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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道长 ...

  •   禅声渡缘人,丹火化灵仙。

      开窗一瞬,若时光渐逝。

      青城烟雨,月色飞钟。

      萧慕扭了扭有些僵直的脖颈,半夜安眠,姿势却有些纠结。

      许久没喝这么多了,上次如此肆意,还是在自己离家之时。

      为了扬一时叛逆之气,遂一度赌气之情。

      那时,只觉天高海阔。

      后来才知,不过是小孩儿心性。

      如今,只觉天朗气清,原来如此,世人大多需要与和自己和解。

      抬手看了看腕间昨夜忘记解开的手表,七点,还好。

      还有些空闲,权且,收拾一下。

      白日里,还是要做个矜持端庄的君子。

      既然自己所想所愿,都被某人抢先一步,没得地方可以发挥。

      那自己就挣个脸面,委屈一下。

      嗯,拾掇的,招人一些,势必要揣度得当那姑娘的喜好。

      讲究一个,反差。

      平时越简单越随性的人,终是有这么一天,愿意在镜前稳妥地拾掇了自己半个钟头的时间。

      看着镜中人貌似斯文败类的模样,思量许久,还是放下了在手中辗转了许久的平光镜。

      罢了,过犹不及了。

      就着送至客房的早餐,萧慕颇为认真地办完了今日该做之锁事。

      嗯,所有事。

      势必让那些个凡尘琐事,没机会打扰自己的来之不易。

      …………

      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索性拎了本书,坐在和煦初照的院儿里,再回味片刻昨晚一拥的惊心动魄。

      萧慕原本觉得自己甚少有那感性天赋,不多的一些都用到赋词撰曲中了。

      但昨晚才知,那些个颇为重要的东西,还是应该用在更为重要的场合和地点。

      比如说,今天。

      比如说,明天。

      比如说,之后在一起的每一天。

      “嗡嗡嗡”

      “早上好呀。”

      咳

      今天的萧慕,还是没能如愿感受得到那主动权在手的滋味,哪怕从问好开始。

      不过,甘之如饴。

      “早上好呀,来了?”

      “嗯,马上到。”

      之前,听过栀夏天阔云舒般的声音,也听过风拂心扉的声音,不论是沁人肺腑的,还是如清泉澄澈的,都刻骨铭心。

      而今天的栀夏,声音中有一种还未得见的不同寻常。

      似那,吴侬软语,酥软入心。

      萧慕从未有如此心境,如此急迫的想见到一个人,想奔过去,奔向畅想了许久的将来。

      …………

      倚栏待月,掩映生姿。

      转出竹林,路边停着昨晚惊心动魄的始发之地,还站着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始作俑者。

      一眼入心,好像初见时的动人悱恻,又似万世轮转的恍然如梦。

      “你来开车?”

      “好。”

      站在车旁的栀夏,也有种恍然隔世的如梦大醒,有种相伴几十载的熟念。

      这人应该是仔细拾掇过自己,看着矜贵清俊,相当的一丝不苟。

      当然,除了脖领至前襟,解开的几颗扣子,几度肆意。

      目光,从灼热,到缱绻。

      从星星点点的月华清晖,到深入眼底的明珠生韵。

      嗯,拿捏。

      拿捏了自己品好,也拿捏了自己的喜好,甚至拿捏了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某些小心思。

      嗯,甚好。

      昨日,她其实看出了某人的挫败,想做的事想说的话,都被自己捷足先登。

      今日就给他些机会,自己也感受一下坐享其成的柔情暗蕴。

      “按导航的走。”

      “好。”

      萧师傅在线为您服务,萧师傅觉得这久违之感,颇为怀念。

      被领导的感觉还挺微妙,自己其实不是那种能听他人话的,不论性格还是脾性。

      不过这样也好,终于是有人能左右自己,还叫自己心甘情愿的。

      …………

      青城翠,色欲滴。

      蝉鸣声声,鸟鸣嘤嘤。

      栀夏说,青城山上道观众多,多的是游仙闲散之人。

      栀夏还说,她曾在崖边喝茶看书,曾于观里撸猫逗鸟,曾与那世外散仙清谈雅集,曾放空自己满心欢喜。

      曾忘却凡世,曾避于红尘。

      山外红尘,山中古寺,两不相扰,各行其志。

      到现在才意识到,那个不敢面对的感情的人是自己,是真实的一段自己。

      当然,现在这个勇于直面感情的也是自己,同样是如此真实的自己。

      都是人生,都是过程。

      有也好,无也罢,只求随心所欲,人生不过几十载。

      …………

      松柏正翠,云烟风清。

      车行至前,便见一座古观横卧山间,肃穆幽静。

      “走吧,肖道长……是位很有意思的人。”

      “好。”

      这一顿,就很有不同寻常的意味,是多有意思,身侧的人眉眼里都带着笑意。

      “这是一棵一千两百余岁的桢楠,说是见过了世间沧桑。”

      步入道观,便见一棵古木参天而起,郁郁森森,映着树后庄严肃穆的大殿,整座院落显得格外庄重。

      “那些是道长半收养的猫儿,零零散散,十多只有余。”

      小姑娘白净的手,指着几只闲散如仙的猫儿,话里有着些许遗憾,毕竟摸不了,也撸不到。

      或卧于树梢,或趴于石阶,或仰躺于煦风和畅。

      “半收养?”

