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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残迹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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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老妖怪,眼中凶光尽显,伸出来的爪子好似下一秒就要解开她的衣襟了。
褚明歌佯装害怕,一边闭着眼睛扯破了嗓子叫唤着“放肆!”“本郡主要杀了你”之类的话,一边在掌中汇聚着从神骨那抽取来的灵气。
在她汇聚灵气的空隙间,老妖怪还想和她十指相扣,还要去用那十分干瘪瘪的手指去插入她的指缝!
褚明歌忍住想吐他一口唾沫的冲动,掌心聚集了满满的灵气。
来不及了。
地上的少女原本惊慌失措的眼神倏地变得阴狠毒辣起来,她唇角微微上扬,一双眸子三神采飞扬,细细看去,居然还隐隐透露着几分凶戮血光。
她瞧准这个老妖怪的胸膛,汇聚了大股精纯能量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轰了上去。
“好精纯的灵气,一个没有灵根的凡人是怎么获得这样精纯的力量的……”
老妖怪伸出数几丈长的红舌头舔了舔唇,笑着捂住胸口被击得连退好几步,一双破旧的布鞋在地上擦出一道深色长痕来。
他抬起一双恐怖阴鸷的眼,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少女。
褚明歌趁机拍地起身,拿起供桌上用来夹火的火钳就朝着这个恐怖的老脸刺去。
她上一世出身剑陵光宗,虽然说故意隐瞒实力誓死不入内门,不入剑陵,但她的实力实际上却是早已到达了剑陵光宗内门的高峰地位。
褚明歌手中的火钳在手中飞速运出残影,她敛眉正色的以出其不意的姿态握着那火钳出现在这妖怪的每一个方位。
“你是剑陵光宗的人!”老妖怪此时才意识到了什么般的收起长舌头,大惊失色,但对于褚明歌发来的攻击躲避得也是利落干脆。
褚明歌内心呵呵一笑,对于眼前这个妖怪惊讶的话语,并不作答,不是因为她在这场战斗中太过投入,而是她重生一世,从内心上来说,根本不想承认她的确是修得过剑陵光宗剑法的上上乘。
“惊鸿!”
火钳的尖端乍出的灵气汇聚成一只水上惊鸿,惊鸿飞翅倏地化为数道剑羽,形成千万道的阵雨剑,全朝着用诸多分身的残影的无数个老和尚刺去。
褚明歌一双雪亮的眸子又控制不住的鲜红起来,那根火钳早已脱离了她的双手,现正以主舵的形式居于半空之中,引导着那些个惊鸿剑雨的方向。
天光云影都被破开了一道口子,自这一隅而散出的灵光仿佛大到扩至天际!
浩荡灵气之下的褚明歌猝不及防的吐了口血,她眯着眼,双手还在不停的运出自神骨中抽取出来的灵气结成剑陵光宗的独门手印。
靠!为什么重开一世,剑陵光宗这么复杂烦冗的结印手法她还是这么熟悉!
褚明歌根本没有闲心去管自下巴淌落在地的汩汩鲜血,她也不知道她咽下去了多少,又吐出来多少。
宁千山的嘱托在这时根本起不到作用,丝毫不能阻止这好似已经疯狂了的少女为了战斗而不断抽取灵气,榨干神骨的动作。
漫天阵雨剑阵,全然将那已然看不清样貌的老和尚给圈了一个圈。
“砰——”的一声。
随着那万道惊鸿剑雨的万剑齐下,那老妖怪倏地炸成了一团黑雾,围着她桀桀怪笑了几声后,就即刻消失不见了。
褚明歌精疲力尽,身体顿时倍感疲惫,如同被抽空了一般。她再也扛受不住地单膝跪地,大口哇哇吐着血。
在天地一切都丧失了灵魂之际,在她的一切感官都逐渐流失之际……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似远非远,似近非近的飘渺虚无声传来,轻飘飘地如同羽毛一样的落入她那即将变得灰暗的神识之中。
“傲雪凌梅,破——”
一道长剑的残影从眼前掠过,冰霜之感霎时覆满人间,似乎有着冰雪消融之际的刺骨冷意。
雪天之中,有人就这样将她从那样冰冷的寒潭中打捞起来。
褚明歌在即将闭眼之际,一股精纯温润的灵气立即将她全身包裹着,她僵冷的宛若死人之身的身躯也落入了一个温软的怀抱之中。
冷香顿时扑鼻,她的身上,轻飘飘地盖了一件衣物。
好似冰天雪地中点燃的炭火。
“是惊鸿剑雨阵的残迹……”
凌霜的眼瞳倏地变成一道竖起的黄金蛇瞳,始终如松直立着的身躯蓦地一颤,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大脑中绷紧的弦就在此刻全然崩断。
空旷的院落,寂静无声。跪在地上的墨衣女人白发飞扬,心跳不止,血液沸腾。
凌霜后知后觉,随后才长袖一挥,将阵法中残留的灵气霎时消灭得荡然无存。
这里,自她以后,没有第三人知道惊鸿剑雨阵被使用过的残迹。
更没人知道,剑陵光宗的独门绝技是在一个凡尘少女手下被这样运用得淋漓尽致的。
时间似乎就此凝止住了,凌霜此刻便也觉得浑身冰冷,好似成了一个死人之躯。她情不自禁地将脸贴在怀中少女冰冷的,还沾有血迹的额头上。
她都猝不及防的,一滴滚烫的泪水沿着面庞落下。
原来,你早就回来了么?
