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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蛰伏的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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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南行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在陆笙阔家的沙发上,感觉是才刚闭眼,就被要吃饭的小满踩醒。
被窗外一缕金光刺了眼。
把所有的窗帘拉起来,迷迷糊糊地找不到猫粮,才想起不是在自己家。
小满也还不习惯,饿是饿,但不敢跟着慎南行到处走了,守着自己的饭盆子。
他抓着头发倒猫粮:“我再去睡会,你别到处乱跑啊。”
没在沙发上过过夜的骨头全是酸疼,他满身惺忪地窜上床,又是感觉才闭上眼睛,手机铃声又响了。
靳祈先喊了声“老大救命”,又蔫蔫的:“保安不让我进,说你不是这里的住户或者客人。”
昨晚上太晚了,认识白薇的保安估计是忘了交接,他抓着房主卡往外走:“你等等。”
靳祈看他穿这条十分接地气的黑白格子阔腿裤,棉质T恤的领口松得懒散,踩着人字拖出现的时候把嘴巴张成“O”型。
他不仅去慎南行家里拿了清单上的东西,还提溜了好些菜。
靳祈感叹:“老大,一堆闹事的而已,你颓废了。”
“而且也随意了。”
慎南行没理会,先拿着卡验了身份,没想到他们还挺熟悉陆笙阔的名字的,寻思着东西不少,又借了推车。
“工作室门口没有其他人了,果然一发律师函就怂,”靳祈在进电梯的时候说,“就从监控上看,之前的人群聚效应很明显,有组织有目的,不像是单纯的粉丝,而且今早上有几个类似记者的人蹲着,估计还在等你出现。”
靳祈低声:“陆大明星是摊上事了呀,这完全是在搞心态。老大你这样跟着他,有点危险。”
慎南行皱眉。
近期不想去工作室,不然也不会把工具全搬这边来,让他们转线下赶单子,反正都是熟悉的客户,看样衣的也都要到月底去了。
在家里也不耽误,先稳几天。
他懒散地看了看电梯门:“你们先在家办公一周吧,有事群里说。”
靳祈:“好的嘞。”
电梯门快要关上,突然打开了,是个拖着巨大的黑色行李箱的金发男人,应该是混血,一脸西方人的骨相,很硬挺,眼窝很深,打耳钉唇钉,脖子上的装饰链子叮铃作响。
抬起来按电梯按钮的手顿了一下,才按了一个32楼。
虽然只有三个人,但围绕着他们的东西很多很杂,小小的一方电梯狭窄又憋闷,慎南行感觉不自在,因为陌生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是一种既大胆又迷惑的神情。
每上一层楼都很漫长,而且电梯门开后还要耽误时间挪。
“不好意思啊,”慎南行僵着脸笑了一下,“我东西有点乱,耽误你时间了。”
这个人仿佛都没把心思放在耽不耽误上,视线往他后面看:“没见过你,你是新搬来的吗?”
“啊……”慎南行想着这人怕是认识陆笙阔的邻居,摇头,“这段时间有点事,住朋友家。”
“朋友?”皱眉,变成了一种仿佛听错话了的困惑,质疑样更加直白。慎南行看着他深邃的眼瞳,有点不自在,好在是他先打算结束见面,“再见。”
慎南行进了门都觉得那双眼睛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眼仁黑蓝得似夜里的海,暗礁重重的,装好数位板和电脑后还有点发懵。
“老大,我把这些衣服放哪啊?虽然还是陆大明星的,但能放衣帽间吗?”靳祈在外边问。
他才站起来:“放我身边吧,来来去去走着麻烦。”
小满和靳祈能亲近,在他边上蹲着看,对一团毛线球突然来了兴趣,小爪子往前伸。
“这一堆东西,”靳祈有点为难地看了看,“大明星的地儿这么整洁,一看就有点强迫症啊,这些堆着码着的,他会不会觉得太乱了?”
笙南行看着等比人偶很满意,也看了看改了一半的衣服,突然手痒:“我问过他了,要是介意,再往回搬。”
“往往回?”靳祈差点咬着舌头,“到时候我不搬了,没有累死的老板,只有累死的小冤种。”
慎南行:“…………”
靳祈把小满搂到自己怀里,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揉猫脑袋:“你看你爹……”
慎南行打断:“是哥!”
“对,哥!”靳祈对着他的背影搞怪地吐了一下舌头,略显阴阳怪气,“你——哥就是黑心老板,都叫在家办公了,还要让我出门加班。”
慎南行:“……”
他不理会这个人叨逼叨,但突然听见靳祈惊呼一声:“这陆大明星介意养猫吗!别到时候嫌弃咱们满满公主!”
