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菩萨之许一人偏爱》东君雪姬

89、第四十九章 揭穿

　　这是一个被光明遗忘的角落。
　　深陷地底的暗房四面皆是用精铁打造而成，入口处以一块巨大的铁板为门，外扣八根粗钢铁条，别说是用来囚禁人，就是想关几只猛虎巨兽也足够了。
　　铁壁触手冰凉，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灯闪着微弱的光，微敞的铁门缝隙间或有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寒风卷入，灯火明明灭灭。
　　铁牢里的味道古怪，是已经干涸的血腥夹杂了一丝腐烂之味；用来锁住人的镣铐铁链还空置在墙体地面，正中央的石桌上甚至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刀具。空中仿佛回响着不绝于耳的惨叫与哀嚎，铁链偶尔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如同冤魂不甘的嘶吼呐喊。
　　此地不单是阴冷中带着血腥的味道，还有一种死亡腐朽的气息，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夜明珠散发出莹润微光，铁牢中的情形一览无余，阿舍俏生生站在铁门前，翦水秋瞳扫视了一圈，扑鼻而来的异味熏得她胃里隐隐翻腾，但心中的某个猜想却终于尘埃落定。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异响，略显轻快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阿舍心中没有丝毫意外，甚至对方能这么快得知她的行踪，也是她故意留下的痕迹。她闻声回头，只见一个人影站在密道口，背后不远处烛火通明亮光四射。
　　一墙之隔，地狱天堂。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
　　暗哑之声难掩其中的欣喜欲狂，男人将手上的酒壶往后一扔，舌尖慢慢舔去唇边的血渍，一眨不眨地盯着密道内的少女。明暗交错的光线不时映照出他扭曲的面容，整个人恍若魑魅鬼怪。
　　少女身处阴暗却明艳犹如临凡仙子，男人背光而立竟狰狞胜似人间恶鬼。
　　阿舍心中的猜想得到证实，自然不会再跟他虚与委蛇，冷笑一声道：“这句话正好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少康微眯起眼，“你果然一直在四处查探。本以为你我是同类，却不料你如此自欺欺人！”
　　“莫非你竟天真地觉得身边人知道你曾做过那样的事之后，他们还会愿意接纳你？可笑至极！”男人语气满是嘲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似的，面色阴森可怖。
　　“这个就不劳费心了。”阿舍既不否认也未承认，只伸手轻抚今日特意换上的月白色丝绦，抬眸时目光灼灼如清霜月华，“还是想想你自己吧！”
　　她边说边拔出了腰间软剑，眼神锋锐犀利地锁住了慢慢往后退的中年男人。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如今连‘重影’都无法正常使出，否则当日在雪山便不会如此轻易就被我的人暗算致使雪盲！可惜那群废物到底没能把你带回来。”
　　少康有些恨恨地盯着眼前的少女，眼底抑制不住的杀机开始现形。
　　阿舍先是一怔，随即内心的复杂情绪更深。
　　雪盲那日的暗算阿舍早已心中有数，原本以为少康也是君不为用来牵制她的，可如今看来这两人似乎一直都是各怀心思，否则少康不会连她功力已有所恢复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
　　“要杀你何须用重影。”阿舍暗自打定了注意并不急着动手，反而任由他引着自己退出密道，偏头看了看外面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
　　少康森然道：“别看了，君不为那小子正带人去围杀君如鸿，他可没有分身术赶来救你！”
　　阿舍闻言倒松了口气，扬了扬眉，“你似乎对自己的阵法很有信心。”
　　她漫不经心地环视了一圈，对少康渐渐隐去的身形视如未见，手腕微转挽出一片剑花，少见地冷冷一笑道，“可惜，我向来信奉——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花招都是徒劳！”
　　只见她运足内息旋身跃起，银色暗纹滚边的裙角划开一道绚丽弧度，就在墨黑长发飞舞至半空的瞬间，青锋寒芒闪过，一式“秋风落叶”挟着激荡劲气，挥洒成无数圆弧形剑光横断而出！
　　如同摧枯拉朽，阵法应势而破，烛火也被纵横剑气熄灭，四周立时陷入黑暗。
　　夜渐深，堪堪遮掩了疾驰而出的身影。
　　夜幕之下，蓦然响起一道清脆悦耳的少女之声：“千雪姐姐，你要去哪里？”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君非黎。她站在山谷出入口不远处，含笑静立的模样显然等待已久。
　　阿舍停下脚步，裙裾飘飘迎风而立如同一位月下仙子，又像是深谷中的精灵。
　　她并未回头，也仿佛没有察觉到周围埋伏的暗影，淡淡地回了一句：“去我该去的地方。”
　　“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呀，我还想着千雪姐姐蛊毒刚解正应该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为姐姐送行呢。”君非黎歪头笑道。
　　阿舍倏然转身，也笑意盈盈地说道：“我怕等我一觉睡醒之后，就莫名其妙地跑到了你们一线峡，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君非黎笑容微敛，有些惊讶，“千雪姐姐何出此言？”
　　“合欢蠲忿，萱草忘忧。我虽然不懂蛊，但对于毒却还算有所了解。”阿舍清亮的眼神在月色下有些泛冷，“你们想趁机洗去我的记忆？”
　　见君非黎沉默不语，阿舍就知道自己并没有猜错，一时竟说不上是险些又被算计的恼怒，还是儿时旧友早已不复当年的失望惆怅。
　　罢了，人总是会变的。
　　收敛好所有的情绪，阿舍眼中清凌凌一片，沉声道：“若是想用这种手段擅自带我到一线峡，并非我自负，只怕你们一线峡日后休想再有片刻安宁！”
　　君非黎清楚地知道她并非危言耸听，不说阿舍曾经结识的那些各有神通的朋友，单论她那位关系匪浅的师兄，看少主哥哥明显对他极为忌惮，可见此人定然不好对付，可惜···
　　“少主有令，君氏族人必须听从。千雪姐姐，得罪了！”君非黎说时手一扬，话音未落周围便跃出十数个黑影，直直朝立在出入口的阿舍扑去！
　　阿舍只在她说话的时候随意拂了拂鬓边长发，对周围惊起的动静视若无睹。
　　君非黎正觉有些不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扑过去的人影砰砰连声栽倒在地。
　　“单凭你们可拦不住我。与其跟我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把软筋散解了去帮你哥哥把风。”
　　阿舍微微偏头朝不远处的少女眨了眨眼，意有所指轻笑道：“顺便替我告诉你哥哥，千万别死了，他还欠我一件事呢。”
　　没等君非黎反应过来，阿舍早已飞身而起，飘飘然如飞燕投林，转眼间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风吹残叶，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