      萧慕满脸疑惑,还是头一回听说。

      “怎么说呢,此地人少,没有世外那些个负面之事,就不用拘着他们,况且,有些猫儿可不是你想养就能养的。”

      “噗”

      原来如此,好真实的猫儿,好现实的妥协。

      “夏夏,多日不见,你又幽默了。”

      正聊着,左手的偏殿里便走出了一位老者,鹤发童颜,道袍天青。

      周身气运如这古殿肃穆,说话的语气却相当入耳。

      踱步而至,话里满是凡事,眼中却无红尘。

      “道长,好久不见。”

      真的,蛮久了。

      上次同老师来此,是三年前,是亲人去世之时,那是栀夏倒是没有丧亲之痛,可能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

      也或许痛及自身的,多半是表露不出的。

      那次,师傅带自己散心,自己书了整整一卷孙子兵法,请道长帮自己烧给亲人,原那亲人喜欢。

      其实栀夏是不信那些个灵魂之说的,毕竟算是个貌似坚定的无神论者和现实主义,是个活在当下的人。

      但总会有些东西牵挂着你,总有一种方式可以抒怀,可以释然。

      当时的肖道长,不是第一次见这姑娘,确实第一次见有些真实的栀夏,以前只觉得是个清冷之人,不怎么健谈。

      那次,或许真有心事需要倾诉,或许不善于拒绝他人的好意,倒是与自己相聊甚欢。

      如此,莫逆之交。

      识人无数的肖道长还是觉得这姑娘只是虚有这二十余岁,实则历经千载轮回,尤其是那手字儿,也是相当夺目。

      这里当然不是赞扬,而是为之忧心。

      如今,好像不用自己絮叨了。

      那明眸好像星河,阴霾散去,如繁星璀璨。

      “好好好,东西收拾好了,不急的话,咱们喝杯茶可好?小伙子也一起啊。”

      “荣幸之至。”

      “谢谢道长。”

      他们这些个不是那了却所有红尘之人,小辈儿的事儿,还是需要一些个关心的,况且肖道长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勤学好问。

      “对。”

      “甚好甚好。”

      “谢谢。”

      昨天得见,今天就随她出行,并被赞赏的事,是萧慕始料未及的。

      他从未知晓,栀夏是如此的勇敢,比自己坚定的多,比自己做想象的更璀璨耀眼。

      萧慕想着,笑着,回应着,眉眼都柔和到无与伦比的温润如水。

      不方便在此处腻歪一下,某人准备攒着,攒的多了,说不定自己会更勇敢一些。

      此处是那清净之地,自己不用防着些明枪暗箭,作为公众人物的首要职责他当然会尽责职守,但这份感情,他定会全力以赴。

      …………

      “肖道长,上次来不过小猫两三只,这次队伍壮大了不少啊。”

      坐在山畔楼阁的木椅上,栀夏感受到的,与之前的都不一样。

      以前,有的是闲适,有的是惬意,有的是暂时的超脱于世俗红尘,有的是此心一刻的安逸。

      如今,更多的是,对过往的释怀,更多的是,不止一刻地看向不远的将来。

      “估计,他们有自己的情报网。”

      说起这些个猫猫,肖道长的话题就有了转机。

      不然,这幺儿如今看起来貌似也不需要自己的开导了,这一腔情怀无法抒发,口舌还真是有些寂寞。

      知道栀夏还忙于工作,肖道长尽量精简了自己的絮叨模式,但还是让来见识世面的萧慕大为震惊。

      真是,只用听的就好,不论是引经据典,还是博古论今,都是手到擒来的飒然肆意。

      短暂的攀谈,仿佛见证完了猫猫们的猫生,和它们的猫历大事。

      有的猫生过大病还募捐过,有的猫天天挨着小道士们睡觉,有的还会陪他们上早课。

      甚至于,还会帮香客领路,也会帮先人们看看这平安盛世的安定祥和。

      “好了,贫道还要去串门,中午就在这里用饭可好?昔闻在后院呢。”

      肖道长抚了抚斑驳陆离的长须,仿若只是沾染了下片刻的尘世,便要飞升而去。

      “甚好,多谢道长了。”

      “别忘了贫道的嘱托。”

      “当然。”

      嘱托当然是放在心上的,倒也不算是什么嘱托,栀夏对自己的书法造诣其实说不上自豪,或是满意。

      但道长对自己很认可,在知道了自己已不再怅然若失之后,便托自己书一册道德经,他好存于道观。

      说是等她功成名就之时,或是自己这道观经济危机之时,可以换些俗物来,慰藉生计。

      当然栀夏知道都是笑谈,她不觉得自己有宏远的志向,也不觉得自己这半吊子手艺还能有什么虚名。

      不过,尽心是万分的,她现在有太多的时间。

      老道长眼中有着苍生,又不见苍生,只留给栀夏和她身侧的萧慕一句话,便飒然而去,身影如风如云。

      “立志要如山,行道要如水。”

      不如山,不能坚定。

      不如水,不能曲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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