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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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琤见她如此，也没刨根究底地问。
“没有就好，等会你带楚映秋到处逛逛，我不好跟你们一道，会落在后头跟着，若有什么事，你让人大喊一声，我会很快过来……”
姚窕听着，目光看向过来的楚映秋。
那穿松花黄衫裙的女子嘴角勾着笑，秋水眸脉脉看来，仿似含着欢趣。
姚窕收回目光。
裴琤也朝楚映秋看了眼，没发现什么，继续道：“途中若有人为难，你担当一二，若有人想单独唤走她，你找理由拒了，实在拒绝不了，要立即差人告知我……”
他叮嘱着，像生怕楚映秋出事。
姚窕眼睑半阖，目光往地面看去。
裴琤比她高出近一个头，说话间垂眸看来。
有阳光自上而下，照在她姣姣侧颜上，那长而微卷的睫毛往下轻阖，投出细小剪影，瑰美如玉。
她神情却始终淡淡，淡得有丝低沉。
裴琤心下微动，莫名想她开朗些，身体已先一步行动，手托住她下巴，让她抬起头来，低头在她唇上轻琢了下。
姚窕怔住。
裴琤很快松开她，见她发怔站着，总算没了先前的冷淡，他眉眼浮出笑意，靠近她耳边轻声道：“开心点，晚上回去我任你处置。”
姚窕骤然回神，往旁退了退，别扭地转开头去，“我不是为了这事。”
“嗯。”裴琤好心情地点了下头，“你只是帮我做事，绝不是贪图欢趣。”
“我会在你后头跟着，有事唤我。”说完不待姚窕反应，裴琤愉快地带着随从拐进另一头游廊里，渐渐走远。
姚窕目送他离开。
旁边楚映秋笑着开口，语音妖媚如初，“少夫人与二公子感情可真好呀~”
姚窕收回视线看了她一眼，没搭话地沿长廊往花园方向去，“走吧。”
楚映秋红唇弯了下，抬步跟上。
丫鬟们落在后头，不远不近地跟着。
两人走过长廊，穿过月洞门，前方豁然开朗。
不少前来贺寿的年轻女郎们，三五成群地聚在园子里，或嬉笑玩闹，或品茗闲聊，还有人偶尔将目光投向远方凉亭。
那里聚着不少年轻儿郎，或高谈论阔，或吟诗作对，热闹得像聚在园子里举办诗会。
长公主府花园占地广阔，其内有假山流水，亭台楼阁，有奇花异草，怪石幽泉，行人走在其间，稍稍一转，便是另一番天地，可谓移步换景。
姚窕带着楚映秋从怪石中穿过，往后园深处去。
道路两边花木众多，清香扑鼻。
楚映秋并肩走在她旁侧，秋水眼眸往她这边偏了偏，忽而笑道：“少夫人与二公子如此要好，不知他昨晚可有跟少夫人说起我？”
姚窕没接话，只赏着周围景色。
楚映秋却是一笑，自顾自道：“我猜他定是跟少夫人说，我们什么也没发生，只是对了一晚上的账，是吧？男人的嘴啊，这时候最会哄骗人了，少夫人可要仔细甄别啊。”
姚窕淡淡听着，依旧没接话。
楚映秋嘴角勾着笑，眸光潋滟看过来，“二公子定没跟少夫人讲，我和他是如何相识，他又为何要把我接入国公府的吧？”
姚窕神情平淡，仿佛没听见。
楚映秋不觉为难地继续道：“我祖籍平梁稻县，与镇国公夫人同乡，儿时长在京城……”
她神情显出追忆。
“那时候啊，我最喜欢去的就是京城郊外的焦溪山，那山下有个绿波湖，我与二公子的初遇便是在那绿波湖边，那年二公子不过六岁，当时国公府的世子还是大公子，我不识得大公子，只觉得二公子他啊……”
楚映秋不知想起什么，莞尔轻笑，眼里竟有些许怀念。
“真不像是京中勋贵之首的镇国公的嫡次子，倒像是哪家乡野来的皮猴儿，会撅着屁股在草地里捉蚱蜢……”
楚映秋说到这儿，扭头看向姚窕。
“少夫人可曾见过皮猴儿似的二公子？”
姚窕没答。
她自是不可能见过的。
她跟裴琤初遇时已有十六，而裴琤那年堪将弱冠，正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楚映秋看出来，再是一笑，温温柔柔道：“少夫人不必遗憾，你若见到幼时的二公子，未必会喜欢他……”
正说着，对面夹道过来一群人。
前方路过的仆从忙叉手避让至一旁，“裕王殿下，二爷……”
楚映秋停了话语，笑容凝止。
姚窕抬眸看去，正前方过来的人里，领头那两人年纪约莫三十，其中一人蟒袍玉带，紫金玉冠，容貌生得俊朗，身姿长得挺拔，正是当今第三子，裕王萧泽。
落后裕王半步的华服男子，则是郦阳长公主的二孙，沈家沈二爷。
两人身后跟着一群仆从，眼看就要过到近前了。
