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天》孤**柔

2、第二章

　　第二章
　　“绾绾，绾绾？”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陈昭绾翻了个身，不理睬身边的人。
　　“绾绾，快起来了，今儿个有头头来给我们发赏啊，你不来，可就亏大了！”
　　陈昭绾翻身坐起，斜着眼看身边人，说道：“难道我就非得去不可吗？难道我不去你就不会替我拿了回来？你便是连我那份一起拿了，也没人敢指摘你的不是……”说着皱了皱眉，闻了闻身边人的衣袖，“什么味儿？你就定要把自己弄得这么脏吗！”他边说着，边把那人推得远远的。陈昭绾素来好洁，平日里便是有一丝污垢也是须得去冲洗的，哪里忍得了那人身上一股怪异无比的味道。
　　那人笑了：“我们是乞儿啊，整日里干干净净的，那还叫乞儿吗，也就是你，才这么爱洁，我们这些都是已经惯了的。”
　　“行了，不要说这些了，你赶快去换身干净点的，我这就起来随你去见头头。”
　　那人听了就高兴了，转身拿了件堆在一旁的衣服出去了。

　　陈昭绾默默坐着，伸手按着额头，慢慢摸到脑后，那里有个肿块。
　　这肿块是如何弄的，他却一点印象也无，只知道自从有了意识起，便在街上无所事事地走着，心中仿佛缺了样什么重要的物事，但若要去想，便一阵生疼生疼的，他伸手摸了，才知道是个肿块。
　　不是不怕，他隐约知道，这肿块也是能够夺人性命的东西，一日不除，他一日心中便不痛快。他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了，一定是这肿块在作怪。
　　那日他在街上晃荡着，碰到了一群小乞儿，其实他是打从心里不想接近他们的，因为他爱洁，况且……似乎有人和他说过，身份不同的人，还是不要在一起的好。
　　身份？可他的身份又是什么？他是姓陈的，他知道，可他也只知道这些，为什么他是姓陈的呢？是跟着父辈的姓吗？还是……这天下，有着如此多陈姓的人家，若是根据这些去找，又要找到何时。况且……凭着这依稀的记忆，难道便能断定他就是姓陈了吗？
　　唯一可以成为凭据的物事，却是他身上的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个“绾”字，但这又如何，尚且还不知是谁给他的这件物事。若是他自己的，也许这“绾”字和他的身世有联系也未尝可知。他边想着，走近那群小乞儿，他要钱，要能治病的医生，要很多，这些都是现在的他所没法得到的，这样下去，也许一辈子都要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便有些无法忍受，怎能这样过完普通无常的一生？
　　他绝不能普通的，他也绝不会普通的，他要变强，他要练……他要……练成什么？他有些茫然地愣住了，他究竟，想说什么？
　　他抬头望望四周，来往的人从他身边不断通过，可他究竟是谁？他要的又是什么？他叫什么名字？对了，名字……先要给自己取一个名字！他狠狠捏紧手中的玉佩，绾……这是他的名字吗？身边嘈杂的声音不断传来，街上热闹的景象却让他心中冰寒一片。

　　——两位客官，小店虽小，可酒水却是不错的，您不来尝尝——
　　——是吗，那敢情我们还真应该去喝两杯啊——
　　——死冤家，你也就会说些个胡话——
　　——哪里，我又怎敢骗你，吾心于此，昭昭如玉啊——
　　——呵呵，爷就是爱骗奴家……——
　　——冰糖葫芦，两钱一串啦——

　　……吾心于此……昭昭如玉……
　　……昭昭如玉……
　　他苦笑着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佩，都说玉乃是灵物，如今也不知它能不能知晓自己的这番苦楚了，忽然灵光一线，他已想好了一件事。再不停步，向着路边的乞儿走去。
　　“我叫陈昭绾，嘘……莫要声张……”他微眯着眼看着几个乞儿，见他们惊讶地看着他，不由笑道：“……听着，我有让你们赚银钱的本事，但你们要告诉我些事……这可非是我有求于你们，乃是要助你们出这生天。”陈昭绾说着，忽的觉着，他自己该是习惯看着下面人说话的，醒掌天下权，莫不是个高位之人？也因着这个角度，他满意地看见乞儿的脸上露出一丝畏惧。畏惧是种难以言明的物事，该是能成大事者，必能叫人畏惧，却非是独有畏惧。

