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我倾听你的喜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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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10点17分，距离湘海战上半场结束还有3分钟。一群穿着蓝黑制服的高中生浩浩荡荡地从二楼大门进入，有序落座于观众席，这一阵仗自然获得了其他观众的窃窃私语。
“快看！是陵南的人...”
“听说他们和武里对战拿下了100多分...”
“呀！那就是陵南的仙道君吗，这样的发型也能驾驭住，真的好帅...”
陵南半小时前于B场馆轻松拿下武里，但因两场馆距离较远，路上又堵车，这才导致他们在上半场结束前才勉强赶到。
虽然场地嘈杂，但仙道仍然敏感地捕捉到了几条关于他发型的吐槽，只能暗自慨叹起自己少知音的发型艺术。
下次详细地问一问三井前辈的想法好了——仙道在脑内清单中默默地列上了这一项。
落座于大部队的最后一排，仙道望向了比分屏幕，38:42，赛程过半，湘北落后于海南4分。
“奇怪了，赤木怎么没在场？板凳区也没有。”
关于赤木的行踪，鱼住首先发问。这一问迅速激起了彦一的大事情预感，他立刻抱起笔记本，将相机丢给越野，便一溜烟地跑走了。陵南众刚想吐槽彦一的“香港记者”做派，却被观众席爆发的欢呼声打断，看向球场，并没有什么激烈的亦或稀奇的事件，场上有的，仅仅只是流川枫拿到了球而已。
“搞什么，流川这小子有这么蛊？”越野不屑，扭头看向肩侧，一如既往地开启了毒舌模式。
被越野小学生般的怼人方式逗乐，仙道轻拍了几下越野的肩膀，示意他再看看赛场。
“呵呵，蛊到不至于，应该是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作了好一番事业了，你看。”
顺着仙道的提醒，越野注意力重归赛场。流川气势汹汹地突破了清田的单防，转身打出的是一个漂亮的反手上篮。这一局面，令全场欢呼声更加猛烈，从流川命到校外人士，几乎所有观众都在为流川的火力全开状态激动不已。
如此下来，上半场的最后两分钟，几乎变成了流川vs海南的表演局，流川的紧追不放甚至逼得高头教练喊了暂停，但也无济于事，暂停结束后是湘北的球权，流川又投出了空位3分。
此时，上半场只剩0.5秒，轮到海南的球权，清田只能半场扔球，篮球砸到篮板，哨声响起，上半场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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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场馆内馆，半场休息时间。
主动揽下了寻找落跑彦一的任务，仙道离开大部队，漫步于内馆的走廊中，最终停于场馆内部陈设的售货机前。
...其实对他来说，主动接下任务只是为了让自己单独出来透透气而已，找人什么的只算是顺带工作，他可不信像彦一那样的社交恐怖分子会在这里迷路跑丢。
硬币顺着投钱孔隙爽快地滑落进储钱仓，仙道弯腰，从取货口拿出了一罐果味运动饮料。单手拉开拉环，浅抿一口，借着抬头的角度，他用余光看到了一袭逐渐向自己方位靠近的红色球衣。
转身移目，两人达成了对视。
了解对方那生人勿近的脾气性格，仙道并不奢望他先开口，于是直接出声打了招呼。
“hi，听说你上半场大爆发，拿了很多分。”
“...下半场...会更多。”
“...那，加油？”
“等着瞧...”
对话开始变得牛头不对马嘴，仙道不知道接下来该回答什么，或者说之前的回答中“加油”一词就已经有些奇怪了，作为未来必然会交锋的对手队伍，这个“加油”的使用颇有些讽刺的意味——虽然，以对方现在的状态应该是思考不到这一点的。
仙道注意到，来人此时正处于一种濒临透支的状态——满身大汗、粗重呼吸以及朦胧的眼神便是支撑这一结论的证据。
本层楼并没有任一队伍的休息室，也不与场馆层相邻，只有卫生间、楼梯以及他刚刚使用过的售货机。虽然感觉奇怪，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好到问这问那的地步。本着不多管闲事的心理，仙道摆摆手，准备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刚转身，又听见身后的楼梯间传来了脚步声。
“流川，你这小子——咦，仙道？啊——”
熟悉的中性风声线以及大大咧咧的说话风格——是三井前...
