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明明是祥瑞》西村月娘

8、命儿牵羊

　　烧火棍正中命儿的额头，一下子就把她皮打破了，命儿落荒而逃，一口气逃到河边，她姣好的模样映在水中，可谓颜如舜华，灿若繁星，引得鱼儿竞相追逐，可也只能触碰她的影子罢了。

　　她心中窃喜，面上无色，好美啊！长得好像我娘啊！谁把小女的脸皮打破了！是那个拿烧火棍的！

　　她努力将额头上的血擦干净。仔细想想，她是命儿！不说受人敬重，也不能野狗似的被人驱逐，她非给这群下民降下神迹，他们才知道敬畏她么！

　　就在这时，妲己看见了她，就走了过来，两人面对着面，略显尴尬。

　　妲己思来想去，这一声母亲她是躲不过去了，只得不情不愿喊了声，“小……娘！”

　　喊完赶紧就要走。

　　命儿拽住她，“把小字去掉……你忘了！小时候你天天要抱娘！”

　　妲己上下打量了下命儿，“抱得动么！”

　　“当然抱得动！！”

　　命儿伸出双手，天真的以为能把妲己抱起来，不想妲己眼疾手快，绕道她的侧面，握住她的腰身，将她抱到半空，眼看就要抱起来，就是差点劲儿，妲己使劲一莽，结果两人都摔倒在地。

　　“你太沉了！你不说你是天上的仙女吗？怎么比我还沉呢？”

　　命儿笑道，“我要不沉些，已经被你扔回天上了！”

　　妲己看到命儿的笑脸，两眼不由得放光，娘竟然笑了？在她的记忆里，娘从来没笑过，每回都板着脸，好像烈火里的竹子随时会炸开似的，看得她心惊胆战。今天竟然难得一笑，可不得好好庆祝庆祝。

　　她立刻闭上双眼，将手放在肋上，祷告道，“今天什么好日子啊！娘竟然笑了！我会不会很幸运啊！一会儿去湖里捉鱼吧！一定能捉好几条！捉来给娘炖汤喝！”

　　命儿将她的手扒拉下来，“捉什么鱼？！我找你有要紧的事，关乎一辈子的大事！你其实有个妹妹！住在羊牧，她就是己家的己梦，你要对她好，并告诉她把羊群牵出羊牧，一直往南，可以看到一个……嗯，草窝，我就在那里等着你们，即可换来金石仙草，她要是不信，你把这个给她。”

　　说着，命儿就把一玉符给了妲己。

　　妲己一脸懵，她接过玉符，又往家的方向看了看，面露难色，“我今天还有三尺布要织，恐怕没时间……”

　　三尺布还不简单，命儿表示这个完全交给她，就跟着去了妲己家，到家之后，她拿出葫芦抖了抖，抖出个山鬼，这山鬼本住在太形，就是那个刚垒起不久的山。

　　那山到后世已查无此山，主要还是这山本就不结实，水土流失严重。山鬼住上面，她家房子经常塌。

　　山神跟别的神不一样，他们临近天界，特别需要阳气滋养，习惯高山上的生活，可有一回太形发生了严重山体滑坡，山鬼直接塌地面上了。

　　她受了伤，没得阳气，就很虚弱，几乎要死去，命儿将她救了，投进了葫芦里，这葫芦里是她在天界采集的阳气，管饱。

　　山鬼正在葫芦里认真修行着呢！被这样抖出来，就很不高兴，用手拍了拍胳膊，打了个哆嗦，以表示自己不喜欢这个阴气沉沉，空气过剩的屋子。

　　“哎呀！你喊我出来做什么？”

　　命儿道，“山鬼！养你不是给你享清福的，快干活！把这三尺布织了。”

　　山鬼哼了一声，开始织布，边织边哼歌。

　　命儿又道，“织完之后，明天继续！”

　　妲己看到这一切，向命儿投去无比崇拜的眼神。

　　“娘！你太厉害了！真是太厉害了！你居然能使唤山鬼！她也是鬼么！我要让她帮我教训那群欺负人的混混！”

　　一听到鬼，命儿不由颤了颤，脸上一阵嫌弃。

　　鬼没有命，克她，非常克。就算如此，鬼也不会伤她，所谓人不犯鬼，鬼不犯人。至少在这雷夏，无论是鬼和神一样都受百姓的敬重。

　　“她是山神！才不是鬼那种恶心人的东西。”

　　妲己竖了竖耳朵，娘刚刚好像说鬼恶心人，我在她心目中是这样

　　命儿马上意识到说错了话，忙抓起妲己的手解释道。

　　“鬼是恶心人！但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独一无二的！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我怎么可能嫌弃你！我最爱你！”

　　妲己点了点头，“娘你不用这么敏感，不是要我去牵羊吗？我这就去。”

　　命儿带妲己走了，只留山鬼在那织布，山鬼望着命儿的背影，神色哀怨，“看你风光到几时！”

