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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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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做到这里,戛然而止。
也不知道是因为充能不足呢,还是因为林琅恰好在梦中骂了老天爷被报复性禁播,反正下面就没了。
林琅醒过来的时侯,还小小惆怅了一下。
就是吧,她突然发现,这个梦,其实根本不是为了自己做的,而是为了顾,哦,不对,暂时还是姓阮,是为了阮清辞做的。
想想,第一回做梦,她得到了什么?啥都没得!
就是为了加入反派阵营,心甘情愿地去救下阮清辞,避免了她遭遇恶心事件。
这是第二回了吧 ,跟她也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知道了阮明杰的私生子叫阮其英,私生子他妈是朵黑莲花。
或者这也算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她斥巨资试探着让人开始查,刚踏出第一步,连反馈回来的资料都没来得及看,就直接揭开了谜底。
一想到她可能白白花了十万块,她就揪心地痛苦,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为了加入反派阵营,刷高阮清辞好感度,她真的是,付出的,太多了!
话是这么说,没一会,她又转了三万给汀哥——
阮其英,他不值钱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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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辞收到一封奇奇怪怪的电子邮件。
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你知道阮其英吗?
阮清辞第一反应,笑话,这谁啊,是什么知名人士吗?她就应该知道他?
随之微微一顿,这个名字,好像真的有点印象?
努力回想一下,哦,这不就是前一阵家庭日,一起回去爷爷奶奶家吃饭时,在爷爷奶奶家借住的,村里边的亲戚吗?
跟她同辈,刚考上容市的大学,提前过来玩一阵,顺便见见亲戚什么的。
她爸发达之后,爷爷奶奶,兄弟姐妹,一大家子的,都在容市。有好些年没回过老家了,有老家亲戚过来,而且是过来读大学这种好事,当然是热情招待啦。
当时她爷爷奶奶还拉着她的手说,这都是自家兄弟,以后可以多来往,外人啊,总是没有自家人靠得住的。
她当时只是笑笑敷衍过去,心里边不以为然。
要知道,堡垒总是从内部攻破的,杀起来最狠的,也是自家人啊!
她对阮其英并没有太过深刻的印象。只记得因为他考上的大学,是她爸的母校,那天她爷爷奶奶热情地让她爸给孩子讲讲大学里的事。
回忆结束。
当时阮清辞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当有人将这封邮件特意发到她邮箱,这其中的含义简直是昭然若揭。
她闭了闭眼,稍顷又睁了开来。
心绪不宁,复杂难言。
她试着自我安慰,前不久知道自己亲爸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爱自己,还是可以拿女儿换取利益的烂人,现在再来个私生子,似乎也不稀奇,不是什么大事——
个屁!
这能一样吗?!
前者只能说明她爸重视利益多过亲情,勉强也能美化一下,打鼠又恐伤玉瓶,与其追究到底,不如借此要些好处,两家面上也过得去。
可要真是私生子 ,那么大一个私生子,甚至在她和她妈妈不知道的情况下,人家跟爷爷奶奶爸爸还感情甚笃的样子。
这是将她和妈妈,还有外公外婆和舅舅,当成傻子般戏弄。
这家庭美满幸福的假象,是建立在欺骗上面的!
现在整段垮掉!
无耻之尤!恶心至极!
这不就是将他们的快乐建立在牺牲她们身上吗?还要吃她们的肉,喝她们的血!
她肺都要气炸了好吗?!
而在这愤怒中,夹杂着被背弃的痛苦,在心里左冲右突,无法自抑,只想发泄出来。
“砰”,她忍不住重重一掌拍在桌面上!
啊啊啊!
痛痛痛痛痛!
她疯狂甩手,痛得五官扭曲,眼泪终于飙出来了。
在这种气到快要爆炸,痛得想哭的情况下,她居然莫名其妙地闪过一个念头——
要是林琅一掌拍下去,恐怕痛哭的不是自己,而是这桌子了吧?
会散架吗?至少也得是会留下一个掌印这样子吧?
她胡思乱想一通,心情稍稍平复,义无反顾地点开了附件。
即使她心知肚明,这个附件一打开,就犹如打开了潘多拉盒子。将会在她们的生活中掀起惊涛骇浪,掀翻打碎以前看似幸福美满的生活假象,露出丑陋又狰狞,却无比真实的那一面。
可这有什么关系呢,这些恶心事情也不是她们做下的,路是那些贱人自己走窄了的,凭什么她们要为贱人们做出的事情买单呢?
来都来了,看就看呗,还能咋滴?
阮清辞貌似平静地开始认真翻看附件里的资料。越看,脸色越难看,嘴唇抿得紧紧的。
全部看完之后,她整个表情都凝固了。
嘴唇微微噙动,却发不出声音,双眼毫无神采,空洞又迷茫,犹如被掏空了灵魂。
私生子18岁了,比她只小五岁。
她爸出轨,搞出私生子,还在众人面前扮演好丈夫好爸爸,演了将近二十年。
令人作呕的同时,也让人不寒而栗。
想想,一个演技如此精湛,做事谨慎仔细的人,他会不做好这些事总有一日会暴露的准备吗?
暴露有两种,一种是被动暴露,一种是主动暴露。
从前不久在爷爷奶奶家看到阮其英这件事,他正在慢慢地铺路,但应该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主动暴露。
然后,发生了她被贺继开算计的事。从事情发生后她爸的反应来看,他将这事看作是一个机会,能加快他为私生子铺路的步伐。
那他会做哪些方面的准备呢?
