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桃花劫》端木遥

44、红衣修罗2

　　疏楼龙宿从容站在雾中，四野茫茫，分不清东西南北，疏楼龙宿垂眼看去，只闻空气中有什么清幽淡雅的香气飘过，若有若无间，带着醉生梦死的意味。

　　尚未来得急反应，便见四野景物突然一变，黑暗中曼珠沙华绽放如烟，愈发灿烂夺目。

　　然而，就在这无边无际的曼珠沙华中，阿修罗原本守在旁边的青坟孤零零的突兀在红花之中，有一搭没一搭的冒着磷火，将整个视界显得愈发诡异而孤冷。

　　疏楼龙宿眼眸一颤，两道血红色的门无声无息出现在他面前，却是奇异的，无需言语，他便知道这两扇门，一条是通往自己原本的世界，另一条，便是通往古墓的方向。

　　疏楼龙宿站在两扇门的中间，凝着那清冷孤坟，面上神色复杂变幻，沉吟许久，忽然身影一晃森冷邪刀霍然朝那孤坟看了下去，只听“轰然”一声晴天霹雳，那坟被劈成了两半。

　　疏楼龙宿面带微笑的瞧了那坟内一眼，赫然变了脸色。

　　然而，他甚至来不及反应，便闻咒语声起，四野的空气愈发变得稀薄起来，空间扭曲，景物变幻，带着回忆如潮水涌动……他原本的世界，黄药师的世界，渐渐在眼前模糊了轮廓，当所有发生的事物与人在眼前一一流过，疏楼龙宿只觉疲惫，不由抬手揉了揉眉心殷红的龙纹，缓缓闭上了眼睛。

　　忽然间那鲜明的吟诵声湮灭，疏楼龙宿神智恢复清明，刹那睁眼，目及之处四野是阴冷的古墓墙壁，脚边一口雪白的冰棺散发着森森冷冽的气息，墓室门口，一身法师袍子的刘缁衣捻着一张符子正神色肃穆的碎碎念个不停，似乎是发觉疏楼龙宿清醒过来了，刘缁衣转瞬收了法咒，对疏楼龙宿眨了眨眼睛。

　　疏楼龙宿不动。

　　愣了一下，刘缁衣“咿呀”一声垮起一张脸，伸出五根细长的指尖在疏楼龙宿眼前晃了晃，疏楼龙宿白了刘缁衣一眼：“作甚？”

　　“原来没失魂啊……”刘缁衣有些失望的叹气：“你刚才入了魇，我以为你舍不得醒呢？听到你碎碎念什么黄药师仙迹，那是什么东西？”

　　疏楼龙宿冷冷的瞧着这十分无聊的人，却是目光警醒，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

　　几千年来，疏楼龙宿从来不曾有入魇的情况，更何况三番五次遭了道，如果不是他能力太弱的话，那就证明他魇中的情况，是……真实。

　　剑子仙迹呼唤他是真实。

　　他见到阿修罗是真实。

　　黄药师被阿修罗控制也是……真实。

　　林朝英和那个小女孩……疏楼龙宿猛然想起那两个同样被阿修罗控制的人，电光火石间踏足出门，东拐西绕，一间一间打开墓门，一边往墓道深处走去。

　　没有人……

　　一直走到了最后，疏楼龙宿除了那白日所见的老妇人以外，再没有林朝英和那小女孩的踪影，疏楼龙宿站在最后一扇房间中间，叹了一口气，回想着连日以来发生的状况，以及方才看见的青坟里的东西，只觉心绪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并蒂双生。

　　阿修罗旁边的青坟内，居然种着一并蒂莲花，并蒂双生，莲瓣花开，却是被一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青色藤蔓劈开了双生并蒂的关节处，莲花、枝蔓、藤萝缠绕，纠缠不清间，个个看似裂开，却又藕断丝连……缠绵不清，暧昧到了极限。

