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12 恃宠 ...
-
《霜月寒潭》12
·凌不疑X靳杞
·短篇
——
12 恃宠
天下初定,都城之内,繁荣昌盛,街上商贩吆喝着,来往人群三三两两,络绎不绝,官道上马车一辆辆驶去,目的地都是一个地方。
凌不疑坐在马上,与马车背道而驰,方才就在万府门口,等了一会便收到家中仆从禀告,靳杞不来了,还把礼也送过来了。
战马被牵着缰绳,马蹄在管道上踩出清脆的哒哒声,原定的计划就此结束,凌不疑这一下午便空闲出来。
既然无事,索性就慢悠悠的回去。
时下已经入春,但仍旧寒冷,早些日子下的雪已经融化,官道上湿漉漉的,空气中还混着水雾的湿意。
天气难得放晴,缕缕阳光撒下,薄薄的暖意并不燥人,凌不疑抬头,去看那施舍半分温度的太阳。
有些刺眼。
直到战马踢了踢马蹄,凌不疑才重新垂下头,视线扫过前方,是一家新开的酒楼,酒楼一共三层,原先的店家经营不善,只得卖了酒楼回乡。
酒楼从年前就开始修缮,如今倒是改头换面,俱是比以前更加精致了些。
凌不疑从屋檐向下打量,扫到中途视线一顿,墨色瞳孔里印着一个人影,眉目缓缓舒展,半挑左眉。
酒楼之上,正对着官道的这侧有一半长廊,廊内的窗户敞开,露出里边撑着下巴的女娘。
女娘头戴白玉簪,发后的纯白珠串随发丝垂落在肩侧,眼睑半垂,长长的睫毛轻颤,修长的手指触在脸颊上,指腹轻轻点着。
好一个悠游自在不愿出门的夫人。
许是视线太过炽热,窗边的女娘缓缓转头,瞬息间就和马背上的男人对视,隔着几丈的距离,一上一下,皆是一顿。
凌不疑的视线侵略,看得靳杞脊背一颤,匆匆移开视线后,忽觉太怂,又飞快抬头重新望去。
不过瞬息,凌不疑却越来越近,一直到酒楼之下,靳杞看着他下马,立身背手而站,视线仍旧将她圈在眼底。
凌不疑突然之间抬手,双手作揖,冲着靳杞的方向,微微弯腰,半张薄唇,是在见礼。
“夫人。”
——
酒楼三楼,窗户半掩,只能看到点点女娘身影,和些许公子的侧脸,光线从缝隙中溜进,一半打在女娘的眼睑,剩下的全都扫过公子的下巴。
呼吸间都是灼热的,嘭嘭作响的心跳声震耳发聩,淡淡的冷焚香随着衣物摆动而来,混杂在清而甜的白茶花香中,交缠暧昧。
眼前被阴影覆盖,屋内浅棕色瞳孔里,是高挺的鼻梁,和那拉直极薄的嘴唇,唇瓣淡粉,适才还出言戏弄。
“你,干什么?”
靳杞腰背僵直,紧紧靠在墙边,双手放在身侧拽住了衣袍,睫毛颤动,视线半垂略显慌张。
自邀请凌不疑进酒楼,踏入房门后就直朝她而来,几个大步后脚尖对脚尖,靳杞完完全全被凌不疑抵在墙边。
温热的手直接抬起,手掌贴合在靳杞的额头上,俯身而下,眼神侵略。
“姩姩风寒,可是好了。”
自他再见凌不疑,称呼换了许多,如今倒像是他们俩早就情根深种,恩爱不渝。
“子晟在万府门口好等,也不见姩姩半点身影。”
越说,声音越沉,冷意之下还泛着点委屈,靳杞抬头,看见凌不疑垂眼,唇角向下拉去,眉目间皆是失落。
好一个被冷落的苦情人。
哪儿还有半分强势的模样。
靳杞喉口滚动,一把拉下凌不疑的手,推开他,强行把他推远,语气可不好相与。
“你不也没进万府,我不去你不知为什么吗?”
