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10章 ...
-
警笛声在一整片建筑区内回响，四周拉起了警戒线。
安室透多耽搁了一会儿，搜查一课的那位目暮警官就昨晚那起在米花中央大楼餐厅发生的毒杀案，又和他多核对了几个细节，等到下车的时候，另一车的毛利一行人已经跑没影了。
目暮警官拍了下他的肩膀，“忙了一晚上也没来得及休息，真是辛苦了，现在又专门跟着我们跑过来查案。”
“哪里。”他露出一如既往的谦逊笑容，“各位警官不是更辛苦吗？而且我也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哦？你是又想和毛利老弟多学习了是吧，现在的年轻人有这种勤奋钻研精神的可不多了啊。”
“当然也有这个原因，但这次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您待会就知道了。”
说着，他关上车门，抬起步朝犯罪现场的方向走去。
他到的时候，石子路边正好站着一道单薄的身影，头顶上有一堆干枯的树木与残墙。她与人群隔得远远的，正无所事事踢着脚下的石子。
应该是感觉到了冷，她不再踢石头了，而是把头往下努力缩起，小口小口地朝手心里面呵热气。
他远远望着，发现她原本的妆容应当十分精致，只是经由一夜的折腾，现在已经化开了不少。身上套着身漂亮的红色礼裙，皮肤被衬得很白，但鼻尖和耳朵也是红的。
那么多颜色，她偏偏选了正红。
想都不用想，这个女人那么狡猾，一定是从他的日常生活习惯中看出他不喜红色，所以才故意挑了这个。
相当孩子气的做法。
他也想不通为什么，她的脑子里总会蹦出来许多荒谬绝伦的东西，并乐此不疲地以为这样就能刺激到他。一看他变脸就得意洋洋，被反击马上落荒而逃——像一只学不会亲人的猫，拥有肆意妄为的性格，欺软怕硬地流浪度日，并满足于与黑夜为伴的生活。
他原以为，她会一直是慵懒而随性的，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地方看到她落寞而克制的狼狈模样。
安室透脚步一滞，直到她把那些翻涌在眼底的色彩快速刮收干净，他才重新无言地靠近。
可她居然没察觉到他的脚步，直到他从身后环住了那道影子，感觉好像在拥抱一块软化的冰。
于是几近于无的拒绝被压制，她好像徒然之间乖了许多，把手放到他手臂上轻轻划过，然后闭上眼交代道：“交给你了。”
乘虚而入的策略明明有了进展，心底却划过一丝难言的情绪，不同于往常的柔软配合，让某处好像被猫□□了一下手指那般——痒痒的，有一点痛。
安室透虚握了下手掌，令那种感觉飞快消散。
他退开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告知自己目的已经达到，不用再继续了。接着脱下西装的外套，帮她轻轻披在肩上。
“还冷吗？”他问。
灵幻汐那摇了摇头。
安室透向外环视了一圈，果然，他的出现和举动不仅吸引了周围一大圈人的注视，更是让熟悉他的那几位直接瞠目结舌地瞪起眼来。
那位铃木家的千金小姐，表情早由惊讶转为狂喜，手指已经麻溜地摁在快门键上了。
“戒指！你看到戒指了吗？”她捧住脸，飞快扫射的视线跟X光一样精准毒辣，“她竟然就是安室先生之前说的一见钟情对象！一见钟情到直接原地闪婚的那个人啊！兰！“
毛利兰的内心简直比她还要震惊，像一卷卡了带的磁带，在心底连续“欸”了无数声后，才好不容易找回声音，“灵幻小姐就是安室先生的妻子吗？！”
“哈？什么妻子？到底怎么回事？”只有什么情报都不知道的毛利小五郎仍游离在状况之外，“安室那家伙什么时候就讨到老婆了？！还是长得那么漂亮的老婆？！”
“......爸爸。你不要突然叫得那么大声，大家都看过来了，很丢脸诶。”毛利兰脸颊微红地叹气。
只有站在众人身旁，对忽如其来的闹剧感到一半意外、一半无奈的小男孩低声抱怨了一句，“那家伙做事还真是一如既往随性啊，到处乱扔‘炸弹’。”
大概是被他们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远处的那两人在偏头说了些什么之后，就直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江户川柯南把观察的视线熟练隐藏在镜片背后，微微仰头，借光打量着跟在安室透身边一起走过来的那个女人。