姚窕看了眼楚映秋，示意她跟着避让退开，躬身福礼道：“见过裕王殿下，沈二爷……”
裕王萧泽目不斜视正欲掠过，余光扫见姚窕认出她来，步伐顿了顿，原本冷淡的脸上露出笑来，和煦回礼道：“不必多礼，子玉怎没跟你在一处？”
裴琤，字子玉。
裕王萧泽的母妃出自镇国公府，是镇国公同母长姐，虽然贵妃早逝，但镇国公对外甥萧泽的爱护之意不减。
裴琤跟这位表兄明面上关系也算尚可。
“世子他另有约，不好随我闲逛。”姚窕答着。
萧泽笑了下，“原来如此，我还正想寻他……”
他说着，目光瞥过姚窕身边站着的楚映秋，神色怔了下，眼底掠过什么，像有刹那惊寒。
姚窕颔着首，没注意到对方神色变化。
萧泽将目光彻底转到楚映秋身上，仿似好奇打量，内心压着惊涛，语气听着寻常：“这位瞧着面生得很，不知是哪家的？”
“是……”姚窕正欲回答。
旁边楚映秋一笑，往前走了半步，嘴角勾着弧度，眼中水波似有意味地平视向对面之人，福身行礼道：“奴家姓秋，家住定安街梧桐巷，殿下许是不记得了，奴家可记得曾有见过殿下那么一两次呢。”
“是吗？”萧泽盯着她，话语转寒，“孤怎不记得有见过你。”
“许是殿下贵人多忘事吧。”楚映秋笑着。
姚窕眉头皱了下，听出这两人许是相识。
对面沈二爷也是好奇打量着楚映秋。
“哦……”萧泽像想到什么，微点了下头，“孤记起来了，你便是子玉不肯受赏，也要带回府的那位吧？”
姚窕微怔，这是她今日第二次听到这话了。
楚映秋，是裴琤拒接赏赐也要带回府的人？
“弟妹还不知道吧？”萧泽看向姚窕，趣笑着道：“前日舅舅与子玉伐齐得胜凯旋，陛下在鸣翠宫设宴犒赏，不仅当场封子玉为东宿营副统领，领正三品阶，还想将北齐来的三公主赐给子玉为妾。”
“可惜，子玉说他已有心上人，答应过要为心上人守身，也怕心上人误会，便谢绝了陛下赏赐，我初初还以为子玉说的心上人是……”
萧泽话语顿了下，看了眼楚映秋，又收回视线，哈的笑了声岔过话题，“想来这事子玉定跟弟妹说过了，你们夫妻情深，别的到底只是旁人，不打紧的。”
“我还有事，就不多聊了，弟妹慢逛。”萧泽笑着跟姚窕点了下头，领着一群人浩荡离开。
姚窕垂目礼送。
旁边楚映秋待人走远，忽地笑了声，开口道：“没想堂堂裕王殿下，竟也会用这手段挑拨离间，可真是上不得台面。”
姚窕看了眼，萧泽等人已经走远。
她没理会楚映秋这话，继续沿路往前。
楚映秋诧异看着她，“少夫人不会这么轻易就信了这话吧？”
“你跟裕王相识？”姚窕不答反问。
“嗯。”楚映秋点了下头，柔媚笑着，“认识，他曾想邀我入他府，我拒绝了，许是因此惹怒了他，今日才如此口不择言地说些无趣的话。”
“有些男人啊，就是下贱。”后两字她咬得极重。
姚窕眉头皱了下。
楚映秋又是一笑，补充道：“当然，有些男人还是不错的，比如……二公子，对吧？”
“走吧。”姚窕不接这话。
楚映秋笑着跟她继续逛园子。
两人穿过假山石子路，走上回廊，还没逛多久，便有长公主府的女官笑着迎来，告知快开宴了，邀两人去西庭入宴。
到了西庭，见其他前来拜寿的夫人太太们也都聚了来。
男女宾客分庭入宴席，这边只有女客，不见男子。
领路的女官先邀姚窕在不算偏的位置坐下，又向楚映秋道：“姑娘非宗亲诰命，座位在后头，请随我来。”
“女使误会了，我非贵人宾客，不过是厚着脸皮随少夫人前来拜寿的闲人，哪敢入座占位？”楚映秋站到姚窕身旁，轻柔笑道：“且裴世子来前特地吩咐我，让我今日近身伺候少夫人，可不能远离了。”
“这……”女官看向姚窕，似有为难。
姚窕记得裴琤的叮嘱，不能让人单独将楚映秋支走。
宴席席位自有规定，不能乱坐，按理说，女官请楚映秋去后面入座属本职，不算借故生事。
姚窕思绪转了转，还是依了楚映秋所求，对那女官道：“不必为难，世子今日确有叮嘱，她不用占位入座，在我身边候着就行。晴空远岫，你们随女使下去，让楚姑娘在这伺候。”
“是。”跟随的两大丫鬟应声，看向女官等她带路。
女官见此也不好多说。
达官贵人们吃饭用餐，身边留个丫鬟斟酒布菜属常例。
姚窕身份随裴琤，就算不是镇国公府的少夫人，也有诰命在身，宴上留个丫鬟候着没什么可挑剔的。
女官叉手行礼，领着远岫晴空退了开去。
楚映秋站在姚窕身后，真充当起她的贴身丫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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