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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   南地的婚典与望京实在不同,谢轻鸿在望京也曾参加过婚宴,在堂姐出嫁时也曾陪同过她们,知道新嫁娘这一日都较为辛苦,清早就要起身装扮等待吉时新郎前来迎亲,拜会天地高堂之后就要候在新房。

      这时候,新郎这边的亲眷会闹一闹洞房,说些热闹话好叫新嫁娘放松心情。只是这时候也是名利场,若夫家有那等嘴皮子利索的小姑子或妯娌,说两句刺话,能叫新嫁娘记一辈子。

      谢轻鸿原本都想好了,若有这种人,新婚当日吵架也不是不行,绝不能让人以为她是个好拿捏的面团子。

      结果婚典当日,她刚被阿兄背着出门,还未送上花车,裴渡便接过阿兄的担子,将她抱上了黑色的高头骏马,在满城人的庆贺声里,带着她骑马绕了一圈。

      街上看热闹的说的更热闹,抓着一把瓜子就闲谈。
      “世子夫人不愧是世家出身,果真倾城绝色,连世子都拜倒,可知其貌甚丽。”
      “不仅如此,听说谢氏门风剽悍,谢家郎君文武兼备,谢家女郎也不遑多让,出口亦是成章,曾经还收服过山匪呢!可见也是个巾帼英雄,所以得咱们世子敬重。”

      有个面容俊秀的年轻后生嚼着刚抓的喜糖,好奇问:“收服山匪是怎么一回事?世子夫人竟这么厉害么,难道竟是将门虎女?”

      路人说的高兴,具体讲却讲不清楚,遥遥一指道:“什么将门虎女,你瞧,世子带着世子夫人来了,听说是一道收服的山匪,世子夫人临危不惧,世子一把剑砍了七八十人头!”

      年轻后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心情微妙,传闻中的世子夫人盖着红盖头看不清脸,可世子那模样真是化成灰也能认出来。那一把剑虽然没砍七八十个人头,但也确实一窝端了七八十个山匪。

      他苦着脸想吐出嘴里的糖渣,今天有点晦气,不宜蹭喜。他背对着热闹的人群离开,走了一段路又忍不住笑了出声,若是那样两个人以后成为南地的主人,那这越城倒是来对了。

      他挺起胸膛,又抛了一颗喜糖嚼,心道,姑且祝愿他们以后和这糖一般甜吧。

      袁青青和谢轻鸿表妹趴在临街茶楼二楼窗沿上看热闹,表妹捧着脸畅想:“我姐以后是南王妃,生出来的孩子该叫我姨姨,哎呀,小孩子的生辰礼该送什么好呀?不如打个长命锁吧。”

      袁青青也捧着脸畅想:“阿幺如今是世子夫人,以后是南王妃,是不是有封地了?我近日研究了几样农作物,和南地气候十分适宜,有封地就种起来,种出粮食就去卖,卖出去我和阿幺一人一半,以后我们就富可敌国了!”

      表妹道:“那还是等孩子比较快,我明日就去打长命锁。”

      袁青青不同意:“孩子只会影响我们的种地大业,罢了,等阿幺生了孩子你就养孩子,我带阿幺种地去。”

      被吩咐陪同玩耍的周于谨拘谨地坐在桌边喝茶,并且觉得这辈子没喝过这么美味的茶。姑娘家的话题太过天马行空,不愧是白鹿书院的优等生,叫他这等不学无术的纨绔深觉沟通有碍。

      他讪笑一声:“哈哈,你们和表弟妹关系都不错哈?”

      两个姑娘莫名其妙,同时回头看他一眼,面带同情:“周郎君,你是世子表兄,竟还没有娶妻啊?年纪不小了吧,其实可以考虑一下。”

      周于谨无言以对,为什么在裴渡的好日子里,自己还会被嘲讽?!再看街上裴渡骑马载着美娇娘,脸上是从未见过的惬意,秋风不减他得意,连骏马都踏着喜庆的步伐,哒哒跑得欢快。

      蒙在眼前的红盖头是用月流绢制成,谢轻鸿隐隐约约能看见路边景色,朦胧间也依稀辨认出这条街是昨日刚来逛过的,那条街是前日来过的,这么晃了一圈,紧张的心情慢慢缓解,只剩下新奇来,因为裴渡说:“南地的婚典就是这样,绕城一圈是敬城池。”

      “那还有其他的吗?”谢轻鸿有些好奇。

      “还有在最高的望月塔下亲吻,能得到神灵的祝福。”他顿了一下,手放慢缰绳,“到了。”

      谢轻鸿还以为是到南王府了,下意识舒展了下宽袖准备下马,却听裴渡道:“到望月塔了。”

      她睁大眼睛,看裴渡半掀开月流绢盖头,朝她温柔一笑,侧头吻在她唇上。红盖头遮住了外人的视线,叫他们在这高高的望月塔下,伴着路人盛大的欢笑声和塔上整点敲起的悠长钟声,接受来自神灵的祝福。

