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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清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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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付照在外头言之凿凿,信口胡说,晏久初坐在屋子里,宛若五雷轰顶,雷的外焦里嫩。
许敬月才没有功夫听付照的话,门一开,她就朝自己女儿奔来。瞧见晏久初呆呆地坐着,忙上手将她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阿九没事吧?”她边检查边问,“这衣裳领子怎么湿了?这多难受呀,苏和,赶紧拿帕子来。”
晏久初略一低头,心虚道:“娘亲,没事,我这是汤不小心洒了。”
“汤洒了怎么不早跟娘说?二公子也真是的,连你衣裳湿了也不知道。“许敬月帮她简单处理了一下,拉着她的手起来,“这衣领子湿了肯定难受,赶紧跟娘回去洗个澡换一身衣裳。”
的确挺难受,晏久初被动地跟着许敬月走出去,越想越心烦,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屋顶。
瓦片密密缝缝,丝毫看不出有动过的痕迹。
再低头看一眼付照,他正跟晏柏兆说着自己刚编好的瞎话,脸不红心不跳,晏久初路过的时候,他还十分友好又阳光地冲她笑了笑。
骗子,骗子!
晏久初心里愤懑,临安王府这两兄弟,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今日实在是辛苦阿九了。”付照向她略一拱手,端的是爽朗谦和。
“二公子不必这么说,抓捕犯人的事还得辛苦你们。”许敬月道,“只是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带阿九回去了,她身子弱,不便在外面多呆。”
“那我送婶母和阿九。”
一行人便往外走,只是刚踏上回廊,晏久初就瞧见,付云归从前头过来,与他们遥遥相对。
看着清风朗月,却原来是个梁上君子。
虚伪,恶心。
“哥,我送婶母和阿九出去。”付照与他道。
“好。”付云归没什么反应,还是付照主动补充道:“哥,阿九把该说的都与我说了,我们已经找到了纪家害人的证据。”
“是吗?”付云归看起来很是欣慰,同样朝晏久初略略拱手,“那真是辛苦阿九了。”
啊!晏久初最讨厌他这装模作样的架势,他明明知道她在书房里都说了些什么,却还要在这里跟付照一唱一和,装腔作势,过分,究极过分。
但是刚才从付照的话里,她已经可以猜到,他们如今只是叫左家落了网,纪家却还没动。但那怎么可以呢?既然纪家目前除了左娇娇的口供,再没有别的证据可以抓,他们便要从她这个被害人身上,千方百计找到一丝线索去抓。而她这个被害人如果提供不出线索,那也没事,他们还可以胡编乱造,谁叫她是个傻子呢?
总之,付照虽利用了他,但总体大家还是站一边儿的。
但是,这不代表她可以原谅付云归爬上屋顶偷听他们说话这回事!
她晏久初,睚眦必报。
“呀,娘亲,我想起来,刚刚清之哥哥问了我好多问题,我还没有问清之哥哥问题呢。”晏久初突然摆着脑袋,摇着许敬月的胳膊,“我也要问清之哥哥问题!”
“你还没有问清之哥哥问题呀?”许敬月故作诧异,“那现在清之哥哥就在这里,阿九想问什么便问吧。”
“我,我,我……”晏久初看看四周,“可是刚刚清之哥哥问我问题,都只有我们两个人,现在你们有这么多人!”
晏柏兆哄她:“那我们把耳朵捂起来好不好?你就把问题说给清之哥哥听,我们其他人都把耳朵捂起来,就听不到了。”
“那,那好吧。”晏久初掰了三根手指头,认真道,“清之哥哥刚刚问了我三个问题,那我也要问清之哥哥三个问题。”
“好。”付照许是已经心想事成,十分耐心地弯腰撑着膝盖,凑到她面前,“那阿九要问什么问题呢?”
晏久初看看四周,所有人都很配合地捂上了耳朵,她就天真地捧着脸,先问道:“清之哥哥觉得,觉得阿九好看吗?”
付照笑了笑:“阿九自然好看,就像天上的小仙女一样呢。”
晏久初羞红了小脸,又问道:“那清之哥哥觉得阿九好看还是敏敏好看呀?”
都是些小女生的问题,付照又笑了:“阿九和敏敏都好看,但是清之哥哥觉得,阿九更可爱一点,这是哥哥和你的悄悄话,阿九不能告诉别人哦。”
好了,还剩最后一个问题,就能结束了,付照满眼堆笑,真像看亲妹妹一样看着晏久初。
晏久初不负他望,顶着纯真的小模样,问:“那最后一个问题,清之哥哥会爬屋顶吗?就跟刚刚世子哥哥趴在屋顶上一样!”