仙道转身，他猜的没错，声音的主人确实是三井，但具体来说，应该是被筋疲力尽的流川挂住的、身体僵硬的三井。
“流川！喂！你还好吧！”三井慌张，勉强站立支撑住了流川，双手不停地交互拍打起流川的后背，生怕他失去意识。
三步并作两步走，仙道一把接过即将彻底倒下的流川，将他的一条胳膊挂在自己的脖颈处，示意自己可以帮忙运送流川回湘北休息室。
“气死我了，这小子真能逞强！刚刚声音虚弱地说要去卫生间，还不让别人陪着！还好我有追上来看看，要不然晕在哪儿都没人知道！”
回休息室的路上，三井滔滔不绝于自己的先见之明，一副努力严肃的样子让仙道偷偷笑出了声——明明自己也是一个常常让人感到孩子气的、放心不下的前辈。
“笑什么？对了，你们怎么样？和武里的比赛。”
“教练只让我和鱼住队长上场了10几分钟，稀里糊涂的100分就拿下了。”
讪笑着，仙道作了回复。虽然话说的狂了些，但情况确实是这样。
“切，爱炫耀的小鬼。”三井咂舌。
一顿闲谈中，两人到达了湘北休息室门前，打开门，三井喊了两个人的名字，全都是仙道陌生的。随后，两个穿着湘北基本队服的看起来像是一年级的队员从门内探出。他们看到仙道，先是表现出了诧异，却并没有问些什么，只是无言地架着流川进了休息室。
三井把门关上，走廊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流川那小子确实很强，强到一人能够在上半场追回所有失分，但体力终归是有限的，而真正的胜负对决还要看下半场。”
三井远离门口了些，抱臂倚在墙上。而仙道只是站在一旁，无言无动，扮演着这场突然开始的独白的倾听者。
“我明白赤木的心情，如果我是他的话，一定会和他作出一样的选择。”
“但是，我只能是我，他也只能是他。在这种立场情况下，我最先想到的只能是他的脚伤很可能会继续恶化的问题。”
“可我只能选择，支持他，直到比赛结束的那一刻。”
“...抱歉，自顾自地跟你说了这么多，你也赶快回队伍吧。”
从始至终都使用着低沉的语调，三井宣布独白结束，恢复了正常的站姿，准备回到休息室。在手即将接触门把之前，她终于得到了一直默不作声的仙道的回复。
“我就知道，三井前辈是个善良的、为同伴着想的人。”
“所以，真的很羡慕赤木前辈。”
“...臭小子，又在胡言乱语个什么劲。”
三井停止了接近门把的动作，向着仙道走近了几步。
微微踮起脚，她用两只手捏住了仙道的两颊，像揉面似的揉了几下。最后，她看向他，露出了标准的露齿笑。
“我们湘北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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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场馆二楼，仙道终于在出发地也就是场馆门前和彦一相见，虽然兜兜转转心不在此，但按结果来说也算他完成了找人的任务。
“探查到了！湘北的赤木队长脚受伤了！...仙道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看起来变开心了欸。”
见面后，彦一的第一句话除了分享情报，还有敏锐地捕捉自己的情绪，这让他想起了和武里比赛时突然驾到的相田弥生，不愧是亲姐弟，现在的彦一已经颇有他姐姐资深记者的风采。
“没什么，自然开心而已。来说说你的情报吧，这个我已经知道了。而且赤木下半场还会上场。”
“什么！居然先我一步还比我知道的多！仙道桑本来打球就很厉害了，就不要在情报这方面挤压我的生存空间了——”
彦一变得垂头丧气，仙道并不知如何安慰，毕竟他只是为了岔开话题，情报只是无心获得，他可不是商业豪夺的情报贩子。
“干嘛啊，两个人傻呆在这里。”
