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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泡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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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你妈妈把盐盐接走了?”
陈千秋的行踪是他可以知道的么?司融语调迟疑,大脑差点烧了。按理来说,这该是机密。椒椒的意思是他们已经像一家人一样亲密了吗?
据他所知,陈之椒大概不会想这么多。大概率这又是一场在她看来没有什么的、他的单方面自作多情。
在混乱的思绪之中,他凭借着本能抓住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盐盐今天晚上还回来吗?”
“唔。”陈之椒思考了一会儿。
陈琰回不回去,什么时候回去,某种程度上来讲由不得她。虽然她是孩子的妈妈,但——
但在陈千秋面前,再说一不二的人都会变成无能的孩子。虽然陈千秋总是情绪平和又温柔,但如果有一天她突发奇想想把树上叫得最响亮的蝉塞进闻天的嘴里,没有一个人会阻止她。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总有办法达成她的目的。
所谓的阻挠只不过会延长闻天受苦受难的时间,在那只蝉彻彻底底进入他的口腔之前,给予他有可能逃过一劫的无望期待和等待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彻底击中他的绝望——
好吧,陈之椒心说,这是一个非常不恰当的一个类比。
陈千秋当然从来没想过这么做,这只是她和陈之杏青春期时格外讨打的幻想密谋,从她俩得知身高一米八的爸爸居然怕虫子、看到蟑螂从面前爬过居然会躲在老婆怀里失声尖叫那一刻起,这个不孝的念头就隐隐成型。
恰逢那年夏天的蝉叫得格外响亮。
陈之杏说:“我很好奇,如果我们骗爸爸吃下蝉并且告诉他那是蟑螂,是他叫得比较大声,还是他嘴巴里的蝉的叫声比较响亮。”
陈之椒竖起拇指,充分肯定了姐姐的灵光一现,“有趣的思考。”
她是行动派,当即上树邀请了几位志愿者蝉。
遗憾的是,这个有些灭绝人性的计划没能实施。她们很快就被保姆阿姨发现并残忍处死了志愿者。
这段往事,终究只在孩子们的记忆里留下了一段清凉的夏日回忆。
陈之椒忽然打了个哆嗦。
“怎么不说话了?看来这个问题有点难度。”司融说道。
陈之椒沉默的时间有点久,那个单字的尾音拖得很长。司融不自觉放下手中的公务,听她在电话那头哼哼唧唧地思索,脸上爬上不自知的笑。
如果知道这一段堪称恐怖的夏日回忆的话,他可能不太笑得出来。司融虽然算不上怕虫子,但同样对蟑螂之类的生物深恶痛绝。
“没有。我只是想起了一点小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会想起来呢?”陈之椒心不在焉地呢喃。
她曾经怀疑过,这个世界的“陈之椒”是否另有其人。无数疑点佐证着她的猜想,首当其冲的就是空白一片的记忆。还有旁人口述的她过往的性格,叛逆期离家出走消失数余年——陈之椒很难说服自己接受这是她会做的事情。
却又有太多蛛丝马迹在告诉她,她就是“她”。
比如骤然缩水的身高。
她还没到因为年纪太大身高缩水的岁数。
陈之椒叹气:“按理说我应该一点也记得不清。或许是该找时间去医院复查看看,我脑子里的淤血是不是散开了。”
她揉了揉额角,零散的记忆再度泥牛入海。
司融被她满不在乎的语气搞的心惊,“别找时间了,过后觉得太忙没空,又或者忘了。就明天吧,我陪你去。”
陈之椒可有可无地应了。过往经验告诉她,对这种事情别抱期待,蓝金的冲击也曾带来令她狂喜的错觉……结果还不是像现在这样,几乎没有进展。
“对了。”陈之椒一拍脑门,试探性地问,“司融,你喜不喜欢沙滩呀?”
话题跳跃得太快,司融跟上她的节奏,“不喜欢。到处都是沙子,脏兮兮的。”
陈之椒又问:“那花园呢?”
她记得司融很喜欢花。
这回他否决得更快:“虫子多。”
“海岛?”