被推开后,凌不疑也不再凑近,长腿一伸,把木凳拖过来,挨着靳杞的木凳边缘坐下。
刚从几厘米的距离分开,现下又不过半臂,靳杞才放松僵硬的脊背,就看见凌不疑端着自己的茶盏,举起来喝了一口。
慢悠悠做完这些,直到唇瓣上因水色而润,才出声反问。
“缘何?”
“还不是因为你。”
说到这个靳杞就气不打一处来,凌不疑在这都城之内,是女子都想嫁的夫君。
靳杞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凌不疑,这张波澜不惊、的脸,还是有些可欺骗性的。
如今无缘无故成为她的夫君,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冷言冷语的讥讽她。
今日若是去了万家寿宴,少不了几番口舌之争。
索性直接不去,到逍遥自在些。
偏生出来透气又遇见罪魁祸首,还如此无辜的问她缘何。
还喝她的茶!
“因为我与你成婚,旁人逞口舌之快,扰你烦闷了。”凌不疑放下茶盏,双手在茶盏上摩挲了几下,“恩,你告诉我是谁,我明日便去教训她们。”
靳杞满眼震惊:“??”
靳杞无语凝噎:“……你没事儿吧?”
如此不按套路出牌,是凌不疑的作风。
“姩姩。”凌不疑停下摩挲着茶盏的手,侧脸,看不出什么情绪,似是只简单一问,“你是不是忘了?”
靳杞茫然:“忘了什么?”
几句反问,情势在顷刻间扭转,或许该说,是从未改变过。
凌不疑和靳杞对视,漠然的瞳孔和茫然的眸子互换情绪,无声的对峙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凌不疑薄唇轻抿,丝毫不肯透露半点。
长久的沉默在两人间弥漫,靳杞眉头微皱,几分钟前那个花言巧语的人,现又像个锯嘴葫芦,闷声不吭。
如此这般,靳杞深吸一口气,狠心一闭眼,抬起手扯了扯凌不疑的衣袖,软声垂头。
“你就告诉我嘛。”
靳杞性子清冷,认识这么久,见过她无赖生气的模样,听过她冷淡无情的言语,却不曾像现在。
微微靠近,葱白的手指只捏住衣袖的一角,露出粉嫩的指节,轻轻的拉动,力道很小,对凌不疑来说,只是在晃动他的衣袖。
女娘坐着都直到他胸口,眉尾向下,抬头仰视,唇瓣微撅,可欺可怜的样子。
像一只把软弱之处,全部都摊开在他面前的、毫无防备的猫。
女娘见凌不疑还是不肯说话,手指往上抓住凌不疑大半的衣袖,加大力度的拉了拉,再次开口。
“子晟。”
女声柔软温顺,带着些许请求,散去几分冷清,短短两字似团着棉花,勾得他喉口一动。
“你可知我为何要顺着陛下的意,答应成婚?”
这个问题,靳杞也想过,只是她也没想明白,凌不疑以前从未答应过皇帝的催婚,怎的到了她身上,就答应了。
难不成……
“你难道真的喜欢我?”
凌不疑抬眼,看了看靳杞,脸部肌肉松弛了些,却又不再开口了。
靳杞心惊,凌不疑不屑撒谎,沉默就代表着他不一定是喜欢,但也绝对不是纯粹为了推脱皇帝而答应订亲。
况且,靳杞不觉得凌不疑喜欢自己,哪儿有人见到喜欢的人还这般戏弄的。
和逗猫似的。
“你既然不是真的喜欢我,那就是另有所图。”
比起喜欢这种事情,靳杞暂且还是更相信凌不疑另有目的,她也听说过汝阳王妃和淳于夫人走得近,想要把裕昌嫁给凌不疑。
凌不疑怎么可能听从淳于夫人的,不让这明面上的继母如意,还有几分可信。
“你我都是以订亲作保罢了,而交易总得有来有往,不然你为什么要答应。”
以婚姻作保,赌上彼此的后半生,为了达到目的,把自己都豁出去。
凌不疑眼底涌起些许笑意,那点曾经熟悉的感觉重新浮现,让他郁结的心情好了大半。
原来如此,他们俩倒是如出一辙。
顷刻,凌不疑突然抬手,手掌向上,递到靳杞面前。
“手。”
“做甚?”
虽疑惑,但靳杞还是伸出了手。
“做交易总得有来有往,不然我为什么要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