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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五章 ...

  •   第五章
      几人上船后,才是各有千秋。
      未成想,陈昭绾竟是个不能入水的,那船刚窜出一里路,他就脸色发白,头一点一点的,似是晕了,又似是醒着。
      林源急坏了,找出回香复骨丹来让他吃,被一掌拍开了。
      慕容温故直翻他白眼,道:“又不是快死了,吃回香复骨丹顶什么用?!这水里的不顺,便和我水土病是一般的,哪能这么治法的!”
      刘全到底多些历练,道:“慕容小姐所言甚是,林公子切不可关心则乱,这水里的事,实是不能这般乱服药的,依我看,陈公子这病势也不太重,该是上了岸便可好了。”
      陈昭绾难受得冷汗直落,犹豫着道:“……上岸?还得有多久……”
      另三人闻言,一下无话了,望天的望天,喝茶的喝茶。
      陈昭绾见状,很是气急,刚想爬起来,恰逢这船一颠,他头又是猛地发沉,胃里一阵翻腾,直想吐,顿时跌坐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指着林源和慕容温故,愤愤道:“……怎的你二人竟无事?若论为人,我向来是不比你二人奸猾的,老天便叫我碰上这般倒霉情状,真正是瞎了眼了……”
      另三人一听,均是哭笑不得,只得慢慢抚慰着,望他能好受些。

      这时,只闻外边一阵喧闹,连这隔间里也穿透了来。
      刘全不由微讶,道:“可是出了何事?待我出去瞧瞧。”
      他言罢便起身出了隔间,直往外走。
      林源不甚放心,道:“这水中若出了何事,可便要糟,绾绾如今又是这般样,我水性也不甚好……”说着转头对慕容温故道:“温故,你水性怎样?”
      慕容温故犹豫着道:“……不算顶顶好的,大约是自保尚可吧……”
      林源一听,便知指望不上了,这人一向是十分好说成十二分,如今这“自保尚可”想必是真不怎样的了,能不能保得自己还尚无定论。
      再转头看陈昭绾,不由更是叹了口气。
      陈昭绾咬牙道:“你叹什么叹,待小爷我上了岸,定要叫人将这水给填平了!”
      他气急之下,再加上难受不已,此时的话真正是毫无根据可言,竟是如疯癫般。
      这一来,另两人更是面面相觑,心中只得暗暗拜佛,愿这济江可莫要在这时出了什么岔子,他三人可是应付不来了。

      这时刘全已回转了来,弯身进来,道:“看来有些不妙,外边曲水帮的人来了,也不知为何事,此时已将江城出来的船俱给围上了。”
      此言一出,林源沉吟道:“曲水帮素来只在南边逞英雄,今日怎的也到了这地头来了?”
      慕容温故不及言语,边向外走边道:“去瞧瞧如何再说。”
      她这一走,林源便也跟着去了,剩下刘全犹豫着看着陈昭绾,道:“陈公子,你便在此处歇着会儿吧?这事情我几个去看看便了,你如今也是……”
      陈昭绾怒极反笑,咬牙切齿道:“我这般样也是有气力在的,你莫要以为我乃是任人宰割!刘兄,你扶我出去看看,我倒要看看,这曲水帮是个什么来头了!”
      他一厢怨气皆是怪在曲水帮头上,此时直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刘全无法,只得扶了他出去。

      两人一出隔间,便见船上已是站满了人,待挤出人群,便见林源和慕容温故在最前边,旁边立着船老大,已是脸色发青,吓得直哆嗦。
      只见几人所在之船边上,已是围了里里外外的小船,边上尚有几只船也是一同被围在其中。再往后,那无数小船外,便是只稍大些的舫,那舫上船舷立着两个人,一人黄衣飘飘,身材消瘦,眉宇间带了丝不满,另一人黑衣束带,只睁大了眼狠狠看着这边。

      林源见他两人出来了,奇道:“你身子不是不爽利吗?可莫要硬撑。”
      陈昭绾道:“哪有那么娇贵了,出来走走倒还好些。”
      他说着,放开刘全搀扶之手,径自在船上走动着。雨后天尚灰蒙蒙的,却是全无浊气,甚是清新,陈昭绾猛地吸了几口气,竟真觉着好了些。
      慕容温故担忧地道:“若是不行便回吧,我前日里这般也是怪难受的。”
      陈昭绾摇头示意无事,看着那舫,道:“这便是曲水帮了?先前也听过他们的名头,此时才见真面目……这几只船可是官家的,他们连官家也敢惹?”
      刘全皱眉,道:“曲水帮虽是只走水路,可这水下的功夫,却很是过硬的,任你在岸上何等样厉害,这水中可便是他们称王,七十二路三十支流的船老大皆是不敢违逆,便连官渡,但凡是在这水里,只怕也得给他几分面子,今日这事情,不好说。”
      陈昭绾心下一禀,正色道:“……要看是寻的哪家正主儿了……”

