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姑娘》照野玉兰

18、第十八章

　　操场稀稀疏疏有几个人跑步，姜云无声的哭了一会就停下来开始打嗝，心里怨自己不争气为什么总是这样说句话也要哭。

　　沈季一直关注着她，看她闷闷的哭揪心的厉害，他知道这样逼着姜云开口，她心里抵触一定很大，太着急了，性子向来沉稳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鲁莽了。

　　等姜云气息平缓些，沈季才开口：“我这是从小就有的毛病，小小的感冒也能引起肺炎，现在好多了，每次生病就是看起来吓人，其实没什么事。”

　　姜云不理他，沈季苦笑了一下：“真的，你看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沈季看她还在扣手指，忍住心里的酸涩：“以后不逗你了，又没什么大不了。”

　　姜云顶着湿漉漉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心里的憋闷莫名消了些，又默默往旁边移动一下，沈季失笑。

　　“以后不用小心翼翼的，走路要抬头挺胸，老是低头不利于长个。”

　　姜云装作没听到。

　　晚上回宿舍，姜云快速洗漱完毕躺在床上，黑暗中睁着眼睛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经年压着的大石头好像松动了些，大概就是从说了那句话开始，姜云默默捂住脸，是不是要试着挣扎一下？

　　胡轩轩养精蓄锐几天，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以后就继续跑到姜云跟前溜达。

　　毕竟沈季也说了，他们是发小，照顾她是理所应当的，当然就算沈季不说，小时候他俩也是口头订了娃娃亲的，胡轩轩已经毫无理由的将姜云划分到了“自己人”一列。

　　张鲁也是记吃不记打的性子，照样跟着胡轩轩胡跑。没办法，谁让他对朋友肝胆相照呢，主要还是姜云班妹子多。

　　胡轩轩扯着嗓子跟男生们打闹，张鲁就扎到女生堆里，他个子不高，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倒是很受欢迎。

　　只要他俩来，姜云一直不远不近站着。有时候还会不自觉笑出来。

　　两人都发现姜云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过去走路总低着头，下班除了上厕所都是坐在座位上发呆，这两天去竟然看到她在外面晒太阳，周围的人也不意外。

　　因为已经意外过了...

　　余林文最开始关注姜云，是因为自己的得意学生开学前专门跑来找自己，二来也是意外姜云学习这么好，特地安排她坐在第一排。

　　平日里看起来胆小又自闭，上课也是低头沉默，听懂听不懂也看不出来什么，但是该给的关注一点都不能少。

　　某天上课，余林文打开教材扫了眼学生们打算开讲时，感觉班里好像跟平时有点不一样，于是他又抬头看了一眼。

　　就看到平日里坐第一排始终低垂着脑袋的学生，今天坐直了，看到他看过来，强忍着没躲开视线，还红着脸硬挤出一个笑容来。

　　于是一班的所有学生都见到了那个号称铁面的余老师上课突然变温柔了这一奇观。

　　一整节课都是面带微笑，较难的问题还会很有耐心的讲两遍。

　　一节课下来，走出教室的余林文轻轻出了口气，这可比平时上课累多了，不过能看到自己学生开始转变也值得。

　　又过了几天，数学课上一直昏昏欲睡的学生们都清醒了，起因是数学课照常出难题，早餐没吃好的后遗症就是学生们看起来更呆了，余林文讲了一道难题，把图画在黑板上，半天没有学生说出辅助线应该做哪，

　　温柔余老师又恢复了铁面状态，黑着脸看下面呆头呆脑的学生们，盘算要怎么做才能给他们长点记性。

　　这时候第一排的姜云动了，

　　开始余林文以为她做个小动作，下面呆愣一片里突然有个地方蠕动，他就被吸引过去了。就见姜云畏畏缩缩的举了一下手，看他看过来似乎想收回去但又没收，头微微低着，被头发挡住的脸微微泛红。

　　余林文略一犹豫便开口“姜云同学，有什么问题吗？”同学们视线都跟着余林文转移到姜云身上，

　　姜云红着脸似乎做了好大的心理建设，才在老师和同学的注视下慢慢的磕磕巴巴的开口，声音低到后排听不见，但是余林文还是听清了她说的是什么“O...E，D...DF，辅...辅助..线，”

　　余林文摁断了手里的一截粉笔，看了姜云一眼没说话，转身照着姜云说的连接辅助线，一口气写完步骤然后淡定开口道：“做的很好，大家鼓掌。”

　　掌声雷动，里面还有叫好声，姜云闹了个大红脸，但她只是不好意思的低了一下头，然后又抬起头重新面带微笑。

　　姜云又出名了，这下真成了传奇，同学间给她造了不少故事出来：“哑巴状元”不是哑巴，“一鸣惊人”、甚至还有什么“为了隐藏实力不得不选择当哑巴。”、不为人知的秘密之我当哑巴那些年。姜云听到都汗颜，这想象力绝了。