“我问过了问过了,都问过了,”慎南行真的没办法,叹气,“他都OK,只是不经常在家。”
靳祈这才放心:“那就好,这突然搬家的,小满一定很不习惯吧,等今天回去,靳祈哥哥就给你订罐头……”
慎南行选择屏蔽这些嘀嘀咕咕。
小冤种离开后,慎老同志的秘书终于打通了他的电话,并传达了老同志现在很气愤,但十分关心他目前住在哪里的强烈情感。
施秘书是看着慎南行长大的,担心的情绪直白很多,躲开慎凌壑:“小南你该不会是在那个明星那儿吧?”
慎南行收捡着软尺和针线,把一堆东西挪到书桌上顺手的位置,把手机开了外音,不大不小地“嗯”了一声。
没想到慎凌壑暴戾的呵声霎时突起:“他真在那个小明星那!你可真是有能耐有骨气啊!”
慎南行无奈:“这边保密条件好。”
“我们家保密条件不好?”慎凌壑反问,“你看那些人查到我们了吗?你就是心思不正!”
慎南行:“…………”
他心思很正的好吗!
的确,尽管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但大家都只知道慎南行家是开小公司的,当然,这有可能是明星之光的掩盖,毕竟他一文不名,再怎么造势,也没人愿意相信他家有个什么家底。
但当今社会,真有心往里深究的话,什么都能扒个遍,前夜的事还会上演的。
慎老同志就没他这么好性子了,慎南行个人认为,娱乐新闻还是要好过社会新闻。
他又翻找了满意的料子,兴致来了,打算做领子:“您就别担心了,这事我会处理,你也别花钱了,挡不住,不理他们慢慢就消了。”
慎凌壑好半天才从咽喉里叹出一口气,要摔电话:“懒得管你!”
*
吃过午饭,他实在觉得陆笙阔的冰箱空落落的,又问他能不能自己买点东西填上。
下了戏的陆笙阔没意见,说以前在家也就几天,连插头都没插过。
现在插头插上了,慎南行还特地等冷气升上来感受了一下。
他打算再去睡一觉,很多时候,慎南行是个注重生活品质的人,当这件事能提升生活质量且圈出舒适氛围,他就会跟着心走,所以签合同两全,各取所需,住进来添置物件,得到同意后仔细归置。
同时,他有个缺点,他会把一切扰乱生活的事彻底斩断,所以一旦被恶意炒作冲击的劲过了,真的就暂时决断外界消息,只保留日常的沟通和生活安排,就算外面天塌了,他也先解决困顿。
有时候他得谢谢老慎同志,几年都在和自己的职业不对付,话很厉,以至于把年轻时候的气盛都气球扎眼一般漏了许多,现在听到那些,只留下默默无言的傲骨。
他都默默埋在心里,像只蛰伏的兽,做最精准的攻击,夺最不可攀之位。
打眼看见贬低时有点心跳紊乱,但接了老慎同志的电话后,他平静了。
“就是欠,”他蹭了蹭新洗干净的枕头,自言自语,“休息好了就起来干活啊……”
老慎同志的话犹在耳畔:“不搞个品牌出来,你就是混日子不上进。”
但知父莫若子的慎南行在心里帮老父亲把后话补了出来:“不搞个品牌出来,行业竞争这么快这么大,不扎根追梦都是飘的。”
慎凌壑好歹是在商圈斡旋几十年的,不是没见过眼看楼高筑宴请宾客,再眼看土崩瓦解了无痕迹的,眼下慎南行是能接单子挣钱,但以后呢?
世界瞬息万变,蛇虎扑窜,蜗居一隅总要遇到事。
要么遇到蛇被算计了,没名无实,申诉都找不到地界。
要么遇到虎被超越了,再内心不忿都只能干瞪着眼看着。
莫说慎凌壑不乐意见,慎南行自己也会不甘心。
“只有真正握在自己手上的东西,才是真实的。”多年前他和慎老同志还能促膝长谈时,慎凌壑细数了多年经历,落下这么个结论。
他一边不怎么甘心,一边在梦里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
依旧是施秘书,他接起来,晃眼看见了窗外的一片蔚蓝天空。
“小南你在睡觉啊……”
慎南行坐起来,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半了,睡了好大一觉,揉眼睛:“醒了。”
小满居然在他身边蜷着熟睡。
施秘书:“那个,你知道有个叫历宏远的历总吗?”
还有点没清醒,他只觉得这个名字很陌生:“不太清楚。”
“他说联系不上你,”施秘书在那边也疑惑,“联系到南壑这边来了,说要找你沟通一下。”
“到底怎么了?有事提前说哈,慎总这边也好安排。”
慎南行仿佛突然顿悟了一般,眼睛瞪了瞪,说话间嘴角无意识地勾了勾,话语间也有了些许笑意:“没事,就是我把要告的人给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