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的内卷之城》雨期久

103、记忆·王子殿下

　　少年紧盯着屏幕里前进的小人，双手有条不紊地操控键盘。他屏住呼吸，在屏幕画面切换的一瞬间敲下某个键位——
　　“啊！！！又输掉了！！！”
　　安子初懊恼地抱住自己的脑袋，看着眼前第n次尝试仍然没有通过的关卡。
　　偏偏这时候巡逻的网管路过，对他指了指手表示意。
　　“这么快就到点了吗？！未成年上线时间限制……为什么这里也要有这种规定啊！”接连受到打击的少年垂头丧气，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机位。
　　就在他起身时，视线扫过自己后排的某个位置。那里坐着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此时他正安静地敲打着键盘，屏幕上显示着那个安子初无比熟悉的游戏。
　　“！”安子初悄悄凑到他身后，观察他的操作。
　　只见少年十分淡定地切换键位，无声无息通过了刚才安子初哭天喊地也过不去的关卡。
　　“好厉害！”
　　“……？”
　　屏幕正好切换过场黑屏，两人表情不一的脸映了出来。
　　“……你谁啊？”少年鄙夷地转头看他。
　　安子初露出崇拜的眼神：“刚才那关你是怎么过的？！我试了很多次都做不到！你能不能再给我演示一次？拜托了！”
　　少年皱眉：“不要。”
　　安子初：“求求你了！！我请你吃东西好不好？你想吃什么？牛排？海鲜大餐？都可以！”
　　突然听到了什么的少年脸上泛起一阵恶心，他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哎哎哎！等等！”安子初一把跑上去抓住他的手腕。
　　“你有病啊？！”少年暴躁的一嗓子，惹得过路的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安子初赶紧松开他，小心翼翼地：“对不起！……你很介意的话，我就不为难了……”
　　看着他耷拉下来的表情，少年抿了抿唇，抱起胳膊：“……你说的那些东西，我早就吃腻了。”
　　“诶？！”安子初张大嘴巴，“你家很有钱吗？！”
　　少年：“……迟氏集团，你应该知道吧？”
　　“迟氏集团？！！”安子初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不是超有名的那个吗？！！”
　　“别碰我！”少年推开他。
　　安子初恍然大悟：“那么说你是少爷？！啊，还没问你的名字！”
　　少年表情有些不自然：“干嘛告诉你……而且你自己也没自我介绍啊，咋呼呼的就上来要我打游戏给你看……你以为你是谁……”
　　“是哦！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安子捶捶自己的脑袋，“因为被你的操作惊艳到了，如果是在原来的世界，完全是可以打职业比赛的水平啊！”
　　少年：“有那么夸张么？……而且就凭一个单机游戏怎么就能看出职业水平了……”
　　安子初摇摇头：“手法也可以窥见一二！”
　　少年：“……切。”
　　“又扯远了，我叫安子初，今年17岁。”安子初笑嘻嘻地对他伸出手。
　　“……”少年没有搭上去，头微微扭向旁边，“迟雨皓……”
　　“你今年多大了？”
　　“……17。”
　　“我们同岁啊？！我是6月份的，你呢？！”
　　“……9月。”
　　“那你就算我弟弟啦！”
　　“别乱认！”
　　“好吧……”安子初笑容不消，“雨皓，我们做朋友吧？”
　　“……朋友？”迟雨皓眸光有些颤动。
　　“以后我们可以一起打游戏，一起去打副本……”安子初还在幻想——
　　“不要。”迟雨皓冷冰冰地说。
　　“诶？为什么？”
　　迟雨皓咽了咽喉咙：“……哼，我可是富二代，你这种平民……也配？……”
　　一时间空气陷入尴尬的安静，迟雨皓不自在地动了动嘴唇，试图从面前少年呆滞的神情里读出一丝挫败。
　　然而，安子初点了点头——
　　“那么……让我来做你最忠实的侍卫吧！”
　　？！
　　迟雨皓睁大眼睛，只见面前的少年突然单膝跪地。日光照耀下他的双眸明亮。
　　迟雨皓：“什、什么？！……”
　　安子初握住他的手微笑：“以后你就是我的王子殿下！”
　　迟雨皓瞳孔晃动着，片刻后皱眉把脸扭向一边：“不要……”
　　安子初：“诶？！”
　　“你我都清楚，这个城市跟我们以前生活的完全不一样了，没有什么迟氏集团，我也不是什么少爷了……”迟雨皓咽了咽喉咙，“所以……别说什么【王子】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你就……做我的……朋……友……好了……”
　　短短一句话被他肢解得不成样子。看着他脸上浮现红晕，安子初心血来潮——
　　“哇啊！你干嘛？！！”
　　安子初不顾他大声抗议，紧紧抱着对方：“雨皓……你太可爱了！！！”
　　“放、放开我！！！”