转移资产是肯定有的,这是基操了,以应对最坏的结果。
最好的结果,就是他得偿所愿,将家业完整交给私生子来继承。
但要做到这一步,就得让她和她妈妈毫无还手之力。
那她们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
那必然是不太美好的。
她甚至怀疑,自己被算计一事,她爸的反应是为了达到自己私下的目的顺水推舟,还是本身就参与其中?
这样的猜想,实在是让人心惊。
良久,书房里响起极力压抑的呜咽声。
痛苦,愤怒,绝望,崩溃……
从上午十点,一直到下午两点,崩溃过后的阮清辞终于平静下来。
肿着一双哭得发红的眼晴,拨通电话。声音暗哑,却又隐含决绝:
“妈妈,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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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自从拿到了汀哥发过来的,关于阮其英的调查资料后,就一直在思考要怎么将“你爹有这么大一个私生子”,这种特别触霉头的晦气消息,透露给阮清辞。
按她本心来说,那当然是光明正大,明码标价,将自己曾经花出去的钱,都拿回来,甚至还要小赚一点,这才好呢!
但这就存在一个小问题,就是这样操作的话,一不小心就极易达成反向冲分的成就!
思前想后,只好忍痛匿名,设定了邮件定时发送。
她算得好好的,阮清辞这种能睡到自然醒的人,肯定不会比社畜起得更早。等人看到邮件时,她已经在上班了。
那么,等她下班回来,都晚上啦,经过一整个白天的缓和,阮清辞应该处于情绪崩溃后渐渐恢复理智,但感情上又难以接受的状态。如果对方想要找她倾诉一下,她也不是不行。
她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可是万万没想到,找她的人,从预想中的阮清辞,变成了顾明澜。
将顾明澜迎了进来,让到沙发上坐下。林琅早有准备,态度特别自然地开口:“顾姨,喝点什么吗?”
她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鼓劲,不要怕,挺住,演好!
顾明澜眼角余光左右打量了屋子里布置一眼,含笑摆手道:“不用。”
眼前的中年美妇仪态端庄,举止大方,丝毫看不出来有被丈夫出轨将近二十年,并且还有一个十八岁大的私生子这种消息震荡冲击过的痛苦悲伤。
也有可能是在过来之前,就收敛好了所有情绪。
果然不愧是在梦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边要操心遭受重创的女儿,一边还能游刃有余准备离婚,并在财产分割中大获全胜的女人!
这心理素质,这轻描淡写的气度!
顾明澜能跟阮明杰一起白手起家,创下偌大家业,也没在家大业大之后,被人忽悠退居二线做个以家庭为重的贵妇。即使为了保证阮明杰在公司中的主导地位,股份大多放在他名下,但迄今为止,仍然是公司的第三大股东,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自然不容小觑。
她也不绕弯子,沉吟片刻后,直截了当开口:“林琅,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林琅心下一跳,面上却一脸迷茫地看过来:“如果帮得上忙的话,那是自然。”
顾明澜笑了一下,原本皱着的眉心舒展开来:“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
紧接着三两句话,就将前因后果给交待清楚了。
“阮明杰在外面有个私生子,我想让你帮我找人查查。”
顾明澜摆了摆手,止住想要说话的林琅,饱含深意的目光掠过她——这家伙长得眉清目秀,眼神明净,身高腿长,看上去斯文瘦弱,颇有些少年意气。
就这皮相,谁能想得出来,她十三岁就开始干上门催收讨债的活了呢?还干得风生水起,一群浑身戾气的彪形大汉被她管得服服贴贴的。
干着干着,她还能抓住机会,一边读大学,一边拉了一帮人,转向搞小额借款的电话催收了呢?
借着金融科技这几年的风头,一下子就挣下好几千万的身家来。
“我知道你有办法,做催收那么多年的人,总是有些不为人道的路子,放心,钱不是问题。”
这话说得若有所指。
林琅面颊微微一抽。
对于自己老底被人摸清这事,她早有心理准备,也不是很在意。
可是顾明澜刚刚说的那一番话,她听在耳里,还是忍不住有点心虚气弱。
可能这就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吧。她暗搓搓地将阮其英的事捅了出来,莫名就总觉得人家可能知道些什么,又在怀疑些什么。
心虚归心虚,但认是不可能认的。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顾明澜的神态,硬着头皮道:“顾姨,要查这些,你应该也能找得到人吧?”
顾明澜微一颔首:“当然,但这个时侯,不方便用。”
她耐心解释:“我和阮明杰的人脉、资料,几乎重合。”
哦,懂了,她能用的人,阮明杰也能用,在这种时侯,就不太合适了。
林琅表示理解:“我帮忙找人,具体的你们自己聊?”
她都打算好了,一会不管是撒泼打滚还是怎样,都要让汀哥出面。他们单线联系上了,她就可以功成身退啦。
顾明澜却拒绝了,在这种特殊时期,怎么谨慎都不为过。她连自己熟识的人都不用,自然不介意做得更周全一些。
“你来联系就好。查到的东西……”
她略一思忖:“到时侯你联系我,我过来拿就是了。”
顿了顿,她声音放轻,似是怕惊扰到他人:“除此之外,你让人顺便查一查,清辞那晚被算计的事,阮明杰,他有没有,在其中做了些什么。”
林琅悚然一惊,不敢置信地看向顾明澜。
“你怀疑……”
顾明澜目带寒意,语气森冷:“对。”
在女儿出事后,阮明杰一意私下和解,说什么就现在这社会环境,闹大了总归还是女方吃亏得多,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不就是生怕影响两家关系,日后利益受损吗?
话说得再好听,那不也是卖女求荣吗?
能做出卖女求荣这种事的人,就不要指望他底线有多高了吧?卖得更彻底一点,也不是不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