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浣皖

70、第 70 章

　　“若是未遇明主，‘鸟兽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自古以来皆是如此。”姜云微微挑眉，端起茶杯欲喝未喝，叹息道：“如刘掌柜这般能人管事，若是换了旁人定是好生相待。”

　　刘掌柜将这话听进耳朵里，品出几分不一样的味道，在心里打了几个转，似乎有些明白，姜云为何突然请他喝茶。

　　刘掌柜：“主家病入膏肓，卧床已久，眼看熬不过明年春天，我也最多能在广源酒楼再留一两个月。”

　　“我自问十几年来一直勤勤恳恳，没有半分的懈怠，谁能想到，临了，还会遇到卸磨杀驴这样可笑的事。”

　　“虽然能再多留一两个月，我却并不准备如此，我虽然只是一个掌柜的，却也有自己的尊严，强留到最后一刻，别说别人，就是我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的。”

　　“哦？这么说刘掌柜已经决定了？”这对于姜云来说实在是意外之喜，只要刘掌柜离开广源酒楼，那么自己拉拢他的可能性将会大幅度增加。

　　刘掌柜苦笑：“这哪里是我能不能决定的。姜掌柜大约是不知道，少东家这次过来时带来了他的人，离开时那个人也留下来并没有返回州府。”

　　说到这里刘掌柜真的是心情憋屈，又没有办法改变，道：“我虽然名义上还是大掌柜，可是实际上除了两个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剩下的都是墙头草，倒向那个人了。”

　　姜云点点头：“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

　　“我在酒楼里寸步难行，说话也已经不管用了，这样的大掌柜还能叫大掌柜吗？”刘掌柜笑笑，神情自嘲。

　　“哎！算啦，我也老了，趁着这次就直接退下来，回州府和家人相聚吧。”刘掌柜再次之前从来没想过要提前退休的事，在他看来，自己还精神满满，还能再干十年，结果被主家背刺，一时之间有些心灰意冷。

　　对于刘掌柜一副被伤到之后生了退隐之心这种情况，姜云是不信的。

　　她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虽然相处不多，可是对于他积极想要广源良压过其它的酒楼的行为就能知道他并非如自己口中说的那样失了进取心。

　　要说伤心那肯定是有的，自己勤勤恳恳的努力工作，替主家赚了不少银子，结果为了培养二代，就把立下了功劳的老员工毫不留情踢了出去，这换了谁都接受不了。

　　但是要说因为这样就一蹶不振也显得主家分量太重。

　　从少东家开始培养自己的团队和主家的放纵开始，像刘掌柜这样的老员工应该就已经有所察觉，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

　　一直没走，一是不愿意背负出走主家的骂名，二也是没有找到更好的待遇，三嘛，就是对主家还抱有期待。

　　想要赌一赌，主家不会这么无情，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刘掌柜显然是赌输了。

　　刘掌柜内心可没有外表看到的那么轻松，他身后还有一大家子需要他的薪水吃喝呢。

　　姜云得到了想知道的，也就不绕弯子了，向刘掌柜发出邀请：“不瞒刘掌柜，我呢想要在州府开分店，需要一个掌柜的替我管理店里的事，我正头疼，不曾想在街上碰到刘掌柜，又听说了这事，我觉得这就是缘分。”

　　“若是跟随刘掌柜的那两个人愿意，也可以一道过来，不知刘掌柜意下如何？”

　　刘掌柜惊讶极了，他以为姜掌柜是想要雇佣他回去管理现有的这家食肆。

　　虽然店小，规模不如广源酒楼，可是这生意有多红火，是酒楼羡慕不来的。

　　没有想到姜掌柜竟然这么短的时间就有向外扩张的意图了，而且是已经开始了。

　　这个速度的确是令他惊讶。

　　刘掌柜快速收拾好自己惊讶的情绪，不由感叹道：“姜掌柜这一出真是太令不可置信，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愿意跟随姜掌柜。”

　　“据我所知广源酒楼大掌柜的年奉是一年五十两白银，年末还会有十两至三十两不等的封银。我一年愿意给刘掌柜的年奉是这个数。”

　　姜云比划“七”这个数字。

　　“这？姜掌柜为何？”刘掌柜以为姜掌柜最多也就能给他和广源酒楼一样的待遇，他甚至都做好了降低年奉的心理准备了。

　　然后就听到姜掌柜的话，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年奉七十两这可不是一般的待遇了，比自己预想的好太多了，他没理由拒绝的。

　　而且新店是开在州府，离家近，他也可以和家人团聚，不用分离两地，彼此思念不得见。

　　他更加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自然是刘掌柜值得。”姜云笑眯眯的回答他的疑问。

　　“姜掌柜都说到这一步了，我要是再拒绝岂不是没有眼色。”刘掌柜改口，“主家。”

　　姜云笑着摆手：“刘掌柜莫要如此，你比我年纪大，直接叫我云娘就好。我呢就叫你刘叔。”