      几人方言罢,那边的黄衣人高声道:“谷大侠莅临济江,曲水真是蓬荜生辉,只是不知谷大侠可还记得,前日里那汪胡东之事?”
      他顿了顿,又道:“实不相瞒,在下今日便是来向谷大侠讨个说法的,还请谷大侠出来当面对质,莫要为难这几个船上的人跟着受累了。”
      几人一听,俱是微讶,此人内力竟凭地深厚,看来这曲水帮,实不能小视之。
      这人言罢,直视船中,似是在等什么人应答,对船上一干人等俱是不予理睬。船老大见此情景却心安不少,若是寻仇来的,只要仇家自己出去了,这几只船便算是过了一半。
      这时船上诸人也是心神不定,好些个船客立时便叫道:“是哪个犯下了事的,自己快快出来见见,这船上的人可都等着过江呢!”
      一众船客纷纷响应,一时又是喧闹不已。

      林源沉吟道:“谷大侠?这却是何人?”
      慕容温故疑道:“江湖上谷姓的高手,似是未曾听闻啊……”
      刘全思忖了会儿,道:“许是化名也未可知,纠结此处无益,还不如看真身为何。”
      陈昭绾素来不懂这些,道:“若是这人出来了,那曲水帮可是要将他手刃?”
      刘全正色道:“看这情形,十有八九不可善了。”

      便在众人惊疑不定时,只听一个苍老之声忽的道:“老朽却不知,曲水帮竟如此给老朽面子,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啊……”
      众人均是找那声音来处,只见正是从一处角落里传来。
      待再细看,却是那拉胡琴的老头儿和一女童,两人裹着碎布衣衫,蓬头垢面,蜷在船上无人处,一路来俱是无人在意这两人。
      那拉胡琴的老者缓缓站起,对那女童道:“琳儿,到一边去,莫要来胡闹。”
      那女童却不依,紧紧拽着那老头儿衣角不放,眼中泪光闪动,似是极不愿那老头儿离开。

      陈昭绾“咦”了一声,轻声对林源道:“这二人不是适才唱曲儿拉琴的吗?怎的也竟是江湖中人?实在是怪哉。”
      林源叹道:“人不可貌相,这便是江湖了。”
      慕容温故点头道:“看来不是寻常人物,这次真是走了眼了。”

      几人交谈间,只见那老头儿叹口气,道:“莫要不听话,去,去边上自己玩会儿。”老头显是不经常哄这般小童,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话来。
      远处那黄衣人见正主儿已出来了,心中稍安,便道:“谷大侠不愧是前辈高人,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谢某佩服,这位小妹妹与此事无关,我曲水一众定是不会去为难她,谷大侠尽可放心。”
      那老头儿闻言,抬头冷笑道:“曲水中人,话不尽实,此言真假,尚不可考,老朽自问不敢放这个心。”
      这话却是惹怒了不少曲水帮众,顿时周围船只上均是骂声片片而起。
      那船上黑衣束带之人立时便要发难,他身边黄衣人却制住他,示意不可轻举妄动。
      只是黄衣人乍闻此言,也不由脸色不悦,沉声道:“谷大侠,我曲水帮素来不屑为那小人之举,谷大侠这话,未免有些不合适了,今日便请谷大侠说个明白,不然这几只船,休想过得济江去,曲水帮虽小,却是要在这划下个道儿来。”
      眼见这情势一下便成僵局,船上众人又是喧闹又是哭叫,俱是愤恨不已。

      此时陈昭绾见那老头儿虽衣衫褴褛,却是神情孤傲,颇有高人之风,便想到厉秋行,心中不由一软,觉着这两人却是很有些相像之处的,遂暗叹口气,上前对那老头儿道:“老先生若是不放心这孩子,在下尽可代为照看,定不负老先生所托。”
      他此言一出,几人皆惊,那老头儿更是疑虑交加。
      林源看他,再看那老头儿,顿知他心中所想,遂轻笑着随他去了,只对刘全道:“这谷大侠,很是与厉大哥有些相像,绾绾定是为着这个,才会去帮他,刘兄莫怪。”
      刘全摇头,道:“陈公子古道热肠,在下怎会怪罪,适才在下尚犹豫不定,陈公子便已先行上前,在下实是心中愧疚,汗煞我辈啊。”
      陈昭绾那边,那老头儿上下打量他几眼,似是在衡量着什么,终是叹道:“也罢,此时你也不必要来害我,你这话倒是比那曲水中人可信得多……”
      他说着,一把将那女童推给陈昭绾,道:“跟着这位小公子,莫要胡闹。”
      言罢一甩袍袖,竟不再看那女童,径直往那船头去了。

