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本预言书》许五六

156、中心广场

　　鸣默抬起头，看见了高架桥上川流不息的车辆。车灯不停闪速，像星星在眨眼睛。看久了甚至有一种错觉，车奔驰在公路上，就宛如血在城市的血管中流动。

　　他越过车群，看向后面的大楼。冰冷的单向玻璃上反射过流动的灯光，迷离恍惚如另一个世界。

　　“鸣默？”闷着头跟在后面的青年迟疑了片刻，才开口唤了走神的他一声。

　　“啊，我没事，我们继续走吧。”少年收回视线，说。当踏入这片土地的时候，他的心里就涌动开奇异的情绪，这个城市实在是太熟悉了。

　　高架桥再往前走就是一个广场。从远处看，能发现这个广场是圆形的，巨大的广告牌上写出了它的名字——中心广场。

　　广场上人来人往，还摆着一个雕像，一个看不清面目分不清男女的人托举起一轮太阳。

　　光是站在广场上随意一眼，就能看到象征北方集团的指南针和象征亚希伯恩制药的药丸标志。

　　北方集团在身体改造、芯片、武器和家具方面独霸一方，掌握着整个城市的命脉。街道上百分之八十的机械改造人都用的是北方集团的改造方法，可见普及之广泛。

　　相比之下，天空集团更像半吊子。因为白天青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超凡者研究和异能药剂之上。

　　大大小小的全息屏幕投放着广告：

　　“N系列最新便携式外骨骼穿戴甲隆重问世！前百名购买可享专属优惠！”

　　“亚希伯恩为您带来最好的抗寒服务。”

　　“找人捉奸算命杀人，私家侦探——您最好的选择。”

　　还有不少通过计算机技术合成创造的虚拟人物一会笑一会说话，似乎在为最新的电影做宣传。

　　隶属于大公司的员工系着领带穿着西装，脚步匆匆，分不出一丝精力给眼花缭乱的广告。

　　这里就是北方城。

　　高架桥投下阴影。鸣默扫了一眼，聚集在这里的大都是什么不太合法的商贩，见人就堆着笑上来问要不要买一点。

　　“我们就在这里等，除非他们找不到人问路，否则应该快来了。”少年嘟囔道。

　　鸣默来的路上随便买了一件长到脚踝的斗篷，把帽子拉上就只能看见一截雪白的下巴。嘴上还带了个黑色的口罩，上面画了一个红色的叉，看起来有一丝邪气。

　　“嗯。”白术闷声闷气的回答。

　　“你还在生气？”鸣默一时好笑。

　　他扭过头去，借着远处的灯光，大大方方的打量青年。

　　就连白术也没有逃过换装。

　　他被迫换下了一直穿的那身衣服，现在身上的装扮是——夸张的墨绿色眼镜、带着荧绿色装饰的多口袋外套和束脚裤。

　　那头白发还用数条电子数据线编成了一个松松垮垮的蝎子辫。鸣默还偷偷往上面放了一个银白色的蝴蝶发夹。

　　注意到白术幽怨的眼神，鸣默拍着胸口表示：“现在绝对没人会认出我们了。”

　　穿衣风格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白术把墨镜往下拽了一点，说：“嗯。”

　　保证白天青站在面前也认不出这个是他儿。

　　青年迟疑的问：“我这样子，好看吗？”

　　“当然好看了！”不愧是预言书的眼光，鸣默比了一个大拇指。

　　热衷于追逐潮流的预言书嘿嘿笑了几声，“白术你就应该多这样打扮打扮。你看，多精神抖擞的一个人！”

　　白术保持怀疑。

　　就在这时，青衣和第五人远远的看到了他们。

　　青衣眼睛一亮，鸣默两字差点脱口而出，但他还记得现在是什么状况，于是咽了回去，“喂，我们在这！”

　　鸣默一回头，就看见玩家又是跳又是挥手，瞧那个精力充沛的样子。注意到自己看了过去，青衣更是像头牛似的挤开人群，冲了过来。

　　他心下放松了些，露出个笑，说：“你们来了。”

　　第五人没说话。

　　他先是面带震惊的绕着白术走了两圈，然后才扭头看向鸣默，颤抖着问：“BOSS，这是白术吗？是我认识的那个白术吗？”

　　鸣默没听清他问的什么，敏锐的发现了异样：“第五人，你恢复记忆了？”

　　第五人还沉浸在白术换风格这件史无前例的事情上。除非玩家现在飞到天上表演一个合体，否则其他事都没办法让他冷静下来。

　　他绕着白术又走了几圈，看一眼墨镜，又看一眼发型。睁大眼睛揉一揉，再看一眼墨镜，再看一眼发型。

　　白术：……

　　他耳边还传来鸣默担忧又疑惑的询问：“第五人你怎么了？他这什么情况，怎么像是走火入魔了？”

　　后面这句话是在询问玩家。

　　青衣找到大部队的兴奋劲还没过去。他当然并不靠谱，闻言笑出了声：“机械改造人也会走火入魔吗？我还是第一次见诶！”

　　他说完，兴高采烈想要上前来看看。

　　鸣默额头青筋一跳，觉得这并不合适，上前想要拦住青衣。

　　场面越发无法控制。

　　白术忍不了了，他脾气面对除了鸣默外的其他人并没有那么好。他眼神一冷，一拳打在第五人的脸上。

　　第五人当即哐的一声倒地不起。

　　鸣默：？

　　他惊讶之余，手上力道一松。

　　没被拦住的青衣顺利跑到了白术身边，伸手戳了戳倒下的第五人。如果不是旁边没有石头，恐怕他得扔扔看。

　　“白术？”鸣默没功夫理会玩家，看向白术。

　　青年自然看懂了鸣默的意思，开口解释道：“他没事，只是暂时昏过去了。”