　　“好，云娘。”

　　“刘叔。”

　　刘掌柜：“在州府开分店，是已经选好地址了还是？”

　　姜云这下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她把人招回来，结果连州府都没去过，还真是有些说不出口呢。

　　“哈，这个说起来还要靠刘叔，我本来是准备年后去州府考察，看看哪里适合开分店，但是这不是今天缘分到了嘛。”

　　刘掌柜心下了然，原来开分店的事，目前确定下来的只有他这个大掌柜。

　　“我明白了。我明日就会回州府，寻找适合开店的铺子。”刘掌柜又问：“有哪些要求？预算多少？”

　　姜云：“州府的话，店铺的空间肯定要比现在的大，还有预算，大概是一千两左右。”

　　“一千两不少了。买一家位置稍偏一点的酒楼也够了。”刘掌柜本以为预算也就五六百，最多不超过七百两，没想到姜掌柜一出口就是一千两，这属实是大手笔了。

　　而姜云则是将能拿出的最大活动经费拿出来了，毕竟她还需要留下一些银子作为保底金。

　　“分店的事就拜托刘叔了。”姜云以茶代酒敬刘掌柜。

　　刘掌柜也没想到当初那个落魄的小姑娘有朝一日会成为他的主家。

　　命运的发展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心生感慨啊。

　　工作也有了着落，刘掌柜心情与之前截然不同了。

　　二人道别之后约定州府再见。

　　和刘掌柜聊的太久，出去的时候夕阳坠在天边。

　　回到店里帮了一会忙就关门了。

　　一夜好眠。

　　第二天正式歇业。

　　云娘食肆也进入新年过节的气氛里。

　　一群人喜气洋洋的购买年货。

　　“鞭炮买几挂？”七娘问。

　　“先买六挂备着吧。”姜云算了算，五六挂足够用了。

　　“那行。”七娘搬了六挂鞭炮放在向隔壁刘姐借来的推车上。

　　“春联，桃符，都买齐了吗？”荷花转身看了看，翻了翻竹筐，不确定数量，问了下。

　　三娘：“买齐了吧。”

　　“买齐了。”姜云道。

　　街上车水马龙。

　　二十六，七，八这三天来买年货的人是最多的，街上的人多的很，相当热闹。

　　甜甜手里拿着糖人，坐在推车上。

　　街上人多，大家又要买年货，腾不出手抱她，让她自己走又怕出意外，所以还是坐在推车上最好。

　　“甜甜要吃冰糖葫芦。娘，冰糖葫芦。”

　　七娘伸手轻轻戳了一下甜甜的小脑门：“你啊，手里的糖人还没吃两口，看见冰糖葫芦又要冰糖葫芦。”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掏钱买了一根放在甜甜手里，叮嘱道：“不要一口气全吃了，留着慢慢吃，知不知道。”

　　甜甜连连保证自己会慢慢吃的。

　　可是等到大家一回头，好家伙就见她左右手一同拿着开吃。

　　七娘是又好气又好笑，拿她没办法，只能瞪了她两眼。

　　为了甜甜的牙齿着想，七娘这段时间已经开始控制甜甜的零嘴量了。

　　甜甜抗议无效，只能撅着可以挂酱油瓶的小嘴委屈的接受随意吃糖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她虽然人小却也知道过年期间可以多吃糖。

　　她甚至已经和小伙伴说好了，会偷偷的将一些糖藏在他们那里，每天都去他们那里吃。

　　这样过完年之后她在家吃一份，去小伙伴那里又可以吃一份，一天能吃两份。

　　七娘是完全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只能说甜甜的小心眼全用在如何多吃糖上面了。

　　姜云每天的乐趣之一就是看她们娘俩为了糖果点心斗智斗勇。

　　“走吧，去裁缝铺，将新年衣裳拿回来。”姜云替自己做了两套新衣裳，也给大家每人做了两套。

　　谁不喜欢穿新衣裳呢。

　　立马兴致冲冲的前往裁缝铺。

　　“老板娘，我们来了。”姜云一进门就笑着和裁缝铺的老板娘凤姨打招呼。

　　店里生意不错，都是来拿新年衣裳的。

　　风姨抬头：“云娘你们来了，先等一下。”

　　姜云：“凤姨，没事，我们等一会就是了，你忙你的。”

　　七娘见还要等一会才轮到她们，就准备去首饰店将甜甜的银项圈拿回来。

　　在她家乡家里条件好的，都会替孩子打一个银项圈，保佑孩子长命百岁，同时也是辟邪。

　　只不过她们村也就是村长的小孙子有一个细细的银项圈。

　　七娘每月的工资不仅要存一部分，还要留一部分留作寻找姐妹的资金，剩下的是每月的花销。

　　所以她也是存了好久才存够银项圈的银子。

　　打了一声招呼后她就抱着甜甜去了首饰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