也挺好，就是性格太软总挨欺负，我帮过她几次。没想到竟然让她误会，深深爱上了我。”

　　“我总是频繁接到她对我的暗示，后来我转正了，虽然不在同一个部门，但她帮我的忙总是比别人积极。”

　　“可没想到，她其实靠那副清纯样子，骗了不少人，辜负我的真心。明明跟我吃饭、约会，见到我那么热情地打招呼，却在我精心准备的告白会上砸我的场子，让我下不来台。”

　　“听别人说，她还特别喜欢年纪比她大的长辈，真是个招蜂引蝶的女人，把我们一群人耍得团团转。我是在是看不过去，这样的实习生怎么配转正呢？”

　　“终于有一天，让我逮到她和她前部门主管在一辆车里，做那种龌龊的事情。我为了伸张正义，写了封举报信群发到公司邮箱，老总气急败坏要开除她。”

　　“念在往日情分上，后来我还是跟老总求了个情，老总看在我的面子上，没有开除他们，而是把她跟那主管都赶到车间干活去了。”

　　这人油嘴滑舌，倪蝶听完就觉得自己恐怕需要更多信息，随便找了个借口，回工位一直躲到下班。

　　原本她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直到再跟俞灵看采访时——

　　她收到了一条私聊信息。

　　茶壶：【和那个新来的小姑娘关系很不错吗？看你总去找她。】

　　想着反正也是下班时间，索性忽略没回。

　　紧接着，下一条信息弹出来。

　　茶壶：【怎么不吭声，害羞了？我都看见你打开手环了。】

　　茶壶：【也对，美女总是喜欢一起玩。你身边那女孩叫什么名字？虽然看不到脸，但肯定没你漂亮。今天我正好有空，请你们俩一起吃饭啊。】

　　倪蝶礼貌回：【不了，我们还有事。】

　　茶壶：【我懂，不是高档餐厅不吃，对吧？等我十分钟，我开车接你们。】

　　倪蝶皱了下眉，她最反感有人在工作时这样骚扰她。

　　玫瑰：【身上痒就拿刀片刮刮，别对着我发骚。】

　　本以为这样能终结话题，没想到，对方恼羞成怒，更长串的信息轰炸过来。

　　【你什么意思？给你面子还不要？】

　　【不想吃饭就不想，摆出那副样子勾引我，吊着我胃口，然后再拒绝我？怎么，有人给你开更好的条件了？】

　　【你说的有事……该不会是今晚去爬老总的床吧？我会一直盯着你们的。】

　　倪蝶唰地从地上站起，望向那栋隐没在夜色中的大楼。

　　眼神冰冷，仿佛要冻结一切。

　　下班时间明明已经过去两小时了，整幢楼仍灯火通明，白惨惨的光从小格子里透出来，没有一丝活气，落在倪蝶眼中，它变成了摆骨灰盒的架子。

　　那仿佛可以将她拆骨入腹的黏腻目光，究竟躲在哪扇窗户的后面？

　　她在被凝视，如一具骷髅。

　　倪蝶动了动指尖，手环又弹出消息。

　　茶壶：【刚才是我言重了，我只是怕你像米卡那样堕落。】

　　茶壶：【今天不想出门没关系的，刚入职肯定不适应的，好好回宿舍休息吧，今天放你早点回宿舍。】

　　茶壶：【这周末就有员工考核，末位淘汰制。考核员里有我在，虽然说以你的优秀不需要太担心，但我还得提点你几句。】

　　茶壶：【你是我很看好的员工，如果表现好，日后我可以重点培养你的，到时候你能比你同期很快转正升职，这多好。】

　　茶壶：【这样吧，明晚下班后你晚点走，我给你单独开个小灶。】

　　仿佛有什么黏湿冰冷的毒蛇缠住了倪蝶的双脚，她钉在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精神稳定剂，扎进手腕。

　　她抬眼看了看俞灵，俞灵还沉浸在采访中，表情严肃得可怕。

　　倪蝶本要伸手拍拍俞灵，手伸到半空，又收回。

　　最后，倪蝶低头发了条信息，悄无声息地走回楼内。

　　在某个外观看不出任何异常的格子间内，茶壶摘下远视距眼镜，回到桌前。

　　他撕开一包玫瑰茶，泡进沸水中，又添了五勺强身健体营养粉，在茶水中搅拌。

　　听着被他搅动出来的轻响，满足地咂咂舌，丝毫没留意牙齿间还残余午餐时的黑色酱汁。

　　他像喝药一样把茶水咕咚咕咚灌下，连泡在水里的玫瑰花也舔进嘴中。

　　他用牙齿细细研磨着花瓣，由于买不到真实的花茶，这里的玫瑰花只是仿制加工食品，散发着浓郁的合成香精味。

　　手环亮了。

　　在他备注为“高质量茶具”的好友列表中，一个新的置顶发来了消息。

　　玫瑰：【我跟这女生不熟，她得了流感，我担心她传染给同事，送了点药。】

　　玫瑰：【明天见。】

　　茶壶满意地笑了。

　　倪蝶踏入淡白色光源的大厅时，又回头看了俞灵一眼。

　　血管内聚集的电流被拉成条条丝线，在发财树底下藏起一则讯息。

　　如果俞灵足够强，她迟早会发现那个暗号。

　　到时候，一切都能够迎刃而解。

　　［我以身入局，你务必要救我出来。］

　　［救我，也是救米卡。］

　　［也是在救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