付照:“……”
虽然捂着耳朵,但其实完全能听到的众人:“……”
付照的笑僵了僵,表情古怪地看了眼自己亲哥,勉强还算镇定道:“清之哥哥不会爬屋顶。”
他否认的是他会爬屋顶这件事吗?不,他否认的是他并非是个会爬屋顶偷听人说话的小人!
哥哥啊哥哥,你自求多福吧,你的名声,弟弟是救不了了。
晏久初点点头,咬着手指头想了想,小跑两步到付云归跟前,拉下他捂着耳朵的双手,情真意切道:“世子哥哥,虽然,虽然,虽然……嗯,但我原谅你了!”
付云归:?
晏久初继续道:“但是像刚刚一样爬上屋顶的事情,不能再做了哦!我看到好危险,好害怕!”
付云归:“…………”
晏久初说完这番话,最后冲他轻巧地眨了眨眼,哼着小曲儿跑回到了许敬月身边,“娘亲,我们走吧。”
众人皆松一口气,取下了捂住耳朵的手,但是他们又十分统一,或多或少都表情古怪地看了看付云归。
原来这临安王府的世子,也是个会爬屋顶偷听的小人。
晏久初对于自己刚刚的表现十分满意,拉着许敬月的手蹦着跳着离开了大理寺。
站在大理寺门口,目送家里的马车离开,晏柏兆忍了又忍,终究是没忍住,回头指着付云归道:“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你没事爬屋顶做甚?”最终还是付照问出了一整句话。
付云归面色不改,冷静道:“怕你问不出问题。”
付照急了,“我怎么问不出了?”
付云归挑眉,反问:“你问出了?”
付照知道他看到了自己与晏久初对话的全程,自知理亏,闭了嘴。
晏柏兆在一旁听着,不解道:“你们兄弟俩打什么哑迷呢?”
“没什么。”付照抚了抚额头,“总归事情是解决了,趁着天色还早,我这就叫人去纪家捉人。”
晏柏兆见他匆忙离去的身影,无语道:“也不知你是大理寺少卿还是他是,为了女人,真是什么都能忙活。”
“话说,大长公主近来也要给你议亲了吧?总得在清之之前把你的事给定下来,不然像什么样子。”
付云归瞥他一眼,“你很闲?”
晏柏兆摆摆手,早就孰知他的脾性,也不生气,反而掺杂了几分惋惜,道:“可惜了,我家敏敏年纪还小,不然,说不定还能听你喊我一声舅爷。”
付云归本不欲搭理他,但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道:“你家又不止一个妹妹。”
晏柏兆眯了眼瞪着他,“阿九你就别想了,先头你家大长公主待她那么亲近,想让她与清之一道,我母亲在那背后气的,别提多难看了。恐怕我爹娘的意思,是想她一辈子呆在家里,好好照顾。”
“一辈子呆在家里,阿九愿意?”
“她怎么不愿意?家里好吃好喝的供着,有爹娘和我们照顾着,总比嫁到别人家里头,受气吃苦来的好。”
晏柏兆说的不错,一个傻子嫁到别人家里头,怎么还能指望那家人真心待她。就像他母亲,对晏久初千好万好的前提,也是希望她能为自家解决事情。不相干的人,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唯有父母血亲才是一辈子最安全的依靠。
付云归知晓此道,但是,那是对于从前的晏久初,现在的晏久初,他敢笃定,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虽然面上是一样的痴痴傻傻,但一定有什么地方变了。
或许,是在装疯卖傻也不一定。
大理寺不是没接过这样的案子,有些人为了生存,不得不装疯卖傻几十年,可是晏久初受尽晏家的宠爱,又有什么理由装疯卖傻呢?
难道,是晏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家族秘辛?
想到这,他看晏柏兆的眼神变了变,带有探究,疑惑,还有深思。
晏柏兆如临大敌,后退一步,”你现在看我的样子,就像在看你们大理寺的犯人。”
付云归嗤笑一声,背过身往里走。
晏柏兆旋即跟上,“我似乎可以理解阿九为什么突然讨厌你了,你这眼神吧,我们倒还好,叫她小孩子家家的看到,那可不得吓一跳嘛,说不准,就是被你给吓着了。”
吓着了?
付云归回想那日场景,脸上笑意渐渐收敛。
晏柏兆提醒他了,晏久初就是自那之后,对他的态度变幻无穷。
那么,她是被那天的场景吓疯了?还是根本就是,吓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