　　不知为何，只一眼，疏楼龙宿便清楚的明白，他眼前这副并蒂藤缠景象，分明就是他、剑子仙迹与黄药师。

　　只是不知这样一幅奇异的图画，为何会被阿修罗种在坟墓之中。

　　疏楼龙宿一言不发的晃着扇子，刘缁衣跟着他一路东转西转，瞧他面色不善，吐了吐舌头，也没敢再说什么，白日的时候他就发现疏楼龙宿对着活死人墓的林朝英和小龙女反应怪异，暗地里留了个心眼，却没想到看到了这人对着一口冰棺入魇发疯碎碎不休的景象，虽然觉得好笑，但要他触了这头坏脾气的龙的逆鳞，他实在还不想找死。

　　眼珠子东晃西晃，在疏楼龙宿身上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刘缁衣突然道：“有声音！”

　　疏楼龙宿收回神思，停了半晌，忽然对着墙壁的一面轰然砸了下去，只见一个狭小到只能容物的墙壁之内，不知何时关了一个白衣女子，那女子眉清目秀，手臂却是被牢牢的用锁链拷住，不得动弹。

　　疏楼龙宿解了那女子的禁锢，问：“你是何人？”

　　白衣女子道：“我是林朝英的婢女……李沧海。”

　　疏楼龙宿慢悠悠“恩”一声，李沧海继续道：“我原本与龙儿、莫愁、孙婆婆三人生活在这活死人墓里，本就是古墓中人……”

　　疏楼龙宿截道：“莫愁？李莫愁么？”

　　白衣女子点点头：“我是李莫愁的师傅。你认识莫愁？不知他现在在哪儿？可好？”

　　“李莫愁不久前出了桃花岛，现在应该在江湖上晃荡……”疏楼龙宿道：“你既然是古墓中人，为何会被关在这里？”

　　李沧海瞳仁一颤，仿佛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般，瞬间苍老了许多，只听她顿了顿，颤巍巍的叙述：“自从小姐林朝英死后，我与莫愁、龙儿与孙婆婆三人原本在活死人生活，虽然日子清苦孤寂，倒也自在，只是有一日，李莫愁背着我救了一名陆展元的男人，两人偷偷摸摸互诉情谊，却在我连玉女心经的时候好上了。

　　后来有一日，我在古墓门口晒太阳，听到两个道士说那陆展元迎娶豪门大富之女沅君的消息，始知这男人竟然始乱终弃抛弃了李莫愁，于是我便闭着莫愁忘了那男子，谁知……”

　　“谁知李莫愁违背师门不仅出了古墓，甚至跑到了人家喜堂上去，不仅没闹成功，反而被人赶了出来。”疏楼龙宿含笑柔声道：“这个故事我早听过了，但是，这跟你被绑在这里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李沧海说了大半，心绪起伏，白了一眼站在旁边听书两人，喘了口气，继续道：“后来我知道了这事儿，心里便不放心，虽然说我已经把李莫愁逐出了师门，但毕竟是自己的弟子，谁不疼，但又碍于师门门规我不能够出去，所以便想着到小姐令牌前祈祷，希望莫愁无事，谁知……”

　　“谁知原本死了的林朝英突然出现在了你面前？”刘缁衣有些不耐烦的道：“很老套的故事。”

　　李沧海叹了一口气，不理刘缁衣胡说八道，继续道：“当时我自觉背后一阵阴风吹过，小姐突然从那画像上走了出来，然后不由分说的将我关在了这里。孙婆婆来看了我两次，无奈这锁链是有千年玄铁锁铸，无坚不摧，没有钥匙说什么都打不开，于是孙婆婆便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去照顾小姐，希望能帮我拿到钥匙。再后来……”她有些尴尬的道：“再后来你们就来了。”

　　疏楼龙宿点了点头，“孙婆婆呢？”他问，却不是对着李沧海说的。

　　刘缁衣接道：“我找到你之前见过她一次，貌似提着篮子下山去了，古墓离山下有点远，她买东西必须要走很早才不至于错过摊贩。”

　　疏楼龙宿并不说话，他现在唯一想的是，阿修罗究竟有何目的把他带到这个世界来，他蚕食了一群群人的神志，究竟有何打算？

　　以及——

　　如何将这座活死人墓翻个底朝天，如何找到失踪的林朝英、龙儿、阿修罗与入魔的……黄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