她衣着鲜艳，脸色苍白，额头和下颌都沾着汗水——光是凭这一点，就使他推翻了这个女人可能是贝尔摩德假扮的猜测，毕竟易容可做不到脸上可以渗汗的程度，他再清楚不过。
那么，她到底是谁呢？
江户川柯南把手插进口袋，陷入了深思。从安室透请假出国，再到突然闪婚，这一切的轨迹都显得如此不同寻常，他可不会真信那套一见钟情且漏洞百出的说辞。
任谁都可能一见钟情，但那个人绝不会是波本，更不会是......降谷零。他想。
他更倾向于这两个人在共同谋划些什么，或者有什么特殊任务，那么她的身份就只会指向两种可能了——
一种是公安部派出的助手，另一种......她是那个黑色组织里面的人。
当然，他更倾向于后者。毕竟“安室透”本就是波本在组织已知的情况下为接近他们，而专门捏造出来的虚假身份。那么对于此刻大张旗鼓出现的“安室透的妻子”，组织必然不可能不知情。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们的任务到底是什么？现在除了朗姆亲自出动，竟然又专门遣派另一位成员突然来到波本身边......难道是波本和他身边的事物都已经被怀疑，从而受到监控了吗？
如果真是那样，就彻底糟糕了。
江户川柯南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一不留神没注意到那个正在被他考量的人已经站到他身前了。只见那个身影半弯下腰，把光线全部遮住，逆着光让男孩小小的身影笼罩在阴影下，令他抬头时完全看不清她说话时的神情。
她问：“小弟弟为什么一直偷偷盯着我看呢，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江户川柯南心底一惊，她果然很敏锐。
他连忙拿捏起他最擅长的可爱声线，“我就是有点好奇安室哥哥的妻子长什么样子嘛，结果姐姐长得真好看，一不小心就看入迷了！”
“是吗？谢谢你的夸奖呀。”
她顿了一下，音色染上笑，不动声色地伸手摸了摸男孩的脑袋，重新站直身体。
“......这臭小鬼的嘴真甜。”
铃木园子熟练地吐槽，视线也被那个身影吸引过去，“不过的确是位大美人儿啊，近看就更漂亮了，性别一换是我的话我也想一见钟情，这回学校里的那些安室先生的追求者总算可以消停消停了。俊男美女天造地设，啊！怎么看都很养眼！”
“灵幻小姐人也很好，不仅是长得漂亮啦......”毛利兰也小声地说着，“昨晚被绑架的时候还帮了我很多，是个相当温柔善良的人哦。”
以灵幻汐那和安室透的听力能力，两人当然都没错过前面两位女高中生之间咬耳朵的悄悄话，但他们表面上都装作没听见，只是彼此间隐晦地对视了一眼。
灵幻汐那不爽的眼睛里写着——“一、见、钟、情？”
安室透挑了下眉，唇角勾勒出尖锐——“温、柔、善、良？”
这转瞬即逝的沟通，没有被任何人读出隐藏其中的内容，只有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他忽然执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攥进手心，然后对着站在最前面的毛利小五郎主动开口介绍道：“毛利老师，这位是我的新婚妻子——灵幻汐那。”
“汐那，这位是一直细心教导我的名侦探，拥有‘沉睡小五郎’之称的毛利小五郎老师，而我是他的弟子。”
“这样呀。”如同冬日阳光一样柔和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似乎还带有温热芳醇的红酒香气，“毛利老师，久仰大名，感谢您一直以来对透君的帮助，他都和我提起过好几次您的事情了，还请多多指教。
“哈哈哈，灵幻小姐你好你好。”毛利小五郎向来对美女没什么抵抗力，尤其还是对他满脸崇拜敬佩的美女，直接在原地乐开了花。
然而事实上，安室透当然是一次都没有和她提到过这些事，甚至就连他和这群人认识都是刚刚才知道的呢，哈哈！
而且之前还离得远的时候，那个混蛋就猝不及防凑在她耳边轻轻吐出一句“该履行你的责任了，亲爱的妻子”，就把她赶鸭子上架地拽了过来。
灵幻汐那压下心底已经想把他揍进地心的冲动，面上不显声色地在唇边扬起一抹得体的微笑，因为此时身着晚礼服的缘故，她就直接朝面前这群人一起行了个标准的提裙礼来打招呼，整个动作优雅而流畅。
