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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失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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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所有人匆匆离去,只留三个姑娘候在原地,宛宁突然心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趁着人都不在,你们两个快些走。”沈筠溪猜出了她的心思。
宛宁惊讶地看着她:“阿溪姐?”
“很意外吗?”沈筠溪眉毛一抬,“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提议把小舅舅放出来?”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制造混乱,让我们趁乱逃跑?”霜晴惊讶中透着一丝迟缓,“可今天是你的……”
“少废话了,我不愿意有个叛徒天天在我眼前晃悠,碍眼。”沈筠溪双手环胸,将头偏了过去。
她虽然仍在为霜晴和冯月昭的事生气,可看着霜晴在这里日渐萎靡的状态,多年姐妹,到底还是于心不忍,便决心在这日子眼找机会为她制造一个改变现状的机会,让她自行选择去留。
“真是了不起的恶作剧啊,阿溪姐。我记得你原先可是最讨厌我们这样坏规矩的。”宛宁笑道,随后目光又变得有些担忧,“可若是我们走了,那噶额吉问起来,你要怎么办?”
“就说是我放你们走的。待到木已成舟,料姨嫲嫲也不能再翻出什么花样。”沈筠溪的下巴依旧高高仰着,“感谢的话不必说,到时候记得帮我向云姨问好。现在,你们最好快一些。”
霜晴来不及惊喜,便担忧地看向宛宁:“可是,我若是就这样走了,四姨会不会……”
“就是我额吉示意的。”宛宁告诉她,“我额吉担心你,特意让我帮你一把,所以我要带你一起走。”
“什么?”霜晴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那样乖驯顺从的四姨,那样舍身为家的四姨,竟然会为了自己,做出这等忤逆她母妃的事……
霜晴忽然鼻子有点酸酸的,看了看宛宁,又看了看沈筠溪,仿佛心里有个难以名状的节在这一刻忽然解开。
她久违地拉着沈筠溪的手,道:“无论如何,你都是我们最好的安达,永远永远!”
她们不会因为两人关系的转变就将这多年老友排除在外,三个人就像太阳月亮还有黄昏,即使不碰面也是密不可分的一个整体。
“好了,别杵在这煽情了,我们快点骑马离开,等她们回来就来不及了。”宛宁手忙脚乱的,说着就要去牵马。
“不用。”霜晴拉住她,轻轻一笑,“这就走了。”
召出了她那许久未见的祥云坐架,霜晴临行前朝着沈筠溪挥挥手,心中尚有一丝不舍:“筠溪姐姐,保重。”
沈筠溪没有理会,依然保持着抱胸仰头的动作。直到霜晴乘云遁入湛蓝深邃的苍穹,她才缓缓抬起手,对着她们两人离去的方向低声道:“你们都要保重啊。”
她们飞出玉阳雪山,沿着来时的路,越过月亮河流淌的群山,跨过城关和原野,向着芦花开遍的沧水河而去。
终于要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爱人,霜晴也恢复了些许精神。
“哼,冯月昭。等我见到她,非好好收拾她一顿,叫她一直不来救我!”她眉毛一挑,嘴角也勾起一抹邪气。
说着,又用胳膊肘捅了捅宛宁:“到时候你配合我,我们好好戏弄戏弄她,就像小时候一起戏弄大人一样,为她准备一个了不起的恶作剧。”
“我其实并不想回雪城的。”宛宁突然这样说道,“这次就全当送你一趟。”
“啊?为什么?”霜晴有些不解。
宛宁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你也别问那么多,反正我把戏院的工作辞了,以后就安心在家陪着额吉她们。”
“我说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还一待就是这么长时间。”霜晴后知后觉,可心中还是有着诸多疑问,“干的好好的,怎么就辞了呢?成名可不容易,多年的辛苦不就都白费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来,宛宁所做的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在东灵寻找一位故人。
“难道说……你有那个人的消息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都说了别问那么多。”宛宁一贯不会隐藏情绪,眼圈突然一下子红了,“她死了。”
听到这个答案,霜晴便识趣地不再追问下去,而是轻轻安慰道:“别想了,回去好好陪你额尼,她需要你。”
她们乘云飞入雪城上空,无意中向下一看,眼前的景象瞬间让她们不寒而栗。
“阿霜姐,你快看,沧水河入海口那里,红的……”
顺着宛宁的指向,霜晴看到了焦黑村庄燃起的鲜红火焰,以及海河交界之处浮在水面上大片的鲜红血液。
“海沽!”霜晴惊道,“是海沽!海沽的渔村!”
