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味》阚苏

2、CH.2

　　## 03

　　因为来了其它学校的球队，今日的篮球场上比以往还要火热，看台上挤满了比平时多了几倍的人高声呼喊。

　　“喂，这边。”而在场上随着转身而挥洒了一头汗水的林白野，自然不会放过这次在女生面前表现的机会，接过队友给的球，几步来了一个最能展现出矫健身姿的灌篮，进球得分。

　　“林白野，加油。”“一定要赢下他们，林白野。”“啊，林白野，我们支持你！”

　　比往常要积极太多的林白野，球鞋擦出了橡胶声的落地，就像给出粉丝福利一样的也对着看台那边的女生们挥了一下手，搭配着不羁的笑容，以及让周围其他男生黯然失色的自信样子，让看台上的女生们更为尖叫不断。

　　然而，坐在第一排看台这次作为候补的尚寻，却只在意一个地方的回头。

　　理所当然也负责着这次比赛后台事务的邵予谭，注意力根本不在场上，一直在过道里跟老师交谈忙碌着什么。

　　林白野刚才那么拼命的表现，大概是只有对她没起什么作用。

　　双手握着的一瓶散发冷气的苏打水，被尚寻若有所思的贴在脸颊上，想起当时在休息室没有给出答复，性情总是直来直来的林白野便当作了他是不介意。

　　所以，林白野就准备在今天要一举拿下邵予谭的芳心。

　　而如此热的天气下，看他也还是第一次这么卖力发挥平日几倍的魅力，如果林白野追求的不是邵予谭，尚寻都忍不住想要去帮他一把了。

　　不过，也正因为总是做事不计后果的林白野，太过沉浸在撩妹的意境中，球队里出现了让对方学校趁虚而入的弱点，在接下来的几球，被他们很快把比分追了上来。

　　“有种就来，老子今天可不会输。”谁都知道，林白野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在女生跟前掉面子。他气得抹去额发，下意识地回头看去邵予谭的方向。
　　邵予谭刚好抬头在看去场上。

　　于是，为了这个机会的林白野，便立刻喊着让队友传球。

　　然而，颓势已现，凭他一个人似乎也做不了什么。他大刺刺的带着球冲进敌对的包围，甚至都开始抖起了心理战的机灵话，却还是被敌队又抢了一球得分。

　　“尚寻，上来帮我。”
　　林白野为了展现个人风采，这次的比赛队里本来特意少上了一个人，但现在大概是实在管不了那么多，于是立即把视线抛去本来置身事外发懵的尚寻身上。

　　尚寻其实很困扰被叫上了场，毕竟平日好脾气的他，几乎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脏话。但在接过林白野传过来的球时，也只能没办法的跑了上去。

　　垃圾话什么的自然是说不出来，球来去来回，又重新传到了跟跑在外围的尚寻手上时，听见对面无人防守的林白野，双手高举着喊着“传球。”

　　手里是决定胜负关键的一球，理应要给林白野显摆的机会。

　　但在视线里莫名闯入邵予谭站在场下的身影时，也认出了对面打手势的林白野似乎要在这一球上攻陷她的心，尚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觉得心里涌上激烈的热意。

　　于是，就在林白野懵逼的目睹下，不想传球的尚寻一个人带球直接跑去了篮筐的方向，也不自觉的就将平日温和都收敛进了眼底。

　　那双天生上扬而锐利细长的眼角，随着瞥去从两侧夹击过来的男生，他没有任何表情的稍稍压下身体，一个球随着左手穿过了交叉的腿间，躲过夹击，便让球来到右手，立刻从原地后跳着投了出去。

　　## 04

　　球框，因为进球的带动而颤抖了一下球网。

　　全场瞬间因为最后的得分获胜，也沸腾了起来。

　　这样子的沸腾心情似乎直到进了教室后，也在班级里的一些同学心里没有丝毫的消退。

　　“你们有没有觉得，尚寻同学其实也很帅啊？”“没错没错，真的好可。”最后一节课原本要打扫卫生的三五个女生，早已停下来的站在窗前讨论起来。

　　而本想提醒她们不要忘记把椅子放下的邵予谭，在进了教室时，就是刚好听见她们说出的这句话。

　　看见总是忙于学习的她出现，几个女生犹豫的互相看了个眼色，一个还是忍不住靠近上去的说，“你觉得呢？邵予谭同学，你也觉得你的竹马很帅对不对？”

　　邵予谭有点被问住了。这似乎是轻易就能回答的问题，但她还是莫名的想在心里斟酌了一下。

　　一部分或许因为是她认真的性格，还有一部分就是她也在当时篮球场的看台上。在进球得分的时刻，逆转了全场胜负的关键男生，居然会是原本候补的尚寻。

　　如同看台上很多女生都难以置信的表情，在过道里正跟老师交谈着的邵予谭，也身不由己的在察觉脚下传来无节制的篮球落地的震感，忘了耳边声音，视线被吸引的移向那个明明熟悉万分，却又不知为何像是第一次见的少年身上。