“毛利小姐，铃木小姐，”她把视线放回江户川柯南身上，“以及不知名的小弟弟，你们好。”
“我叫江户川柯南，上帝丹小学一年级！”他继续玩嗲。
“这个名字真有意思，我想柯南君肯定是个喜欢推理的聪明孩子。”她专门看了安室透一眼，“那让安室哥哥来说说，这孩子以后能超过你吗？”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乍一听只是句没有什么的亲切玩笑话，但江户川柯南总感觉有种自己被拿去当枪拱火的错觉。他只好“单纯”地回应道：“那当然啦，我会多多努力的！”
“嗯，我也期待未来会有那么一天。”安室透笑眯眯地看过来。
重音落在“未来”两个字上，潜台词就是你小子现在还差得远呢。
柯南：“......啊哈哈。”
他就知道，明明心知肚明他是谁，但这个戴着完美面具的男人有时候就是幼稚得很，还很喜欢使坏。
另一边，铃木园子则略显惊讶地开口问道：“嗯？灵幻小姐难道认识我吗？”
“当然认识，毕竟铃木小姐给人留下的印象很深刻嘛。”灵幻汐那刻意没有直接点出是因为其铃木财团二小姐的身份，“之前的New One国际版杂志上，我有注意到铃木小姐哦，就在尾页右上角的位置。”
“啊啊啊！你也喜欢那本杂志吗！”她马上兴奋起来。
铃木家的小姐当然是作为赞助人身份被登入照片的，所以那一期的特别之处就是赠品——买杂志送旅行箱包，财大气粗到闪瞎人狗眼。
“嗯？园子居然还登上过杂志吗？是什么内容的杂志啊？”毛利兰好奇道。
“男性泳装精选。”
毛利兰：“.............”
感受到手指间的力道一紧，灵幻汐那疑惑抬头，之后就看到了一道似笑非笑的目光，未来得及反应，她就下意识顶了一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回去，接着就被他用弹指在脑门上崩了个脑瓜崩。
她忍住去捂额头防卫的冲动，脑门已经红了，“你干吗？”
波本大人又搞什么鬼。
“有脏东西，”他挪开视线，“已经弄掉了。”
“......啊？哦。”
这番不起眼的小互动，差点把铃木园子的眼睛都给看直了。毕竟那位过去堪称“片叶不沾身”的安室先生，有朝一日竟然也会默不作声地暗暗吃味......她感到自己灵魂都已得到升华。
谢谢，好好磕，还想继续磕。
铃木园子猛地握住了灵幻汐那的一只手，像握救命稻草那样，“以后就不要这么客气了，直接叫我园子吧！”
灵幻汐那闻言轻轻一笑，回晃了晃那只手作为回应，“好啊，那园子小姐以后也叫我汐那就好。”
“还有，毛利小姐如果也不介意的话。”她也不忘转头对毛利兰眨眨眼，“我可以叫你兰小姐吗？”
“当然不介意！”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就在三人之间的要好关系即将迈上新一层台阶的时候，江户川柯南的声音却突然从下方传来，他用天真无邪的语气问：“说起来，为什么灵幻姐姐和安室哥哥结婚以后，不是叫安室姐姐呢？”
灵幻汐那顿了一下，“嗯，因为我们是在美国拉斯维加斯那边结的婚，所以不会强制要求改姓哦。”
“欸——，那姐姐是日本人吗？”
“当然。”
“好浪漫呀，居然刚·刚·好在拉斯维加斯遇到同样是日本人的安室哥哥，请问是怎样的邂逅呢？”
“的确是非常浪漫的，巧合哦。”她像逗弄可爱小孩那般摸了摸江户川柯南的下巴，“算是因酒结缘吧。”
“可是姐姐最后还是要在国内和安室哥哥进行认证的吧？”他歪了下头，“日本法律规定结婚夫妻只能共同使用同一种姓氏，过几个月大使馆那边的结果发过来之后，灵幻姐姐就要真的变成安室姐姐了，我到时候改不过来称呼怎么办。”
“那柯南君也可以直接称呼我汐那姐姐。”
“好的！汐那姐姐！”
江户川柯南表面上高兴起来，实际上却一直紧盯着她，因而并未错过灵幻汐那在提到“安室姐姐”这个称呼时，面容上一闪而过的抗拒和僵硬。
以及......因酒结缘这个词汇，实在是太易让人有端联想了。
“说起来，柯南君年纪这么小，懂的却真多，跟个‘小大人’一样，没想到连婚姻法的具体内容都知道呢。”
毛利兰过去摸了摸他圆滚滚的头，“好多人都这么说过，柯南君真是个相当聪明博学的孩子，还是个小侦探哦。”
“很多人都说过啊，那柯南君真厉害！”边夸赞着，灵幻汐那边把手挪到了他的颈间继续摸摸。