越野从大门内冒出，手上还拿着一个胶卷相机。
仙道觉得眼熟，而相机已经被彦一接过，熟练地开始了功能调试。
“胶卷好像用完了，等赛后我去补充一卷。”
仙道完全反应过来了，这个相机就是几周前的某场比赛上他用过的那个。当时他帮忙接过了彦一的拍摄任务，但术业有专攻，他并不怎么精于使用，导致多次捕捉影像失误，浪费了不少胶卷。
“好像是我上次拍的时候用的太多了，我去买吧。”
“带我一个，正好今天没事。”
仙道表示过意不去，主动请缨补偿，越野见状，也表达了同行的态度，毕竟刚才他也有使用。
于是，在下半场开始前1分钟，三人愉快地相约了今天赛后的照相馆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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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场开始。
赤木负伤上场，敏捷度和魄力却丝毫不减，再次夺得了篮下的一份权。湘北的气势也由此节节攀升，海南得分，湘北便紧随其后，几乎变成了精神力与体力的双重拉锯战。
而流川因为上半场体力几近透支的原因，在下半场终究还是得了个提前退场的结局。他的最后一球，是用尽力气一跃的空中接力灌篮，松开篮筐后，整个人直接站不稳，趴倒在了地上。
视线在赤木和流川之间跳跃，三井突然感觉到了耳鸣，以及无法集中的注意力。她迅速明白了，这是体力不支前的身体警告。尽管四肢如铅重，视野变涣散，但她身体作出的防守动作却一刻都没有松懈过——不会认输，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一秒。
时间停在了白色的5.8秒，樱木在阿牧的阻拦下，奇迹般地打出了2+1，比分来到88:90。
好机会！也是，唯一的最后机会！
只一瞬，三井对上了樱木的眼神，随后轻缓地移到三分线处。罚球开始，樱木将球扔出，意料之中的未进，篮板球由赤木夺下，接着扔给了在外线等待已久的三井。
预备姿势，起跳，指尖伸出，按着预定好的路线，球从手中飞了出去。
好像有人来干扰？她看不清，但是球依然在平滑地飞着，应该并没有受影响。
现在的她，只能看见篮筐的位置，作出了完美的姿势和力度，这个球一定能——
？！
“篮板——！！！”
心跳漏了一拍，三井吼了出来，既是对着篮下的樱木等人，也是对着她自己。
最终，虽然樱木抢到了篮板，但却将球误传给了海南的高砂，最后的几秒钟在高砂拿球的状态下飞速流逝，直到裁判的哨声响起。
结束了。
三井感觉，她的耳鸣更加厉害了。
“真是太惊险了。”
清田走到三井面前，向她展示了他的左手——中指指甲甲缝中流出了血液。
“刚刚，你碰到了？”
“只是手指甲而已。”
得到了答案后，三井便不再理会他，独自走向了中场，准备进行惯例的列队致敬程序。然而樱木却一直没有过来，他依然站在传球时的位置，两肩颤抖，直到赤木摸到他红发的那一刻，才隐忍地放出了呜咽声。
没过多久，赤木将泪流满面的樱木架了过来，两队人员到齐，开始行礼。这时，三井的耳鸣停止了，她听见了许多声音——樱木的哭泣声、赤木的叹息声、木暮的抽鼻声...以及，自己的心跳声。
“...谢谢你们。”
顺位来到阿神，三井深吸一口气，主动伸出了手，声音力度比开赛前的任何一句发言都要更加坚定。
“嗯，我也是，谢谢前辈。”
阿神弯了眼眉，也伸出手去，两人完成了开场前被打断的握手，也为本场比赛划下了最后的句号。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我倾听你的喜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