　　那，还是她认识的尚寻吗？当时她想。

　　球场空气里流淌的汗水与地面软胶味道，以及，绝对侵略性的进攻身姿。

　　仍然像是还在热身的尚寻，似乎谁也不放在眼里，迅速让球在腿间几个交叉躲过了手脚无措的对手们。

　　最后随着球从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邵予谭也正是目睹了在阳光下一颗晶莹的汗珠，如舔舐似的流过了尚寻稍稍扬起的白皙长颈。

　　一个不经意，用稍尖的犬齿咬住了薄薄的下嘴角，便从他顺着球线看去篮筐已经是势在必得的眼神里，流露出了让她也缓缓睁大瞳孔而引入眼帘的……野性。

　　是一种她忽然不确定是否以前在他身上见过的野性。随之而来，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也同时涌了上来。

　　所以，感受上来说，尚寻确实是帅的对吗？

　　但，因为平日执着学习的大脑无法让邵予谭立即消化这种话题，加上她还是第一次从这种方面去看待竹马。

　　似乎是停顿了太久的她还没开口，眼前几个女生就表现出了善解人意的又继续说，“啊，邵予谭同学应该是从来不会考虑这样的事情吧？你一定只是把他当作普通的竹马而已。”

　　毕竟，是那个拒绝了好几个男生告白的学霸，她们理所当然的给出解释，“不然，认识了这么久要是真有谈恋爱的想法，应该早就在一起了。”

　　邵予谭无可反驳。她确实没有任何打算要在高中里谈恋爱，平时也不去想这类事情。

　　只是，她们那句“应该早就在一起了。”的话，却好像值得深思一样的留在她的心间徘徊。

　　“那这样的话。”眼前一个带着耳钉的张扬女生，有了想法的一笑，“邵予谭同学，你能帮帮我吗？我觉得我肯定是喜欢上尚寻了，凭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是立刻跟他告白好呢，还是慢一些比较好？”

　　## 05

　　似乎从有记忆以来，邵予谭觉得自己的身边就有了尚寻的身影。

　　两家本来也离得很近，只隔了一条街，双方的父母在生活里还会有所交流，偶尔互送一些多做的食物，所以无论是在小学，中学，还是如今的高中，她和尚寻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就算每逢暑假，尚寻一家总要跑去国外度假会暂时分开，但假期里也会保持着跨国通讯。
　　最重要的是知道他会回来，回来的第一天无论多晚也一定是来她家找她，邵予谭也从来习以为常的不会有他离开的感觉。

　　一直以来就是这样，他大概也如她一样，早就习惯了彼此在身边。

　　而习惯，或许有时就会让一些本该注意的事情，变得极为不易察觉吧。因为，理所当然的独占着他特给的温柔，理所当然的接受着他作为男生在某些需要力气的事情上的帮助。

　　所以，直到现在，听见她们那句想要告白的话后，邵予谭才意识到：她跟尚寻两人，似乎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可以翻进窗户走进卧室，躺在一张床上悠闲度过午后的孩子了。

　　就如同现在，坐在处理事务的桌前的她，用软软颊边出神地顶了一下自动铅笔，侧着头看去一束束灿漫光亮照进来了房间的窗外。

　　如果说在中学的时候，男生和女生才逐渐出现明显的性别特征。那么，到了高中，这样的性别特征便已彻底的划分出来。

　　夏季烈日下，走去篮球场的几个男生互相打闹的声音，带着某种雄性才有的低沉和亢奋，不时跑起又推着彼此的身上也仿佛有着发泄不完的力气。

　　尽管尚寻并不同于他们那般的张扬，可就算在那副有着好家教又待人有礼的外表下，也应该也有着如此男生的一面。

　　自动铅笔的笔帽深陷进了脸颊，原本要被她继续按着弹回的铅笔，却没有再弹回去。

　　一缕细软的长发滑落过来她的脸颊，她稍怔的忽然为此发觉，自己好像还是第一次把尚寻当作了男生看待。

　　“邵予谭同学。”而就在这时只有她一个人在的房间的门，被笑着进来的老师推开了，“我要的那个报表已经准备好了吗？”

　　回头是出于条件反射，邵予谭的眼神仍然处于稍显心不在焉的状态，直到老师又说了一遍，她才惊醒过来。

　　“抱歉老师，我还没……完成。”平时一直按照严谨的个人规划做事的邵予谭，伸手匆忙撩开倾洒下来的长发，这次却是失了条理的把报表的事情给完全忘了的从包里拿出，“我这就——”

　　“啊，没事没事。只是想着毕竟是邵予谭同学，会不会已经完成了呢，所以就来看看。”并不生气的老师摆了下手，又看去房间里的时间，“我其实明天也才用得着，已经差不多要放学了，你先回家吧。”

　　自己分心了。只好对老师点头走出了房间的邵予谭，等来到外面，也对自己会犯这种错误感到有些意外。

　　不过，更让她意外的是，在看见站在一棵大樟树下的尚寻，那个总会在她忙碌时就耐心等候着一起回家的高大少年，随着转过身来，让斑驳光影落在了那张清爽微笑的脸上。

　　邵予谭发觉心跳，以前从未发生过的竟在那一瞬超过平常值加速了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