那是海神庙所在的方向,也是两年前她和姐姐乘船失事后收留她们的张娘一家居住的村子。
看来,在她们不在的日子里,雪城有大变故发生。
宛宁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我们快些找到阿月姐和彩云阿姨,问问她们是怎么一回事。”
当她们匆匆赶到医馆时,更是难以想象眼前发生的一切。
无数身受重伤的东灵人横七竖八躺在医馆外,而医馆的所有伙计都被西西亚人用火器抵着逼到了角落,包括冯夫人和冯月昭。
为首的冯夫人目光漠然刚毅,丝毫没有惧怕的架势。
“尊敬的冯彩云大夫,久仰大名。请您让旁边那位小姐收起武器,我们只是想用友好的态度和您进行一场交易。”为首的长官说着,就将目光瞥向一旁长刀出鞘的冯月昭。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用武器对准人的脑袋是种友好的态度。”冯夫人不卑不亢,声音和神态都透着一种宁死不屈的从容。
那长官用手势示意让一旁的士兵收起武器,冯月昭也在冯夫人的眼神示意下收起了手中的长刀。
“很好。”那位西西亚长官满意地点点头,“是这样,听说夫人这里是本地有名的医馆。现在我们这里有几名伤员需要治疗,还请夫人笑纳。”
霜晴定睛一看,那位棕黑皮肤赤金卷发的长官,竟是当初和她们一起在海沽口被张娘一家所救的布鲁诺!
“做你爷爷的春秋大梦!”宛宁愤然道,“海沽的村子是你们烧的,村民是你们杀的,东灵那么多的伤员尚且得不到医治,你们好大的脸敢来这里求医!”
“夏小姐!”冯夫人连忙制止她。
只是她话音未落,就有一群西西亚士兵用枪口对准了宛宁。
“我说这是谁呢,看着有点眼熟。原来是我们鼎鼎大名的夏晚萤小姐。”布鲁诺笑着朝宛宁逼近,“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之前可没少给你花钱打赏呢。”
霜晴见状上前一步挡在宛宁身前:“布鲁诺先生,好久不见。我看您倒也眼熟得很呢。”
布鲁诺眼睛一眯,用手托着下巴好像思忖的样子:“你不就是北海来的那个……嘶,塔娜还是那丹珠来着?”
“我不叫塔娜,也不叫那丹珠。我真正的名字,你不配知道。”霜晴冷冷道,“我只想问你,海沽的村庄……”
“我下令烧的。”布鲁诺轻松道,“那里的人也都是我下令杀的,一个活口也没留。”
霜晴顿时悲愤交加,厉声质问着:“为什么?你忘了当初是谁救的你?谁收留的你?”
“当然记得,所以那老两口是我亲自动的手,这可是格外的恩赐呢。”布鲁诺笑着吹了吹手上的火器,“我才不是来旅行探险的,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到雪城勘察地形,从而用最合适的路线发起进攻。”
“所以,你之前去过的地方也都是……”
“那当然,西西亚进攻过的每个国家都有我的贡献,不然你觉得我凭什么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身份?”
看着布鲁诺此时洋洋自得的样子,霜晴只觉得无比恶心:“哼,东灵不比你们先前侵略的国家,你等着瞧好了,用不了多久……”
说着,她便“腾”地一下燃起灵力的火焰,吓得布鲁诺捂着脸颊连连后退。
“该死,你想烧坏我美丽绝伦的脸庞和头发吗?”布鲁诺尖叫道。
“不,我想烧死你们这群令人作呕的臭虫。”霜晴愤然回答。
“哼,别得意太早。”布鲁诺叫嚣着,“你以为失守的只有雪城而已吗?我出发前就将要领传授给了军中弟兄,他们都像我一样想办法获得海边渔民信任和收留,这样一来,整个东灵的海岸线都在近日猝不及防地被我们攻破。”
“什么?”霜晴大惊。
“我们会从沿海打到内陆,最终抵达潘云山巅,亲手结束梦灵女王可笑的统治。胜利必将属于我们伟大的西西亚帝国!”
