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好难当》叶遥挚

9、拉人

　　第四名的少年很快又被下一个门派拒绝。
　　此时其余九人均已找到了想加入的门派，只剩少年一个人还在会场徘徊，未免成为其他所有人的焦点。

　　少年被这么多人看着，明显有点难堪，却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咬咬牙，继续向下一个门派走去。
　　还没等他走到，下一个门派的代表便已经在摇着头，即使少年又上前询问请求，也没有同意。

　　而会场上的修士，既有向云佩风和化神期修士一样一脸茫然、不明就里的，也有像姜楷一样看出点什么的。
　　“你看到他左手手腕上的镯子了吗？”姜楷指点云佩风和化神期修士。

　　少年左手腕上有一只三环金镯，金环极细，色泽黯淡内敛，看起来与凡物无异，不仔细观察几乎注意不到。
　　“法宝？”化神期修士问。

　　姜楷盯着少年的手腕：“这个东西叫做莹金锁，能够短时间内阻止灵气从体内外泄，只有患了逸灵病的人才会佩戴。”
　　灵气怎么还会从体内外泄？云佩风云里雾里，化神期修士却恍然大悟，立刻明白了什么：“那么说他是个变异灵根……真是可惜了！”

　　逸灵病是一种先天不足，只会发生在具有变异灵根的人身上。
　　虽然变异灵根是仅次于天地灵根的绝佳灵根，但患有逸灵病的人天生难以聚集灵气，一辈子都只能停留在练气期。
　　莹金锁则是克制逸灵病的唯一方法。

　　姜楷用下巴点着远处的少年，语气听不出情绪：“就这三个小小的环，每个十万灵石，一年他就要花三十万灵石……会有门派收他才怪。”
　　饶是云佩风，也被这个数字惊了一下。

　　对于合体期和大乘期修士来说，三十万灵石不算多，甚至买不到一件不错的法宝。
　　但第四名的少年才筑基期……

　　“不同境界之间鸿沟犹如天堑，即使是天灵根的苏决，白叶谷每年也绝对不会在他身上花超过三万灵石，换其他门派只会更少。”
　　“这个孩子每年要消耗别的筑基期修士十倍还多的灵石，这还只是筑基期，结丹之后需要的还会更多……”

　　化神期修士阵阵唏嘘，云佩风也暗叹了一口气。
　　玄渊派穷得连门派法阵都买不起，别说三十万灵石，三千怕是都拿不出来。

　　少年此时已经问到了第二排的门派，前二十的门派毫无例外地都拒绝了他。
　　他站在原地停了片刻，突然回身向首席走去。

　　“他去仙盟四大派了。”云佩风说。
　　化神期修士茫然：“这是为何？他之前不是……”

　　“去也没有用，”姜楷摇着头道，“他之前从其他门派开始问起，就是觉得仙盟四派不会收他。”
　　“不过前二十的门派他都没有问出个名堂——后面的门派只有合体，连大乘期都没有，更不可能接受他。”

　　变异灵根虽然稀有，但每年那么多弟子里还是能找到几个，也并不保证能修到合体或者大乘期。
　　少年仅仅是貌似前途光明的筑基期小修士，没有门派愿意为他付出如此高的代价，即使是仙盟四大派。

　　化神期修士颇有些感叹，却同样无能为力，他不过是师长派出来的代表，没那么大的权力，也掏不出那么多灵石。
　　眼看着少年被四大派拒绝，他心情复杂道：“我还以为仙盟会收下他博个好名声呢，四大派都很注重名声……”
　　看来名声还是抵不过实打实的灵石。

　　刚被婉拒的少年站在首席靠下的位置，向白叶谷的方向看了看，很快收回目光。
　　连仙盟都拒绝了他，魔道那边更没有可能。

　　若是其他情况，没有门派收他他还可以去当散修，可莹金锁每年三十万灵石的消耗——他刚筑基，绝对不可能赚够。
　　不能找到门派的话，他就得放弃修炼。

　　全场都在看着他，少年低下头，痛苦地涨红了脸，努力忽视其他人，向第二十一个门派走去。
　　第二十一个门派看到他过来，长叹一声，遥遥冲他摆手。

　　会场一时没有人说话。
　　大家都替少年遗憾，内心希望有人能够收下他，却都不愿意自己来做那个出钱的善人。

　　少年又被第二十二个门派拒绝，走到第二十三个门派面前。

　　云佩风站了起来。
　　他看不下去了。

　　不等姜楷和化神期修士说话，他便离开了位置。

　　“这个小兄弟……”化神期修士愕然，问姜楷，“他是去？”
　　姜楷没回答，只是看着云佩风的背影。

　　半晌，他叹了一口气：“把你的笔记都扔了吧。”
　　“啊？”化神期修士没有听懂他的话，“前辈是在跟我说话？”

　　“你灵台稳固，基础打得好，但你化神之后修习的却是执方通变诀。”
　　姜楷也偷瞄过对方的笔记：“照你的记法，凝阂于一涂，系滞于规矩，正好与执方通变诀要求的相反。”
　　“这样不仅晋升不了合体，反而容易走火入魔。”

　　化神期修士呆呆地看了姜楷片刻，完全忘了云佩风，甚至都来不及说话，立刻拿出刚才记录的心得看了起来。

　　云佩风顺着座席之间狭窄的走道从会场的最后一排向前面挤，成为了整个会场除了少年外第二个站着的人。
　　他身形挺拔，相貌出挑，又在这种时候站出来，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云佩风却视整个会场的合体期乃至于大乘期于不顾，面不改色地走到少年面前，拉起他的手腕便走。
　　少年从看到云佩风的那一刻，脸上登时泛起激动的红晕，被云佩风猝不及防地一拉，打了个趔趄。他却丝毫不敢耽搁，快步跟在云佩风身后。

　　“叫什么名字？”云佩风顺口问他。
　　“郜子枫。”少年轻喘着气回答。

　　云佩风点了点头，带着他回到最后一排。
　　化神期修士刚向姜楷道完谢，目瞪口呆地看着二人。

　　姜楷无奈地一摊手：“你把他拉回来——我可没钱了。”
　　“知道啦，”云佩风扫他一眼，自己的师父穷到什么地步他可是一清二楚，“我拉回来的，我来养他。”

　　姜楷勾了下一边的唇角，露出个有些滑稽的笑容。
　　金丹期一年拿三十万灵石，也近乎天方夜谭。
　　不过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向后靠了靠，安然地看二人。

　　郜子枫心里可就没那么踏实了。
　　姜楷和云佩风短短几句对话下来，他心里“好像终于有人要收我了”的喜悦已经飞快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形容的不安。

　　这个门派好像是上层排位最后的门派。
　　拉他过来的修士修为连他都能看透，是小宗门都能一抓一大把的金丹期。
　　听起来他们没有什么钱。

　　——他们不会不知道他有逸灵病吧？

　　郜子枫的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忍不住和云佩风同时开口。

　　“你愿意加入我们的门派吗？”
　　“冒昧了，但请问你们是什么门派的？”

　　云佩风挑了下眉：“玄渊派。”

　　郜子枫的心里更苦了。
　　他根本没听说过这个门派。

　　少年心里纠结，既担忧对方没有足够的钱，又怕对方不知道真相，过了许久才扭捏道：“我有逸灵病……”
　　“你们能养得起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