“哈哈......哈哈，汐那姐姐你摸得我好痒，快别摸了。”脆弱部位被彻底暴露在不明身份的人手下，他心底一骇，立马借口后退两步，逃到毛利兰背后。
不得不说，光就喜欢吓唬小孩这一出，就和当初的波本简直一模一样。
江户川柯南在心底吐着槽，他抬起手，略感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想是不是有点太冒进了。
毛利兰自然对这些毫无所觉，“哎呀，汐那小姐看起来很喜欢小孩子呢。”
“是呀，我喜欢可爱的小孩。”
灵幻汐那把落空的手收回，察觉到柯南在看她，她回了个温和的微笑，“请多多指教，小侦探。”
几乎同时，身后传来了警官要带她和毛利兰过去问话的传讯。当然，在场的众人每个都表示要去，就连那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也不例外。
搜查一课的巡警们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了，直接领着他们一大票人浩浩荡荡往现场附近的临时聚集点走去。
安室透走在她身边，借着帮她把下滑外套重新往上拉的动作，低声问道：“既然摸了柯南君那么久的颈纹，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了？”
“嗯，没有什么异常，现在的小孩子可真......等等，你怎么知道？！”
“哦，因为根据你前天在电视上的电影浏览记录，显示你刚把《孤儿怨》全部看完，所以我就猜到你说不定会想这么干。”
她无语地抽了下嘴角，“......你不去当跟踪狂真的是太可惜了。”
“呵。”他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说起来，通过颈纹来判断年龄的方法其实并不够可靠。因为人一般到25岁才会长出颈纹，但数据证明也有越来越多的遗传因素会影响到颈纹的提前出现或推迟，甚至有的人刚一出生就有。”
“那颈纹不可靠，什么才是可靠的？”
“通过牙齿磨损程度和耻骨生长情况判断。”
“......废话，那人不都已经凉了吗！你说法医的方法有什么用。”灵幻汐那偷偷翻了个白眼。
说着，他们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现场有三位负责指挥的警官，其中一位看上去比较年轻，一头短卷发团在头顶，名字是白鸟任三郎。
他把最新的物证鉴定结果递交给另一位明显是上司，长相严肃而身材圆胖的男性。
“目暮警官，通过对凶器的初步指纹鉴定结果显示，上面的几组指纹，分别只属于两个人。”
说罢，那位警官的目光先后落于她们身上，“是安达理惠和灵幻汐那两人。”
“我不是凶手！凶手一定是她！是她！”未等那位胖警官发话，安达理惠的大嗓门就开始迫不及待重新工作了，“这把锤子当初也是她递给我的，我都没找她要过，她一定是不想在上面只出现自己一个人的指纹，所以才故意陷害我！想拖我下水！”
灵幻汐那：“............”
“而且昨晚我们想原破门而出的！可最终也被她阻止了，只是栓上了门休息，结果却出现了这种事，这个女人的嫌疑就是最大的！”
安达理惠说得无不道理，她的嫌疑的确是三人之中最大的——这攀咬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没想到来的竟如此之快。
其实灵幻汐那不是没考虑过，当初封闭的密室内部，她不是凶手她自己清楚，想必毛利兰是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那么根据最简单粗暴的排除法，排除掉死去的那个人，凶手最可能是谁简直揭然若昭，再加上她此刻急吼吼想要撇清关系的态度，灵幻汐那不禁也对她产生出不少怀疑。
“警官先生，你们要为我做主啊，我真的没有杀害——”
正在安达理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灵幻汐那忽然抬起眼，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接触到这个眼神，那女人竟然直接顿住了声音。
“你......你居然瞪......”