　　某个夜晚，两个少年熬夜等待新游戏的发售。在迫不及待尝鲜通关后，后知后觉的疲惫让两人都陷入了睡眠。
　　直到安子初被厨房里熟悉的声响吵醒。他蹑手蹑脚去察看厨房里正在电饭煲里的米粥。作为一个会做料理的男孩，他已经习惯了每晚都提前准备好第二天的营养早餐。
　　回到房间时，他看见迟雨皓半个身子挂在床边。安子初捂住嘴巴偷笑了一下，轻轻把他扶回正位，就在这时，一串东西从迟雨皓口袋里滑落出来——
　　“这是……”安子初眼疾手快把它接住。他认得这串项链上的三角形logo。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把它拿走。
　　“雨皓……”
　　醒来的迟雨皓把项链放回另一个口袋，欲言又止。
　　安子初：“……你要加入【三角瞳】？”
　　迟雨皓：“……没有，只是收到邀请了。”
　　安子初在他旁边坐下：“【三角瞳】不是很危险的信会吗？”
　　迟雨皓：“是很危险，但是也有很高的收益。”
　　安子初：“……”
　　迟雨皓眨了眨眼，低头：“我想要变强，如果自己做不到……就找一个强大的庇护。”
　　安子初神情复杂，凑上去搂住他——
　　“！你干什么？！……”
　　“雨皓，我尊重你的想法。”安子初看着他认真地说，“但是我也会一直保护你的，所以不要害怕。”
　　“……”迟雨皓愣神，半晌，静静垂下头。

