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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六章 情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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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芳菲四月天，姹紫嫣红百媚娇艳。
阿舍等一行五人从长安出发往西北方行去，一路上静默听风看蝶蜂翩跹，呢喃细语赏山野烂漫，任心情记忆随白云飘荡，如同忘却尘世喧嚣，洗去俗世纷扰，自在开怀。
晴朗夜空中，繁星漫天宛似镶嵌在天幕的颗颗明珠，闪烁着璀璨莹光。
一时饭毕，冷雨帮阿得收拾整理，冷炎去林里拾取柴火，阿舍站在星空下，出神地遥望着。
“在想什么？”
不知何时，石惊天已经站在她身边，见她一直仰望着天空，温声询问。
阿舍身形不动，目光仍旧落在深邃夜空中，淡淡回应：“都说日月有时，天地有序。看这天上的星星，自亘古开始就俯视着大地苍茫，冷眼看历代兴衰。只是天上的不变，地上的常变，人间世事沧桑，似乎从来就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韶华易逝，不过转瞬，唯有天道恒在。”
石惊天不曾料到阿舍会说出这番话，想来是之前遭遇的变故以及一路看到的纷繁乱世，让她再也不复当日天真。
“这话也对，也不对。”石惊天想了想，慢声说道，“天上的并非一成不变，地上也自有矢志不渝。天地一直在演变，否则何来混沌初开，繁星也有陨落之时。远有《竹书纪年》记载：帝癸十年，五星错行，夜中，星陨如雨；近则《晋书》有云：星陨与邺东北六十里，坠地气热如火，尘起连天。”
他凝视着阿舍精致的侧脸，迎上她偏头看过来的视线，缓缓开口：“日月星辰岁几何，于它们而言世人的一生也不过转瞬，但对于我们却是永恒。”
“若此心始终如一，自不负人间韶华。”
阿舍原本有些迷茫的眸中渐生神采，双瞳清亮，“师兄所言极是，阿舍承教了。”
石惊天微微一笑，眼神中的温柔如星光流淌，“接下来往何处去，你心中可有打算？”
“我要去樊城见一个人，有些事情需要找他打探清楚。”
“那正好，山庄最近有一支商队也会前往樊城，我正准备过去看看。”
两人一应一答商讨着行程。
这是自那日在亭中不欢而散以后，石惊天与阿舍第一次如此自在闲话，没有欲言又止，没有暧昧尴尬，疏离而又自然。
帮阿得收拾完的冷雨独自靠火边坐着，一手隐晦按在小腹处，额上冷汗隐隐。
一只纤细的手递过来一个木碗，里面的红糖姜茶正冒着热气。
“阿得姑娘，这是？”冷雨一抬眼便见阿得端着木碗，对她温婉而笑。
阿得凑身过去，冲她调皮地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说道：“给你暖身用的，女孩子出门在外更要对自己好一点。”
冷雨忙伸手接过，也低声道：“多谢阿得姑娘。”
“这红糖是我药箱里备的，野姜是姐姐饭前从外面挖的，虽然味道不怎地，效果却是一样，冷雨姑娘将就着喝了吧。”阿得拾起一根粗枝拨了拨，扔入火中。
“阿舍姑娘也知道我···”冷雨越发不好意思，没想到她们竟如此细心。
阿得抿嘴而笑，“大家都是女孩子，你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姐姐还说，她的内力温煦最适合为女子暖宫护体，待会你就挨着她，再加上这碗姜茶，你今晚可以好好休息。”
冷雨闻言，转头看向外面立于月下交谈的一对璧人，抿了一口姜茶，只觉温暖入心，低头时漂浮的热气遮掩住她有些湿润的眼眸。
“冷雨···多谢两位姑娘如此关怀。”
篝火劈啪作响，越烧越旺。
此番虽不算日夜兼程，但阿得体弱，每每入夜便犯困，此时已抱着姐姐的左臂沉沉入睡；冷雨由于身体不适精神有些不济，也下意识地往热源处靠近，两人一左一右偎依在阿舍身边。
阿舍左右看了看，微微一笑，放软身子让左右两个女孩都能靠得更舒服一些。
石惊天和冷炎从外面走进来，一眼看到的就是三个姑娘相互依偎的温馨画面。
冷炎留意到主人带光的眼神看过去，感叹道：“阿舍姑娘身上的长姐风范越发足了。我和冷雨虽是兄妹，但若论女儿家的事，即便再如何关怀到底多有不便，如今看她与阿舍阿得两位姑娘相处甚欢，我真为她高兴！”
“她一向很好。”石惊天凝望着中间那个明艳动人的姑娘，眼神专注得仿佛片刻都舍不得离开，“你这个做哥哥的，还要关心女儿家的事？”
冷炎看着安稳入睡的冷雨，满是欣慰欢喜，“是啊，我也只有这一个妹妹。阿舍姑娘疏朗大气，阿得姑娘温柔细心，冷雨能跟着她们一起成长，定然受益匪浅。”
石惊天沉默了片刻，似自嘲一笑，“这么说来，如今便剩我孤家寡人了。”
“主人——”冷炎这才留意到他寂然的神情，声音不由稍稍高了些。
石惊天抬手示意他收声，走到篝火对面坐下，只有当阿舍留意不到之时，他炽热的目光才能如此不必克制无所顾忌地停驻在她身上。
这几天与阿舍的朝夕相处，让他看到了以往他几乎未曾接触过的另一面。
她说得没错，他们之间，的确不够了解，这也让他越发庆幸这次坚持同行。
阿舍的过往，他没来得及参与，但她的现在与未来，他不愿再缺席任何一刻。
月上中天，阿舍带着些许迷糊睁开双眼，便直直对上了石惊天的视线。
他的凤眸深邃清亮，目光中蕴含着克制不住将要溢出来的情意，这一瞬间，她像是又回到了两人最初相遇时一眼对视的情景。
恍惚间，仿佛听到了花开而放，冰雪消融的声音。
隔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一眼万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