“安达小姐，你最少应该让警官把话说完之后，再想办法和自己撇清关系吧？还是说你想故意混淆视听，以掩盖什么？”
“我才没有！你不要胡说八道！”
“指纹并不能说明一切。”在两人互相争辩的战争愈演愈烈之前，安室透平稳的声线忽然响起，“如果凶手戴着手套作案，或者用衣物或毛巾裹住手行凶，那么自然也就不会留下指纹了，这可都是毛利老师专门指导过我的内容。”
“哈哈哈没错！”毛利小五郎满意地点点头。
灵幻汐那：“............”
就这么点小事！这家伙也要在人前乱拍马屁！她都做不到这种程度的好吧！
目暮十三也点了点头。“好了，不如三位都先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再事无巨细地叙述一遍吧。”
虽然在搜查一课到来之前，警方就已经先派人给她们简单录过口供了，但三人仍当着众人把昨天发生的事分开说了一遍。
除此之外，灵幻汐那还补充了一些她发现的细节和推断，“我想昨晚有人为了确保让我们在凶手作案的时候沉睡，因而使用了某种强烈挥发性质的迷药，所以我才会在看守期间晕过去。”
“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偷懒睡着了......”
灵幻汐那没有理睬安达理惠的酸言酸语，而是继续把说了下去，“所以，我认为当时犯人有极大的可能性就在我们之中，又或者说，最少有位同谋混了进去。”
“关于你们有没有再次中过迷药这件事，只要待会抽血化验就好。”目暮十三闻言摸了摸下巴，“不过明明也是有可能从外部给你们投入迷药的，为什么你会如此断定，是在内部出现问题。”
“因为......”
“因为昨夜降温，到处都刮起了大风。”安室透接过她的话，“而且由于刮风的原因，使密闭的仓库内外产生了巨大的压强差——外部的空气流速大、压强小，内部紧闭而压强大。按常理来说，即便真的存在缝隙，反而应当是里面的气体被压向外，而不可能由外向内。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迷药是不会让人从外部灌入进来的了，你想说的是这样吗？汐那。”
灵幻汐那点点头。
......汐那？
有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他的称呼。
目暮警官这时候也才留意到安室透披留在她身上的西装外套，面露惊讶地问道：“安室君，这位小姐是你的......？”
“她是我的妻子。昨晚，我会出现在米花中央大楼也是为了和她共进晚餐，结果却发生了那么多意外。”他微微一笑，“虽然，作为侦探的我不应该这么说，但我绝对相信她，她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我们家的兰也不可能！我们也都相信她！”
果然，听到安室透的话语，铃木园子和毛利小五郎第一时间也坐不住了，纷纷表达自己维护的心态。
这样一折腾，无形之间就是给在场的众人发出了一个心理层面的讯号——灵幻汐那也和毛利兰一样，她们都是无辜的。
毕竟毛利父女早就是凶案现场的常客了，在场警员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认真去怀疑毛利兰是凶手。
灵幻汐那立刻察觉到，原本那些重点关注怀疑着自己的几道目光，现在也已隐隐地淡弱下去，不禁在心底感叹——
波本，可真是好手段。
他肯定是故意拖到这个时候，才对那些警官表露出事实真相的，又变相在背后加入了毛利小五郎的声援支持，无疑让这句话的效果力被扩至最大化。
他做事，好像向来都是先耐心潜伏下来，任何事物都可以成为他融入时的伪装，不到最后一秒，危险的猎豹就绝对不会选择暴露自己。
他要的是一击必中，然后彻底撕穿猎物的喉咙。
......她绝对，不想与这种家伙为敌。
灵幻汐那沉下闪烁的目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凉飕飕的脖颈。
“既然如此，这一回，毛利老弟和安室君都不可以再参加犯罪现场的实地调查了。”目暮警官倒是选择了公事公办的态度，“这也是以防你们会为了自己的亲属，在发现犯罪现场有遗留痕迹之后，去选择掩盖而不是上报。”
“好的，我和毛利老师都不会去案发现场。”
安室透举起一只手，“不过双重密室是个很难解的谜题，诸位警官可以把死者和现场的照片发过来给我们看看吗？我们只在这里提供思路，绝不过多干涉办案过程。”
目暮十三面露犹豫。
“目暮警官，如果是往常我一定不会提出这种无理请求，但这一次不仅仅是一桩恶劣的谋杀案，总是还是一起绑架案，我的新婚妻子身处其中作为受害者之一，我想好好地给她一个交代。”
“没关系的，透君，虽说昨天原本应当是我们一起定下的特殊纪念日......也没能好好地在一起度过，但有你的这份心意就足够了，我也还幸运地活着站在这里。”
灵幻汐那转过身，那张苍白憔悴的面容上，恍然牵出一丝美丽而勉强的笑容，“即便不能马上破案，但我想警官们最后肯定都能查清事实真相的，我相信他们。如果之后我真的要暂时离开你身边去配合调查，我也一定会好好回来。”
安室透低下头，良久之后，他缓缓牵起她的手贴在颊边摩挲，“对不起汐那，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才婚后半个月就让你遭遇这种事，是我力量不够。”
柯南：“............”