　　跟姜云一块成了传奇的还有余林文。

　　过去是铁面无情的王牌教师、金字招牌什么的，都是跟教学水平有关，现在又渡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我的铁面班主任——令哑巴状元重新开口说话！”，还有什么“用心聆听，冷面班主任的火红内心”......传的神乎其乎，听起来真是不要太离谱。

　　连沈季都有所耳闻，本来还在为姜云高兴，她能这么勇敢，结果后续又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传耳朵里了，据说有家长已经在打听余老师的私人辅导，还准备花大代价让孩子报考一中。

　　沈季在课上见到他的时候，一眼就看出来他的压力，眼圈都黑了。看着下面一群睁大眼睛好奇的盯着他看的学生，余林文感觉很无力，整件事情就离谱，他真想把当时那个散布谣言的家伙揪出来打一顿，人家只是不爱说话就说人家是哑巴。

　　胡轩轩听说姜云开口说话，激动的一晚上没睡好，清早起来非要拉着张鲁去庆祝一番。

　　姜云在宿舍也不再躲着舍友，虽然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但现在也会早早回宿舍，然后坐着听她们说话，讲年级趣事。

　　偶尔还会磕磕巴巴问一句，大家都不笑她，还跟她开个玩笑。

　　姜云之前的担心害怕逐渐消散。

　　一日上课路上，离远看到沈季，周围人挺多，姜云还犹豫要不要打招呼，沈季就朝她走过来，

　　余栗见状朝她摆摆手先走了，姜云就站着等沈季来。

　　两人也没说什么，姜云知道自己结巴说不了几句话，就没开口，沉默走了一会，一扭头，看到沈季刚好看着她笑，没有一点犹豫，给他回了一个微笑。

　　这种感觉一如小时候那个夏天。

　　姜云到了教室还没上课，班里同学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走到座位边上坐下，余栗就凑了过来，姜云不动声色往旁边躲了一下，

　　“你不要躲不要躲！我有话问你。”余栗没在意姜云的动作。

　　“你跟沈季什么关系啊？”余栗一脸好奇。

　　姜云有些不明所以，拿笔在纸上写下“好朋友”三个字。

　　“只是朋友？”余栗不相信，“不是亲戚或者其他的？”

　　姜云摇摇头，

　　余栗哦了一声又说道：“那他对你可真好！”

　　“为...什么？”姜云开口问道。

　　“你还不知道吧！”余栗开始爆料“咱们刚开学沈季就去找我大伯了，说你有些胆小自闭，让我大伯帮帮你。”

　　“大..伯？”
　　“嗯呐！就是咱们班主任，嘿嘿”

　　姜云一脸不可思议，

　　“我大伯那人平日里严肃的很，但是心地特别好，怕自己严肃的样子起了反作用，他就让我跟你做同桌。”余栗吐槽道，

　　“沈季是我大伯最喜欢的学生，以前总爱叫他去家里做题，还让我跟着他学，后来他知道你跟我是同桌还是舍友，就拜托我我多照顾你一点。”

　　“哦，他给我说你从小就有一点点倒霉，有时候走得近的人也会受到一点点影响，如果看到你刻意躲开别人，肯定是不想影响到别人，没有别的意思。

　　他还再三叮嘱我不让我给任何人说，可憋死我了。”余栗愤愤地说，“平时想八卦也没人，没想到现在你会说话了，真好！姜云我可真羡慕你，有沈季这样的朋友。”

　　姜云听完余栗说的一轱辘话，仿佛听了一个故事，久久坐着没动，余栗看了她几眼正巧老师进门了，就集中注意力了。

　　姜云脑海里盘旋着余栗说的话，鼻子发酸，心情却很舒畅，甚至脸上不自觉的的挂着笑。

　　秋季运动会举办在即，姜云一早就听胡轩轩说自己报名了几项运动，班里也是热火朝天，班长站在讲台上不停的鼓励大家报名，连余栗都报了800米长跑，和接力。

　　用她的话说，锻炼的同时顺便为班级争光，姜云也有些心动，毕竟自己四肢健全，似乎也应该为班里做点什么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没等姜云报名，班长就赶紧把她拦住了，

　　“姜云同学，你是咱班这次运动会的吉祥物，有大用，不能浪费在这。”班长胡侃道。

　　姜云疑惑，旁边的同学跟着起哄，“没错，姜云你这张底牌要关键时刻出，不能浪费，哈哈。”

　　周围笑成一片，姜云站在一旁心里默默想，还是别高兴的太早，谁知道是福是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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