　　数段时间后，二人同行参与的某封信件里，数以万计的巨型机器人正在下方的地平线靠近。
　　画面冲击力之大，远远胜过迟雨皓玩过的任何一款仿真模拟场景游戏。
　　他不自觉咽了咽喉咙，身旁的安子初见状对他做出鼓励的动作。
　　“……”迟雨皓撅了撅嘴看向旁边，嘴角却不自觉勾起。
　　“它们冲过来了！”路人A惊慌地叫起来。
　　迟雨皓冷静地拨动手上的数据板：“按照我刚才计划好的，准备行动。”
　　“好！”安子初回复完，率先跃下，在空中张开有些梦幻的数据羽翼。
　　“你们两个，也赶紧跟上。”迟雨皓看着旁边的两个路人。
　　路人A还有些害怕，路人B则心虚地问：“你的计算真的没问题吗？”
　　迟雨皓挑眉：“最开始问游戏经验的时候，是你们把我投到最信任的第一吧？”
　　路人B：“但这不是游戏，这是现实！要是出错了可是会死啊！”
　　迟雨皓冷笑一声：“那你就站在这里吧，我们一起等死。”
　　“……”两个路人纠结片刻，只能忍气吞声跳下去。
　　一切就位，迟雨皓开始飞快拨动数据板，实时反馈的机器人大军状况和己方阵容情况非常清楚。
　　他已经计算过很多次，胜算是85%，非常可观。
　　冷机械的碰撞声响彻天空，迟雨皓盯着数据变化，眼看形式一点点走向预期，他情不自禁握紧拳头——
　　忽然，屏幕上跳出一个红点。迟雨皓大惊失色：“那家伙在干嘛？！”
　　随着路人B的擅自改变路线，整个数据模拟开始走向异常，胜算率猛然下跌。
　　“混蛋……”迟雨皓咬牙切齿。
　　这时，耳机里传来安子初气喘/吁吁的声音：“雨皓……情况不太对……是吗？……”
　　迟雨皓还没回答，安子初又说：“那就执行B计划吧。”
　　“……”迟雨皓攥拳的手微微颤抖。
　　事前他们的确计算过B计划，但这个方案的前提是至少会有一个人牺牲自己，95%的可能非死及残。
　　此刻安子初的坐标正在朝B计划的计算移动。迟雨皓看了看另外两个人的坐标，深吸一口气：“不用。”
　　“诶？”
　　话音刚落，迟雨皓自己把数据板合起，纵身跃下。数据羽翼在一片战火上方张开，少年面无表情直冲一个方向飞去。
　　“雨皓？！”正在应战的安子初看到了他。
　　“放心交给我。”迟雨皓冷静回复，在机器人聚集的中心高塔落脚。淡定地调出数据板，少年的眼睛和手指飞快配合着。高塔脚下围满向上攀爬的机器人，在最近的那个马上就能碰到迟雨皓的脚跟。
　　“雨皓！”安子初喊出来，随即就听见一声音响。
　　“……呼，真的做到了。”迟雨皓勾起嘴角。大风把他的头发吹乱，吹出他挂在脖子上的三角形logo项链。
　　一秒之后，形式瞬间逆转，安子初和另外两个路人的身体开始自行移动，以完全没有任何误差的路线一路击退机器人大军。
　　转眼只剩最后一小片，路人A忍不住高声呐喊：“我们成功了！”
　　同样沉浸在喜悦中的路人B不经意瞥了高塔上的少年一眼，未曾想对方冷淡的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
　　“你们啊……果然还是死掉才行。”
　　接着，他用力按下数据板，两个路人的身体迅速失控，在尖叫声中撞向机器人锋利的武器，像纸一样被撕成几片。
　　“……”目睹一切的安子初神色恍然。
　　“呼……”结束这一切的迟雨皓抬头沐浴着月光，脖子上那枚三角形logo闪闪发亮。
　　……

　　回到信城，两个少年坐在长椅上沉默许久。安子初望着在钟声里起飞的鸽群：“雨皓，你……”
　　“……我要加入【三角瞳】。”迟雨皓平静地说，“不只是为了我。”
　　“……”安子初转头看他。
　　迟雨皓抬眸和他对视：“……还有你。我……我唯一的……朋友。
　　“……”
　　“以前，从来没有任何人愿意跟我真心做朋友……直到认识你……我不想失去你……绝对……”迟雨皓说着，居然掉下泪来，“所以我会除掉一切对你有害的威胁……”
　　安子初无奈地笑了笑，搂上他：“对不起，雨皓。”
　　“……？”迟雨皓迷茫地抬起头。
　　“至今为止，我都还让你感觉不安啊。”安子初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以后，我绝对绝对，不会放开你的。”
　　“……”迟雨皓双颊泛起红晕，“哼……你最好说到做到……”
　　“嘿嘿！”安子初搓上他的脸，“雨皓哭起来也好可爱！”
　　“闭嘴！！！”

　　此时此刻，正在监视二人一举一动的叶灰扬起嘴角。
　　“啊～完全就是个小屁孩嘛，你真的要他加入？”躺在身后沙发上舔/弄棒棒糖的艾浅名晃了晃腿。
　　“他只比你小一岁而已。”叶灰平静地说，“为了喜欢的人就能毫不犹豫杀人，很果断。”
　　腰间一紧，艾浅名神不知鬼不觉已经凑到他身后双手搂住，在他耳边笑着低语：“我也可以为了你杀很多人～”
　　叶灰笑着微微侧脸，两人唇齿相碰，糖果的甜腻在彼此的舌尖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