你两搁这唱双簧呢？
救命，这两个人结合在一起的威力简直恐怖如斯！为什么只是不答应这种请求，就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了啊！
另一边，铃木园子握着手绢已经要泫然欲泣了，毛利兰也是满脸不忍，她把目光激射向满头问号的毛利小五郎，递给他一个赶紧帮忙加把劲的眼神。
毛利小五郎虎躯一震，凭着和警方的老交情和以往的信誉，终于拿到了可以在现场众目睽睽之下，观看凶案照片的许可。
毛利兰牵起柯南的手，也走过去看了几眼，“说起来，我记得昨夜在那间仓库之中，完全黑得连一点点影子都看不见。所以会不会是在我们睡着之后，秋田小姐起身活动，结果因为身体不适等原因，意外摔倒后头部撞到羊角锤上导致的呢？我记得她和安达小姐的距离离得比较近。”
“这不可能哦兰姐姐，”小孩子明朗的声线响起，“因为只有反复击打才会造成多条创伤，只是摔倒撞上的话是不会这样的啦。”
“柯南君说得对。”一位刚刚也帮他们说了情，一副老好人长相的警官随之赞同到，他的名字是高木涉。“除此之外，这位死者在身上并无其他明显外伤。”
“并无其他外伤？”安室透伸出手指点了下某张照片，“我看在这张照片上，秋田美树的衣服领口是被扯坏的状态，我想这就是三人的证言中都有提到过的——当时安达小姐和她发生冲突时，用力拉扯所造成的那个损伤吧。”
“是的，能看出明显的撕拉痕迹。”高木涉翻了下笔记回应道。
说到这，江户川柯南的表情同时一凛，他也顷刻间也想到了问题所在，立刻看向安室透。
“哎呀，那可就奇怪了。”安室透不着痕迹与他对视了一眼，“安达小姐作为一位美妆销售，对自己外表打扮的要求也是很高的，所以她当然为自己做了全套美甲，直到现在都还一直戴着——”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去，齐刷刷的目光射向那个性格张扬的女人。
“干什么？你们看什么看啊，我只是扯坏了衣服但可没有杀人啊，这不犯法吧？而且怎么戴个美甲都不行了？”
“安达小姐，别紧张，我只是想说，您的美甲那么美丽尖锐，当时抓扯之间都把死者的衣服给扯坏了，那又怎么可能会不曾在她的皮肤上留下半点痕迹呢？”
对啊！
高木涉连忙把照片摆出来，其中有一张比较清晰的角度，向人展露出死者空无一物的脖颈，以及锁骨附近完好无损的皮肤，“的确是一点点的伤痕都没有。”
“啊？啥意思？那、那我抓到的是谁啊？”
安室透没有回答，他拿起更多现场照片看了起来，过去半晌后，他抬头望向安达理惠。
“我记得汐那当时有说，安达女士曾脱口而出过一句话——‘你这衣服质量太差了，而且不合身，绷得紧紧实实才会碎’，你还记得吗？”
“......哦！对对！”安达理惠终于从脑海里回想起来这一遭，“我就记得她当时的衣服穿得有些紧，根本揪也不好揪，所以我没扯两下就裂开了，还吓了我一大跳。”
安室透点了点照片，“嗯，秋田女士的身材的确比较高，但体型是纤瘦型的，从这件衣服现在套在她身上的情况来看，绝不应该到达紧实的程度。”
“还有兰小姐，你当时是不是还和汐那说，‘总感觉这么黑，背后有人在偷偷盯着我看，我有些害怕’这句话，你是真的有这种感觉吗？”
“啊对！”毛利兰连忙答道，“我想想，当时应该是有阵风吹过仓库时发出了怪声，就让我感到有些害怕嘛......莫名产生了后背被目光注视着的错觉，但在有了汐那小姐安慰之后，后来心情放松了就没再感受到了。”
“可如果当时的感受并不是不是错觉呢？”
“嗯？安室先生是指？”