　　既然没什么大事，那鸣默就放松了些。

　　“这样啊。我们这里有点引人注意，不如先把第五人先搬到一边吧？”正如他说的那样，这里奇怪的情形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白术不太情愿，但还是上前帮忙。

　　第五人看起来瘦瘦高高没长什么肉，体重却吓人的重。尤其是后背的皮肤，坚硬得像铁一样，露在外面的合金脊椎义体实在磕人。

　　鸣默不得不换了个抬的姿势。

　　等把暂时昏过去的第五人抬到阴影处，他拍拍手，再次看向青衣，询问道：“第五人是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

　　白术也跟着看了过来。

　　青衣可不想被白术打晕。他打了个寒颤，老老实实的说：“我不太清楚，我和他遇到的时候这人就差不多恢复记忆了。”

　　应该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失忆的效果越来越差？第五人还没醒，鸣默没办法下判断。

　　青衣偷看了几眼少年若有所思的表情，忍不住问：“这里就是中心广场吗？看起来好热闹啊……”

　　“对。”鸣默点点头，然后突然警觉起来，眯起眼睛看向青衣，“你可不要想着去玩，现在我们要做正事。”

　　虽然被识破想法，但青衣死鸭子嘴硬，非要坚持称：“放心好了，我是个非常懂事的玩家！才不会像你说的那样！”

　　你最好是。

　　过了不久，庚辛带着玩家找到了这里。

　　金瞳青年看上去憔悴不少，眼底下都有了一圈青乌。他时不时怀疑的打量周围，像一只警惕而神经质的动物。他已经能很熟练的把想要溜走的玩家抓小鸡似的逮回来。

　　把麻烦玩家丢给他处理的鸣默：……

　　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

　　他们又等了一会，迟迟不见九天。

　　“奇怪，按理来说她不应该来得这么慢啊？”鸣默有些担心，难道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九天平时是所有人中比较靠谱的那一个，谁也没想到，不过是暂时分开行动就出了这样的状况。

　　白术看向少年，提醒他做决策：“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他停顿了一会，苍白无力的安慰道：“九天很厉害，不会有事的。”

　　“可是……”鸣默还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虽然不了解情况，但察觉到气氛不太对的庚辛走了过来。

　　青年抬眼扫了一圈两人的表情，在扫过白术的时候停了两秒，然后才看向鸣默。他问：“发生什么情况了吗？”

　　“我能处理的。”鸣默说。

　　庚辛眨眨眼，说出自己的观察：“九天和水梭花还没来。”

　　其他的重要船员都在这里了。

　　鸣默冷静了一些，说：“九天在处理船的问题。”

　　“好吧。”庚辛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他点点头，但走了一步后回头，突然看向白术，有些疑惑的说：“我之前就注意到了，你这一身……”

　　“新买的，”白术矜傲的展示了一下，加重语气，“鸣默给我选的。”

　　庚辛哽住了。

　　他摇摇头，迈开脚步朝着第五人的方向去了，语气很冲的把人强行摇醒了，“喂，第五人？你喝醉了吗，还不快点醒过来，别睡了！”

　　第五人被抓着领子，差点喘不过气。他好不容易挣脱了，大口呼吸起来：“咳咳，你这是打算叫醒我，还是害死我啊！你哪来这么大的火气？”

　　庚辛抱胸站在面前，冲他冷笑：“可能是看大家在忙某人却在睡觉，心里不爽吧。”

　　第五人瞥他一眼，给自己申冤：“我是晕过去了，晕过去了好不好！”

　　“你恢复记忆了？”

　　“啊，对。”第五人揉了揉头发，露出一口大白牙，很不要脸的夸道，“可能是我天赋异禀吧！”

　　庚辛：“呵呵。”

　　看了一场闹剧的鸣默哭笑不得，不过这种轻松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心烦意乱的揉了揉太阳穴，说：“早知道我应该多叫一些人去帮九天。”

　　现在情况不明，实在让人担心。

　　白术不赞成他责怪自己，认真地说：“你已经做到你能做到的最好了。”

　　布置任务，引走追兵，找好退路。

　　青年把墨镜往上撑了一下，继续说：“和你的努力无关，总会有意外发生。”

　　鸣默振作起来，坏心眼的戳了戳白色的蝎子辫，“好吧，我明白了。”

　　被弄乱发型的白术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鸣默装作看不见，立刻做出了决定：“先让大家找个地方歇脚，派一两个人在这里守着等九天。我们去港口看看。”

　　白术支持他的决定，“听你的。”

　　鸣默松了一口气，正打算告诉大家，却听见青衣喊了一声：“诶，那不是水梭花吗？”

　　他立刻看了过去。

　　正是那熟悉的矮个子少女。

　　“水梭花！”鸣默发现九天并没跟在一起，他快步走上前，询问：“九天呢？”

　　“她身上没有打斗的痕迹。”白术在他身后说。

　　这安抚了鸣默的一些情绪。既然不是出现被追兵围住了，那应该是其他原因。水梭花应该知道些什么，比一无所知要好。

　　鸣默俯下身体和她对视，“发生什么了？”

　　少女看上去没什么表情，很平静的说：“九天不愿意跟上来。”

　　这句话倒是让鸣默觉得奇怪。

　　按理来说，如今船队来到一个新地方并且遭遇袭击，以九天的性格她会正面面对，才不会做出逃避这样的行为。

　　鸣默听这描述，九天应该没出什么大事。

　　于是他追问道：“为什么不愿意跟上来？”

　　水梭花眨眨眼，沉默了一会，迟疑的说：“九天很伤心。她的弟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