“哪里的海岛?你想要去野外探险吗?”司融犹豫了一下,看向桌案上大堆的文件。
办公室太可怕了,无论他怎么努力,第二天早上桌案上都会刷新出更多的新工作,稍微偷懒一点,之后的工作量就会翻倍。几千年前如果精卫用这些文件来填海,那么今时今日,这座星球上可能只剩下百分之一的面积被海洋覆盖了。
司商的压榨让他每一天都很想跑路。他把司商当大款,司商把他当牛马,这是一场充满恨意的双向奔赴。
司融抿了抿唇,“你想去的话,我可以陪你。”
海岛的话虫子也很多啊……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陈之椒就后悔了,司融还一副舍命陪君子的语气。
她也歇了在这种地方求婚的念头。
陈之椒脑袋晕晕的,“所以也不太喜欢。”
得想一个干净清洁,没有虫子,但又漂亮浪漫新颖别具一格配得上司融的完美场景,然后求婚。陈之椒没有被小小的三连否决吓退,暗自下定决心。
司融忽的想:她问这个做什么?突如其来的夏日旅行计划?
或许他的回答有些扫兴,便一转口风,试图亡羊补牢,道:“也没有那么绝对。我可以努力喜欢一下。”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声响。
不管隔了多久,听到陈千秋声音的那一瞬间,陈之椒总能瞬间认出来。她握紧了手机,从沙发上站起了身。
另一边早就不见了陈之杏的身影,只留下茶几上空了的白瓷杯。
陈之椒朝着声源处走去,口中道:“我妈妈回来了。我先去问问她盐盐今天怎么安排,之后再给你回电话。”
海岛旅行好像就这样泡汤了……司融愣了愣,而后应道:“好。”
楼下,陈琰和蔡卓然带着吃得滚远的肚皮迈进家门。
相较于蔡卓然的驾轻就熟,陈琰是第一次踏足这里,控制住眼光没有乱飞,贴住陈千秋的小腿。
她像只怕生的小糯米团子,所在人后,阿姨迎了上来,先是看到陈千秋。
“夫人,您回来了!”阿姨的脸上洋溢着喜气,不多时,今日轮值的人都出现了。
陈千秋回来是大事,有时候匆忙,有时候不方便提前告知,但只要她到家,就连今天轮休的人都会忙活起来。
很多人都是已经在这个家里工作十多年的老人了。陈千秋在他们眼里不仅仅是雇主,这个家的主人,还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女士。面对她,每个人都不自觉地带上双份的尊敬。
陈琰在其中看到了几张眼熟的面孔。她和蔡卓然在小区公园玩的时候,隔三差五就会碰见。她只认识她,便率先同这位阿姨打了招呼,迟疑一瞬,又雨露均沾地喊了其他几位眼生一些的大人。
出门在外,不认识的都叫叔叔阿姨,年纪大一些的就叫爷爷奶奶。熟一点的,就带上姓氏。
“这是……”
几人一怔。
除了让陈琰觉得面熟的那位阿姨应了,亲切地和她问了好,其余几人的目光落在陈琰的面孔上,不自觉的都愣了一下。
陈之椒的脸盲不通过空气传播。谁都能一眼看出来,陈琰长的像谁。
都是一家人,带着血缘关系,两个两个找出来一看五官都有相似的地方。但陈琰站在这儿,所有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同一张面孔。
“这位是小小姐。”陈千秋淡声道,语气波澜不惊,望向陈琰时,多了几分不自知的慈爱,“不是说想妈妈得紧么?”
陈琰抬头看了奶奶一眼。她脸上的笑容很淡,但笑意是真切的,阿姨们的眉眼官司表面上不明显,实则明不明显只是悖论。
不关注的人永远不会注意到,蔡卓然一叠声追问阿姨妈妈和小姨现下在哪,爸爸有没有提前回家,陈琰明明没有太注意,但是空气中一瞬间不太一样的氛围还是让人无法忽视。
“好了,快去找妈妈吧。”陈千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