说罢,布鲁诺尖声大笑起来,就好像一个老旧的破木门嘎吱作响,刺耳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格外不适。
笑够了,他又道:“明晚,我要请夏晚萤小姐亲自去清楼为我军唱上一曲,庆祝我们顺利攻下雪城。记住,只能夏小姐一个人赴约,不能有旁人同行。”
“你想都别想,混蛋!”宛宁坚定地拒绝。
“那就没有办法了。”布鲁诺说着,举起手中的火器就对准冯夫人等人,“若是夏小姐没有准时赴约,或是带了多余的人来,那收留你的这一家子可就都要因为你死于非命了。”
“……”宛宁浑身发抖,紧紧攥住了双拳。这里的每个人都待她极好,她不愿为她们带来杀身之祸。
见她有所犹豫,布鲁诺得意一笑,又看向冯夫人:“那么亲爱的冯大夫,我和您商量的事,您考虑得如何?”
冯夫人只是直直瞪着他,用不容质疑的口吻道:“带着你们该死的伤兵,滚出去。”
“好,非常好。”布鲁诺点了点头,收起火器,“看在夏晚萤小姐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们一家不死。”
他又走到霜晴面前,悄声说了句令她毛骨悚然的话:“哦不,这不应该是夏小姐真正的名字,她可是西部首领和四公主懿瑶的女儿,我们清算名单里的其中一员啊。”
“你……”霜晴脑袋仿佛轰地炸开,紧接着一股恶寒席卷全身。
“看啊,你现在的表情有多可爱。看来我说得没错,对吗?”布鲁诺笑容中带着一丝戏谑,“北海懿欢长公主之女——扶光公主比亚比拉氏,我们的另一个重点通缉对象。”
他对北海皇室有着如此深入的了解,这让霜晴和宛宁陷入一种极大的恐慌。
布鲁诺看到她们的恐慌,笑容愈发猖狂:“不过别害怕,我不会像上级交代那样杀了你们。真不知道议会那群无聊老头子怎么想的,竟然要杀掉你们这些无关政治的可怜小美人。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可是一名尊重女性的优雅绅士,我会和你们好好玩上一玩的。”
他遂即大笑着,对手下吩咐道:“给我烧了这个破地方!”
士兵们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随后接连将燃烧的火种丢进屋内。
眼看着这个承载了诸多回忆的医馆就这样轻易地被西西亚人点燃,那样多的医书和名贵药材被飞速膨胀的火焰付之一炬,霜晴绝望地大喊一声:“不!”
她正要凝聚水灵力,突然被布鲁诺一枪顶在了脑门上:“看啊,多么漂亮的火焰,就和我这头迷人的秀发一样。你又怎么忍心浇灭它?”
“娘!”冯月昭见状担忧地看向冯夫人,“怎么办?”
冯夫人紧紧攥住冯月昭的手,血丝已经布满了双眼,却还是咬着牙命令道:“霜儿,别动。”
“可是,可是……”霜晴看了看燃烧的医馆,又看了看她,“这可是您毕生的心血啊……”
冯夫人没有再说一句话,满眼都燃烧着冲天的火光。
这场火烧了很久,大约整整一个下午才彻底熄灭。见目的达成,布鲁诺才带兵撤离。
临走前,还不忘凑到宛宁跟前特意叮嘱到:“明晚教堂钟声敲响七下的时候,记得及时来清楼赴约。我的手下们会好好疼你的。”
西西亚士兵的笑声早已经远去,她们一群人依然站在原地,盯着化为灰烬的医馆看了很久很久,引得无数行人驻足唏嘘。
直到苏美奂下了学回来,看着眼前的景象,吓得手里的背包都掉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