“当时如果真的有人在黑暗之中，自始自终地观察你们的一举一动呢？只是你们完全看不到对方罢了。兰小姐是空手道方面的高手，甚至是关东大赛地区的冠军，在感官方面有超越常人之处实在再正常不过，说不定当时的感受并不是错觉——而是纯然的，直觉。”
“什么？！听起来好恐怖啊！”铃木园子闻言立刻抓紧毛利兰的袖子，“难道现场还存在着第五个人吗？兰你应该没事吧。”
毛利兰摆摆手，“放心啦圆子，我没事。”
“不，没有第五个人。”安室透说完，将几张摄于地面的照片排布开来，回头看了眼灵幻汐那。
“虽然那里面的脚步非常混乱，再加上这间仓库过去时常有人进出，所以对于足迹的辨认和鉴定有些困难。不过，依稀还是能看出，有人曾用极有规律的脚步围绕着仓库内部行走并测量了一圈，还尽力地检查过每个位置和角落。可她当时并未发现有任何的异常，并确定了现场第五个人是绝对不存在的，我说得对吗？”
“嗯，你说得对。”灵幻汐那的语气十分笃定，“而且那间仓库内部的空间并不大，也就百来平米，我还不至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而且她当时把这件事定性为纯粹的绑架案，所以第一反应就是得确认现场是否还有其他人存在，因而即便是在阴冷恐怖、什么也看不到的暗黑之中行走，她也独自完成了这项工作。
彼时，其他人都被“门”带来的希望给吸引住了，更多的都是想着到底该如何把门赶紧弄开后逃离出去——这也正是人最本能的想法，毕竟在那片浓稠可怕的黑暗之中，谁又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未知，就是人心底最大的恐惧。
“所以至此，我想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金发青年收回目光，在嘴角勾勒出一抹自信的弧度，“没错，凶手当时的确就在现场，就是四人当中的一个。而我想，那个人也正是本起事件的绑架犯，专门把一群互不相识的人弄到一起，让她们成为诡计中齿轮转动的一环。”
这条定论，与灵幻汐那最初对目暮警官说出“犯人在现场”的猜想不谋而合。
安室透也不再多卖关子，直接把手停留在某张照片之上，一字一句说道：“那个人，就是秋田美树。”
一语激起千层浪，现场顿时像掀锅一样闹了起来。
“诶——？！”
“安室先生你在说什么？死者就是凶手吗？”
“诶诶诶，那难道她其实是自杀的？！”
直到目暮警官连续喊了好几声肃静，现场才再次安静下来，他看向安室透问道：“那么安室君，你的意思是这两起案件都是由秋田美树自导自演的吗？”
“当然不是。”
前后矛盾的说法，以及否认时的果决态度又把现场所有人给搞懵了，只见他在高木涉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高木涉立刻起身离开去办。
“虽然关于凶手到底是如何突破双层密室的问题，我还没有彻底解开，但关于凶手的身份，我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可以事先明确一件事——”
“我说的‘秋田美树’，并不是今早躺在地板上失去生命的这一位，而是昨夜和我的妻子她们共处一室的那位。”
“这两者，一前一后，根本就是两个人。”
所以人为什么要借助黑暗？
因为黑暗，才是最天然完美的隐藏，它是真实之物。反倒是“身份”这种在常人意识之中最根深蒂固的东西，才既脆弱、又可叹。
谁都可以是谁，谁都可以......谁也不是。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10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