      “我本将心照明月,料明月,也照我。”

      裴渡曾经不信神佛,不盼来生,只觉得这世间没一处好,只能勉强从山水里找一两分乐趣。后来,他也想对着神佛许愿:这世间样样不好,但有谢阿幺,便样样都好,唯愿谢阿幺在这世间能长久平安顺遂。

      被送入新房之后,除了伺候的侍女,便没有其他人入内,没有叽叽喳喳的妯娌姑妹,也没有道贺的其他亲眷,倒衬得偌大一个新房显得稍许冷清。

      谢轻鸿正觉得饿,阿星已经捧了一碗鸡汤过来,顺道和她说起自己入府这半日来打探到的:“王府后宅事务一应由王妃打理,不过王妃也不怎么理会庶务,毕竟这越城就属南王府地位最尊崇。府中很清净,王爷并没有侧妃或妾室,世子更不消说。”

      和戏文里写的不大一样,谢轻鸿莫名觉得遗憾,又暗戳戳问:“那有没有见到如弱柳扶风一般的表姑娘?”

      阿月道:“世子表兄倒有一位郎君,生的玉树临风却又有几分瘦弱,正在陪客。几位表姊妹看着模样不俗,都是王妃娘家侄女,却都离得远远的,听说连话都没怎么和世子说过呢。”

      谢轻鸿想想又觉得挺正常,毕竟以裴渡那身阴晴不定的脾性,就算有人如她一般暂时为色所迷,那见识过这人那张嘴,怎么也该清醒过来。

      至于自己没清醒过来,只能怪裴渡太能蛊惑心神,长那么好看,就算有疤变丑半分,还是……长那么好看。

      以至于晚间裴渡摘下她的盖头时,谢轻鸿看他一眼就觉得心跳加速,只觉得今日裴渡是前所未有的好看,叫她想起收敛起锋芒的长剑,刚从泠泠清溪里濯水而出,是这世间独一等的风华。

      裴渡似是喝了酒,但不曾喝醉,端酒盏时动作稳得很,饮交杯时也稳得很,只是话很少,与往常一样。

      谢轻鸿眼睛亮亮地盯着他看,只是盯了许久发现这人竟不像先前那般脸红,她起了疑心,便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裴渡,你是喝醉了吗?”

      裴渡十分严肃地回:“没有,你切莫乱说。”

      谢轻鸿忍不住笑出声:“你肯定喝醉了,哎呀你酒量怎么这么差,在自己婚宴上也能喝醉?都没有人给你挡酒吗?还有你喝醉了怎么看着和没醉时一样?”

      裴渡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混沌的思绪掠过一丝清明却很快消失,只记住她最后一句问话,继续肃着脸一字一句回:“我没有喝醉,我这是正常的,我知道你是谁。”

      “那我是谁?”

      “是我夫人,今夜是我们的新婚夜,我们要……洞房。”裴渡不好意思地侧过头,迟来的醉意漫过他的耳垂,染红了半边脸。

      谢轻鸿也莫名跟着红了脸,又觉得他都醉成这样了,应当也不能这样那样吧?可是,要是一定要的话,那这人醉成这样应该也不记得该如何做吧?

      回回考榜一的好学生十分自觉,觉得这种事还是要看书多学一学,她轻咳一声,指挥醉了之后十分乖巧的裴世子坐到一边去,自己偷偷摸摸翻出阿娘给的小书,挑灯夜读,临时抱一抱佛教。

      只是这小书她本就看得一知半解,就算临时来学,翻了两页还是感觉一头雾水——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呀?

      她转头想看一眼裴渡,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侧身看向她手里的小书。谢轻鸿吓了一大跳,立时将小书阖上,往后一藏,支吾着道:“你、你怎么不坐着?”

      裴渡视线紧盯着她的脸,好似没有看到那书,眼神不见迷离混沌,就是说话有些慢:“阿幺,你为什么不和我坐在一块?我们是夫妻了,以后,只有我与你最亲近。”

      谢轻鸿点头敷衍:“是,我待会就坐过去,我还有个问题不会,要看会书。”

      裴渡却皱了眉头,伸手轻而易举将她身后的小书拿出来,往桌上一扔,道:“那你不要看这个,我都会,我可以教你,你不会的我都可以教,晚上看书伤眼睛。”

      谢轻鸿倒吸一口凉气,越过他想先把小书收回藏起来,却一头撞进裴渡怀里,将人撞了一个趔趄,后腰隔着他的手掌抵在桌沿。

      “阿幺,你看看我。”裴渡低头看着她的眼睛。

      谢轻鸿不受控制地仰头与他对视,感觉到自己一寸一寸软下来,在烛火氤氲的光里,咬着唇融化在玉石与软枕之间。

      摇曳烛影深,不知秋与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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