　　在路口送走命儿，妲己开开心心来到羊牧，正走着，一只竹笼球向她撞来，啪得一声，给她撞偏了，扭扭拐拐跑到另一边去了。

　　一伙混混跟了来，为首的混混名为宁俅。

　　宁俅的父亲名为宁昌，他们本是帝阳人，因为犯了事，一路逃到王屋，乡长见他有几分才能，就给了他去邪玉佩，让他巡察乡里，惩凶除恶，所谓以恶除恶。

　　娘娘来到后，又给了宁昌屈轶神草。这神草出自轩辕，乃是黄帝神物，神草明辨是非曲直，见到坏人就指向他。

　　这宁昌真就祖坟冒青烟了。

　　娘娘这么做违背了公论，大家纷纷质疑，她凭啥给这种人神草，这不公平，神草多珍贵啊！

　　根据娘娘的解释，神草不是给宁昌的，是给他所在的曲弋之师，曲弋专职对抗坏人。谁都可以来曲弋，谁来都会被神草赐福。

　　大家想了想，有娘娘在这儿足够了，完全不需要神草赐福。至于这曲弋？感觉好古怪，早些年听说青弋作乱，杀人夺宝，祸害乡里，然后被帝子剿了，现在又整出个曲弋，难道娘娘在教我们学坏？

　　娘娘也是无语了，这明明是学好！是修炼！是积攒功德！还杀人夺宝！你们都这么弱，求求你们再不被猎人杀就好了！所有人都要参加曲弋，男女老少都得来！

　　大家勉强加入曲弋，只是这曲弋实在名声不佳，宁昌已经一言难尽，他的儿子们更是人见人嫌，这其中当属宁俅，年纪轻轻，刚刚成婚，正事不干，只会到处欺负人，专挑年纪小的欺负。

　　宁俅每回欺负人，大人们要是没看到，孩子就白欺负了，看到了就说几句，说有什么用呢？他能言善辩，根本说不过。那打他呢？不好意思，人家孔武有力，真不一定打得过。

　　久而久之，大家对他且怒且言但没办法。

　　宁俅这回逮住妲己，怎么能放过！她是外乡人！她母亲宁兰是个蠢人！不仅蠢还坏！这么多黑点集在她头上！简直是上天赐下给他们欺负的！

　　他双手一揣，带着几个混混，居高临下，转了转舌头，对着妲己呼来喝去。

　　“妲己姐！球捡回来，我们带你踢球。”

　　“你那一家子讨人嫌得很，没人陪你吧！都这年龄了还没成婚！真是可怜！”

　　“父亲对我说要爱护可怜人，把球捡回来，我们陪你玩。”

　　妲己看了看他们，觉得这都傻了吧？

　　“我要回家呢，你自己去捡吧！”

　　宁俅很生气，似瘸非瘸拦在妲己面前。

　　“我们带你踢球，你不给面子！信不信我拿宝剑堵你！”

　　妲己看他这样子，以为他在学瘸子走路。

　　其实，他真瘸，但快好了，等好了，那可才能显露他的真本事。

　　几天前宁俅跟猎正学狩猎，带着宝剑藏人房顶上，盯着猎正的妻子看，有人报告给猎正，猎正看到了他，大喝一声，呔！

　　宁俅转身就逃，从房顶摔了下来，拔腿就跑，剑都不要了，最后还是他父亲出面，这宝剑才讨了回去。

　　妲己从他旁边躲开，快步离开。

　　“敢无视我们！”

　　“活动活动筋骨！”

　　“用你治治爷这条腿。”

　　宁俅上去就是一脚，将她踹翻，混混们齐上阵，一人几脚，踹得她东倒西歪，又将她拉到山坡上。

　　“看我不好好教育你！从这里滚下去！”

　　妲己瞧山下看了看，也不很远，二话不说，头点地，滚了下去。

　　很难想象妲己此刻的遭遇，她可是天狐！虽然失去了万年修为，但也不能给人欺负！

　　问题还就有人瞎了眼敢欺负她。

　　宁俅见她滚远了，赶紧追了上去，对着还没起身的妲己一顿乱踹。

　　“你滚得太难看了！不合格！再滚一遍！”

　　妲己站起身，颤巍巍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表示，“你们不能既要我滚，又说我滚得难看。”

　　有那么一瞬间，宁俅感觉自己被冒犯了，又说不出哪儿被冒犯了，只得伸出手来，狠狠抽她嘴巴子，众人也都上去抽，抽得几轮后，又给了她一枚贝币。

　　“爷踢累了，给我们换壶酒来！父亲都有酒喝，我们也要喝酒。”

　　在这个采集狩猎为主，农牧为辅的时代，酒可是非常珍贵的，妲己不解，“酒也是能换到的吗？”

　　宁俅露出自作聪明的神情。

　　“不是让你换，是让你去拿，在河神那儿！这是给你辛苦费，反正你一个蠢人，就是拿了什么，别人顶多打你一顿，也没什么！”

　　这哪里是哪！这可是让妲己去偷，她简直都不敢想，她怎么敢做这种事！所以她拒绝。

　　等待她的自然又是一顿毒打。

　　“去不去！？不去打死你！”

　　妲己倔强地昂着头，“我不去，这是偷！”

　　几人尖叫起来。

　　“什么偷？你这个蠢女人！”

　　“酒都在河神那里，她对你不错吧！逢年过节都会去看你？你巴结巴结她，找她要些酒喝，她能不给你？”

　　“你到底懂不懂啊！我们这是教你上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