凌霜黯然销魂,安静的哽咽之下,放置在少女腹部上的手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她犹记得,百年前的那个人身死她剑下时的情形。
其实,小小反派弟子又怎会轮得到她亲自上场了,并且还大动干戈的使用剑陵才会传授的顶级绝技金光神咒呢?
传下山门去说来也是可笑,世间众人,江湖百家,大家都只是将将这次她的出手意成了最高掌权人的杀鸡儆猴,以儆效尤,用来重新树立树立宗派的威严罢了。
大家都认为掌门的目的和他们想的是一样的。
殊不知,这背后另有冤情。
她对于当年的反派弟子,在有些人眼中,是不得不杀。在她眼中,她却是始终觉得自己愧疚一个人。
陈旧的回忆如同一道历史长廊,她踏上其中,愿意想起来的,不愿意想起来的此刻全都一一灌入脑海,那渗入骨髓一般的无限冰凉,将她的那一颗心都冰冻了,不留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尊神沉寂,白发无声。
金黄的余晖正好洒落在她二人身上,将孤独的影子拉得老长。
褚明歌。
凌霜轻轻在心中唤了这样三个字。
有些事情,是该结了,百年果然是一个转折点,居然让纠葛那样深重二人又回到了同一条线上。凌霜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解花初和朝阳后面才赶来,见到这副凄凉凄怆的情景二人都不自禁打了个冷颤。这样的场景对于她们来说还是太震撼了。特别是在切实领会过凌霜似雪性情之后。
空旷的地上,她们站在远处就只能看见那一袭墨衣拖曳绽开,怀中紧紧的搂住一名血迹斑斑的少女。而那少女身下全是大朵大朵的血之花,绚烂却也触目惊心。
“尊上,褚姑娘她……”解花初走到二人跟前,一脸担忧的看着女人怀中面色惨白得不行的少女。
“明歌!”朝阳则是快速冲了上去,紧紧握住她的手,泣声垂泪。
“今日案子必须要有个了结了。”凌霜没有回答她二人,只是将褚明歌横抱起来,一脸的漠然。
解花初盯着那双威严神圣的黄金竖瞳呼吸一滞,这双瞳子的颜色倒是百年未曾见到过了。解花初总隐隐觉得,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内,发生了诸多她想象不到的事。
凌霜感受到凌霜的目光,即刻就敛了神色,那双眸子也倏地变为深幽深邃的墨色。
“释心怀已逃走。现在是想办法快速抓住他。”她道。
“还有一个释心怀?主持不是已化作肉身佛了么?”
“你来之前就知道释心怀长什么样子?”
凌霜反问,瞥了她一眼,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原来是释心怀用年岁相仿的同门修成肉身佛身的故事说成了自己,让世人皆以为他已然去世。而自己却是隐匿在暗处,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现在释心怀使人障目的阵法已然被凌霜破开,阵法破碎,那设阵的人必会遭到反噬,再加上褚明歌的惊鸿剑雨阵的施加,也必然令他受伤。
所以说现在只需要找到他的栖身之处,便可以将人捉拿归案。
凌霜将褚明歌交给朝阳,自己和解花初准备召集所有弟子,先从大搜查出手。
“不必搜查了,那东西现就藏在大殿中央那尊佛像后。”原本身负重伤,沉寂了许久的少女缓缓睁眼,目光朝向另一边的大殿,虚弱地说道。
“明歌,你感觉如何了?”朝阳立马凑上去关切地问。
褚明歌朝她勾起抹笑容,目光投向凌霜,“凌掌门灵气充沛,已然替我疗愈好大半了。”
“你是如何得知,他现藏身于殿宇中?”凌霜问。
褚明歌面色依旧苍白,可说起话时,那双眼睛又仿佛月色下泛着光的河流,凌霜目光和心情皆是晦涩。
“不过幻化成人形的精怪罢了,靠着吸取妇孺精魂而存,在我与它交手时,就看见它朝殿宇中去了。”
“好。既然只是精怪,那就好办多了。”凌霜应完,便抬手向空中画了道金色符纸。顿时金光蔓延四方,头顶之上霎时结了道圆形图腾。
图腾射下一阵圈的金黄光柱,将前方那一座殿宇都笼罩住了,如若神圣天光普照。
凌霜与解花初交换了个眼神,二人双双手指夹住一张泛光符纸,脚踏一柄长剑飞入阵中去了。
褚明歌与朝阳站在殿外,她见她眼神中透有担忧,便用手心盖住她的手背。
“此阵是剑陵光宗的阵法,非剑陵光宗之人不可进入。我们便在外等待就好。”
朝阳点了点头,又问了些关于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受伤的事情。
褚明歌只好捡了个六七分来与她讲,同时又非常自然的将她独自与那老和尚斗法的事情给过度掉了。
朝阳:“这精怪也太坏了吧,幸好你未曾遭到它的毒手。”
褚明歌听闻少女稚嫩的话语,也只是站在一旁浅浅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