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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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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夫人是不会放过她的,从进京兆府的那天起,余年就有这个自觉,如今不过是确认而已,看着远处一步一步拿着枷锁走来的差役,她深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危险既已成定局,那么她要做的就是弄清前因后果,从而找到破局之法,这样才能活着到黔州!
“王,王大人,这是?”余年心中有数,谢大嫂却是被吓得不轻,下意识的问起了为首的王元康。
在出了长安,余年被卸下枷锁后,这王大人就出现在他们身边,对自家男人钓鱼改变伙食,对周大夫找药材做药,还有余年时不时脱离队伍去休息,他都视而不见,甚至有时还会行方便。
这一通看下来,谢大嫂哪里不知道是余年给了他好处才惠及到他们,感激之下,她对余年更加照顾,给她修补衣服,尽量把硬得跟石头一样的馍馍烤得软些,时不时给她做双草鞋,让她走路能舒服点。
王元康没回她,只是看向余年,“余姑娘”
“这回你可逃不了了,上面亲自下的命令,你,遇赦不赦,知道什么叫遇赦不赦吗?”杨丰摸着下巴,幸灾乐祸:“啊,我忘了,你曾经是大家小姐,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说到这,他不怀好意笑道:“遇赦不赦,就是以后天下大赦,也没你的份,你一辈子就只能待在黔州,在那个地方病死,哦,错了,你都不一定能到黔州。”
说完他望向王元康:“王大人,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枷锁给人戴上啊,这回你可不能徇私啊,遇赦不赦的人比十大罪也差不了什么的。”
周围众人听到这,面色惊恐,下意识的离余年远些,遇赦不赦,这样的人,下半辈子基本没啥指望了,还处个啥,没必要。
倒是谢大嫂颇有些让余年刮目相看,她不仅没离开,反而还追问起王元康这事是不是真的。
王元康踌躇了会儿,点头确认,谢大嫂脸色一片苍白:“这,这,这”
“这没什么的,反正我们也是回不去的。”谢大哥见状,在她耳边低语。
这倒是,谢大嫂叹了口气,他们也是惹了权贵才会被发配到黔州,只要那权贵还在,他们这一辈子就只能窝在这地方。
本来同余年交好,也是看她气度,长相,还有出身都不像小家小户才能养出来的,琢磨着等她以后回去,可以看在这流放路上的情谊对自家伸伸手,那样,说不得她女儿也不必在这苦寒之地长大了。
所以她才会在余年示好时立刻接下,谁知余年得罪的人比她还厉害,都已经流放了,还得给她加个遇赦不赦的罪名。
失策了,不过就像她男人点拨的,就算没有这些,余年本身也值得交往,大不了以后两家扶持些过日子算了。
瞬息之间,谢大嫂就想通了,她也是个伶俐的,立马转头问王元康,这枷锁,吃饭睡觉可以卸下吗?
“不行。”王元康还没回答,那杨丰就在一旁嚷嚷:“这可是重犯,就该这么戴,累死也是她命不好。”
谢大嫂却不看他,只看王元康,王元康却是摇摇头,谢大嫂眼神顿时黯淡,余年的心也沉了下来,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还愣着做什么,王大人,赶紧干活。”杨丰却是喜上眉梢,这姓王的,之前硬生生将他给戴上的枷锁给卸了下来,还处处照顾那个贱人,给了他个好大的没脸。
如今怎样,还不是要再给她戴上枷锁,让那些人再笑话自己。
王元康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我的事,我自然会做,不劳你费心,有这功夫,你还不如去看看淮阳县准备的食水到了没,这次如果再饿死十来个,你就别干了,回京兆府请罪算了。”
杨丰脸色白了白,流放的犯人出意外,食物都该由当地县衙提供,到一地,衙门就会来送东西。
但杨丰为人一向贪婪,县衙送来的食水,十次有六次他得吞下些,然后借此高价卖给流放的人敛财,饿死了不少人,虽然流放的犯人死亡是正常,但也没有这么大的损耗,死的人太多,王元康也是要负责的,为此,他多次训斥杨丰,这次也是蛇打七寸了。
“知道了。”杨丰知道他早看自己不顺眼,若再违逆,怕是他后脚就得将自己赶出去,想到这,他脚步更快,对王元康的身世也更好奇了,明明住在南城的人,怎么就让京兆府上上下下对他客气尊敬呢?真他娘的奇了怪了!
杨丰离开,称了余年的愿,她看了眼王元康,低声道:“王大人可曾听说过是谁加的这个判决?”
王元康拿枷锁的手顿了顿:“具体的不知道,只听说是从晋王府出的命令。”
原来是他,余年喃喃,这是为杨窈报仇来了?真是可笑。
余年脸色淡淡:“多谢告知。”
王元康给她戴好枷锁:“不必,小心。”
余年看着他的背影,愣了会儿,才低下了头,小心,她当然会小心,为了活下去,她必须小心谨慎。
“幸好还只剩十天,等到了黔州就没事了。”谢大嫂在一旁小心翼翼道。
十天?上次她走了三天,感觉就要去了一条命,这回十天,她怕是到不了黔州了,就算能到,估计也只剩一口气了。
余年苦笑,即便如此,她也是要走的,至于逃跑,她是没想过的,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户籍,只怕她这头跑掉,第二天尸体就会被人找到。谢大嫂也知道这个道理,但现如今,也只能这么安慰了。
既然免不了负重前行,那她只能做好其它准备了,余年看了眼不远处的周大夫爷孙俩,松了口气,晚上找个机会去找他们吧。
谁知到了晚上,她还没去找人,周小郎就偷偷摸摸过来给了她一包药粉:“爷爷说,让你涂伤口上,别让人看见。”
说完就跑,那模样,生怕被人发现,余年扯了扯嘴角,将药粉抹在脖子上,嘶,还真不愧是太医世家,感受到脖子处的清凉舒爽,余年暗暗高兴。
有了周大夫特供的药粉,余年步行虽痛苦,但也可以忍受。
“余年,这枷锁味道可好?”如此走了四五日,王幼玉突然凑了上来。
余年面无表情:“你若觉得好,可以试试。”
王幼玉闻言捂了捂嘴,笑道:“我可没有你这福气呢。”
说完她顿了顿:“你想不想更有福气?”
“什么?”余年愣了愣,只看到眼前一双手伸过来,然后眼前一黑。
“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