　　曾经有人和他说过，强龙盖不过地头蛇，有些事情，问那些门面上的人，比乱转着找要强得多，他也依然记不起说的人是谁，但却清醒地知晓，这话是很对的。
　　他成了这三四个小乞儿的头头，而他们上面其实本是有个头头的，只是每日讨要到，或偷来的银钱都要上交一部分，且还是很让他们心痛的数目，对于陈昭绾提出的，他们其实是很乐意接受的，谁不想多拿一份银钱呢。
　　陈昭绾细细思量了番，觉着这些乞儿平日里，也就是最多和路人讨要些小银钱，若是不给，也就算了，更不用提那些个地痞们才敢为之的……他沉吟了会儿，道：“这便是了，只因那些地痞之人，你们才活得这般不顺畅，如今便得先将这几人做了，方能高枕。”
　　几个乞儿闻言大惊，听这话，竟是要让他们去打发了那些地痞子，然后直接和店掌柜的讨要赏银。这……这他们可怎么敢啊……莫说是打跑地痞了，便是平日里见了，也是要点头哈腰地奉承两句的，这可实是不能这般草率了，不由面面相觑。
　　这些乞儿几斤几两，陈昭绾心里自是清楚的，只是他自己以前似是会些把式的人。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有茧，看来是经常练的，许是懂些功夫的未可知。

　　他心中决意已定，便带着一众乞儿来到个破庙里。
　　他进去后一言不发，忽的转身一把抓住那小牙的手——
　　只因小牙是最先反应过来和他说话的乞儿，他心里很是有些赞赏的，至少觉得这小子不笨，能教些东西。
　　这一下可将小牙给吓住了，陈昭绾扣住小牙的脉门，一脚轻抬，斜飞着踢上他门面，眼见着小牙要硬挨这一脚，吓得眼都已经闭了起来，抖索着冒着冷汗。
　　陈昭绾忽的笑了，只见他的脚在离小牙脸边一手指的地方空悬着，稳得很。
　　小牙睁开眼一看，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边说着：“我的妈呀，我的小祖宗，小爷啊……您可饶了我吧，您这一脚上来我半条命都给吓没了！”
　　看来，身手还是在的，陈昭绾放心地想道。
　　之后，他逐个地教了乞儿们一些功夫，只是他自己不记得了这功夫的来历，边教边自己琢磨着，既是教授与人，也是自己反复思量。
　　只是他却也不知，这几式功夫，怎称得上是粗略的拳脚，他没了记忆时，拿来用的本是平日里熟能生巧的凶险招式，有些更是拿捏着人穴位的关键地方，好在这些乞儿也不知内力是什么，若是加了些内力进去，不把人废了也要去了一魂一魄。
　　几个乞儿对陈昭绾所教惊叹万分，认真地学着，却收效甚微。
　　陈昭绾心下不悦，只觉自己看错了人，未成想这几个乞儿竟如此愚笨，却不知这些本来精妙无比的招式，自然不是这几个毫无武学根基的乞儿能简单学会的，几人学了半天，也只能学得陈昭绾的一二分罢了。
　　陈昭绾心下叹了口气，如今也是无法可施，便只得让乞儿们去那店家旁边守着，他已算到今日那地痞傍晚时分必会来这里闹事，这事能不能成，端看这几人临时修练的成果如何了。
　　若成了，这几个乞儿在城里便大不同于往日，可说是一跃成了新的蛇头，想来得来的消息也该更广些才是。
　　陈昭绾想到此处，不由眸色微暗，心中隐隐愧疚。终究自己也是在利用他们，若能让他们学得一些防身的功夫，也算不亏欠了。

作者有话说

　　前面的是序并第一章了~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