      那黄衣人见状,扬声道:“谷大侠,今日便请你说个明白,那汪胡东之事,究竟是为何会落得个惨遭杀害,后悬尸于门上了?便是他有何不对之处,也不必做得这般绝吧!”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惊疑。
      林源道:“这人出手竟如此之狠……倒是未曾看出。”
      刘全却沉吟道:“只怕此中尚有内情,不知这谷姓之人待如何辩驳了。”

      却见那老头儿提起手中胡琴,轻轻擦拭几下,冷笑道:“老朽素来不屑世人之言,杀便杀了,哪来这许多为何?!此人该死,便是再来一回,老朽指不定还要将他鞭尸了!”
      这话一出口,那黑衣束带之人再不能忍耐,屈膝一跃,上了邻近一船,连着几跃来到了老头儿所在之船右侧的一只船上,指着那老头儿,厉声道:“姓谷的!爷今日便要会会你,看到底是谁,该被抓出来鞭尸!”
      那黄衣人这回却是不及制止,只得眼看着这黑衣束带之人而去,连连摇头,高声道:“谷大侠先莫要动手,请听谢某一言.....”
      他这话尚未说完,只看那边情势,便已胎死腹中。
      只因那边那两人,已是势同水火,黄衣人遂也不再言语,知晓再劝也是无用。
      只见那老头儿左手捏弓子,右手在千斤上轻轻一拨,唱道:“……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
      他唱着,右手一弹那琴筒,左手猛一抽弓子,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那老头儿左手上,赫然竟多了一柄长剑!
      那长剑正是极薄,剑身随着微风而荡,看来如弱柳般——

      林源看到这,奇道:“莫不是‘杨树下,一白虹’的白虹先生?”
      刘全一禀,正色道:“林公子好眼力,在下先前正是未曾看出,如今这白虹剑已现,只怕正是此人无疑。”
      陈昭绾全无反应,只紧紧抓住那女童之手,一言不发。
      慕容温故道:“可他又怎的改姓了谷?”
      刘全道:“据传是为一挚友之死,白虹先生觉着他应负上十分之责,只是人死已不能复生,此人为祭其挚友亡魂,遂改姓为谷,日后子孙世代皆姓谷,以延亡者血脉。在下实是知晓这段往事,只是适才竟一时未能想到,看来这谷大侠,正是当年的白虹先生!”

      几人说话间,只见那白虹先生一提气,唱道:“……欲归家无人……欲渡河无船!”
      唱词间飞身而起,一剑如飞鸢般直击而上,转瞬便至那黑衣束带之人面门,那人大骇,忙一个“倒打金钟”,才避过这突如其来的一剑。
      白虹先生也不趁势追击,反而横剑于胸前,左手捏个剑诀,摆了个“诗剑会友”,冷笑一声,道:“你可不行,快快下去,换个人来,老朽自不杀你。”
      这话却是让人发恼了,只见那黑衣束带之人面色涨得通红,咬牙道:“姓谷的,你别太得意,待爷来收拾你!”言罢合掌而上,正是一套伏虎拳法,这拳法未曾有什么奇特,被他这一使,倒也使得虎虎生风。
      白虹先生右掌虚抚,直划了个圆,左手提剑而上,于掌风中,剑尖直指那人背脊!
      那黑衣束带人硬是一个“北回晨风”,于危急中避开了这一剑,然白虹先生剑势一转,剑尖竟如跗骨之蛆,直跟而上,贴附着那人背脊,一丝也不曾放松,无论那人如何腾挪闪避,这剑尖却始终离他有一寸之距!

      慕容温故看着,正色道:“这白虹先生于剑法上的造诣不浅,很有那么两下子。”
      林源见她发话,思忖着道:“若连你也这般说,定是十分厉害了,只是不知这人怎会和曲水帮结下梁子来。”
      他转头看那黄衣人,道:“听那人所言,似是为了那汪胡东之事,这白虹先生却也不辩驳,很是蹊跷。我看这般下去,曲水帮讨不得好处,这且不论,而白虹先生日后若再要走水路,只怕也难了。”
      众人皆是点头,那女童闻言却不由微抖。
      陈昭绾蹲下身去,轻拍着她背脊,抚慰了会儿,才又如原样,只是那女童眼中泪光点点,似是有悲意无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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