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色茉莉花》duor

28、犯人

　　“唔……”方则整个人被丢在柔软的大床上，这突如其来的感觉让他有些晃神，等他回过神来后，就爬起来想往床下跑，徐正阳单手将他按在床上。

　　“刘亚泽的死你知道吗？真相是什么？方家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去办理身份证登记信息？是因为害怕什么？你是凶手之一？”徐正阳的话变得犀利又无情。

　　“呵……不是……老师……呵呵……”

　　方则像个濒死者一样瞪大眼睛，瞳孔放大，抽动着身体在喘息，那个夜晚像慢动作电影一样不断的重复着，脑门的汗水像黄豆大小，不停地渗出皮肤。

　　“呵嗝……呵……”

　　“方则？”徐正阳松开了他，脑海中浮现“犯病了”这三个字，他看着脸色发紫的方则无比懊恼，捂住他的嘴巴托起他的后脑勺坐了起来。

　　“方则，放松，你呼吸，不要那么用力，别怕，方则，放松。”徐正阳抵着他的额头述说着，手死死地捂住他的嘴巴，掌心湿了一片，可他还在不停的抖着身体，没有用。

　　“方则……方则。”徐正阳束手无策，心疼地把他按在怀里，搂紧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不停地道歉，单手抱起他，就往客厅里冲，解决不了只能叫救护车。

　　“喂，救护中心是吗？我需要一辆救护车，我朋友犯病……”

　　方则直接甩开他的手机，啪拉一声，屏幕碎了，方则似乎缓了过来，满脸泪水鼻涕口水，咬着下唇激烈地摇了摇头，手紧紧攥着他的衣领，眼神里都是恳求，胸口还在激烈的起伏着，面色逐渐恢复了红润。

　　“喂……是需要救护车吗？能说一下具体情况吗？先生…先生。”

　　“不需要了，不好意思，他醒来了。”徐正阳搂着他弯下了腰捡起手机回复道，对方很敬业的说“哦，这样的话，那您就好好照顾朋友吧，紧急事件要第一时间联系我们，祝您身体健康。”

　　电话挂断了，客厅安静了下来，方则低着头不说话，理智告诉他应该要起来，可四肢的肌肉发麻无力，眼皮困的睁不开眼睛，他闭着眼睛嗅了嗅鼻尖传来的橙花味。

　　徐正阳的胸膛有规律的起伏着，客厅久久没有声音响起，方则小声的说了句“你认识刘老师？”他想徐少既然都知道了，那他也没理由继续隐瞒下去了，他偷来的这几年终于要结束了。

　　“刘亚泽就是刘老师？是不是？”徐正阳没有推开他，静静的看着电视屏幕里投映出来的背影，方则在他肩上点了点头，咬了咬牙说“老师……死了吗？”说完后就哽咽起来。

　　当年刘老师放他走后，他早就该想到这个结局，只是后来，现实的残酷让他无暇顾及，在西凉安顿后，他学会了自欺欺人的自我麻痹，现在，终于得到一个原本就想到的答案，现在的心脏一阵阵的在抽痛。

　　方则眨了眨眼睛，泪水扑棱扑棱的往下掉，他理了理嗓子，动了动手掌，感觉到身体没有那么麻，起身从他身上下来，屈膝抱住双腿，把自己缩了起来。

　　他低着头把自己的脸埋在双腿中，用着沉闷的嗓子说道“徐少，如果我犯罪了，你会报警把我抓起来吗？”话音一落，方则抬起头侧着脸颊望着他。

　　【不……我不会的！】

　　徐正阳满脑子都是这个声音，可怎么都发不了声，因为理智不允许，出生在徐家，从小到大他都被教导做人做事不能情感用事，尤其是涉及到原则还有道法的事情，二十几年的培育出来的信念，他不敢相信会在这一瞬间破裂。

　　方则笑了一声，用衣袖擦掉眼泪和鼻涕，“徐少，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活了二十年，这段时间真的过得很不一样，像……像真正的人一样活着，也算没有遗……唔……”

　　“方则，你是傻逼吗？还有未来，你说什么遗憾呢？”徐正阳捏着他的嘴巴打断了他的话语，手指用力收紧，眼神带着些狠戾，他快速的整理了自己的想法，不能跟着小矮子的情绪走。

　　“你老老实实交代，方家村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我为什么要报警抓你，刘亚泽的死跟你有直接关系？慢慢把这些给我交代清楚。”徐正阳松开了手，双手抱胸死死盯着他，方则被盯着后背有些发毛。

　　“咕噜…咕噜”

　　方则肚子在安静的氛围中发出了响亮的叫声，这时候的他羞耻感大于了所谓的紧张情绪，脸色通红的捂住腹部，试图让它安静下来，徐正阳啧了一声，指着他说“给我在这里等着，好好想一想怎么解释。”说完就起身去了厨房。

　　二十几分钟后，一碗热腾腾的鸡蛋肉酱拌面就放在他面前，还有两个小菜，徐正阳席地而坐望着他“边吃边说，不能有所隐瞒。”

　　方则被这美食诱惑了，想着电视上那些人都是吃饱了才上路的，自己也不能免俗，于是跟着坐在毛毯上吃面条，灵动的眼睛偷看了好几眼徐正阳，最终还是怯生生说“方家村很小很小，我出生到长大都没有离开过那里，但里面的人都很不友好，他们总是在举办神秘的活动。”

　　提到活动两个字的时候，方则停顿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那个男人就是村里的人，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打我骂我，直到刘老师的到来，我的日子才好过一点。”他盯着碗里的面条微微扬起嘴角，似乎想到一些很开心的回忆。

　　徐正阳停下了筷子，肩膀绷紧着，因为方则的笑容结束了，转而就是带着悲伤和恐惧的表情说道“十五岁的某一天，我把酒瓶子捅到他肚子上了，流了……流…好多血。”方则肩膀微抖，这个回忆的过程很痛苦，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掐着他的脖子，窒息般的难受。

　　“老师把我推到小屋的狗洞上，催促着我跑，我……嗝……跑了好久……一直跑……”方则的嘴唇被他自己咬出了血，哽咽着嗓子还想假意继续装作平稳，可就是做不到，他控制不住发抖的身体，颤抖的嗓音。

　　“我是犯人……我……是我杀了他……”

　　方则崩溃的抬起头看着徐正阳，气喘吁吁梗着脖子喊道“村里的人肯定是因为这件事“惩罚”刘老师，是我害死他的，我……我早就该想到了，他怎么可能逃得过……。”

　　一个温暖的拥抱从后面抱住了他，无比宽厚的肩膀和健硕的手臂揽住他，“方则，这就是你不敢去办理证件的原因？你怕被抓起来？你是傻逼吗？”

　　他大声的骂道，方则连事件真相的全貌都不清楚，就开始自我判刑，自我谴责，真是气到他肺都在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