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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飞鸽传书 ...

  •   斜斜地靠在塌上,秦月疲惫地阖上眼皮。

      忽然,一丝微弱的响动从窗外传来,来人既没敲门,也没有出声。秦月心生警惕,下意识地想跃身而起,却浑身乏力,一点动弹的劲都没有。好容易来到塌前,取下佩剑,又觉得腿肚子发软,不由地紧咬了牙关,硬撑着做好临战的准备。

      会是谁在外面?是小师妹调皮,想吓吓她,还是有人偷窥?

      秦月努力调整内息,踮着脚尖走到门边,紧紧握住手中长剑,不敢有丝毫懈怠。

      门外那人的呼吸声很轻,轻柔得几不可闻。秦月睁大了眼睛,在门后静候,就等那人一进来就杀个措手不及。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袂白衣飘入秦月的视野,眼前一花,她有瞬间的分神,白色,月白色……

      “大师姐……?”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女子满目诧异的看着她,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

      “三师妹。”秦月醒过神来,看见眼前的人,整个人都松懈下来,手中的剑哐当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向晚将手中的点心放在茶几上,扶她坐到床上,打趣道:“不愧是当捕快的人,都回家了警觉性还是这么高。”

      秦月扯出一抹虚弱的微笑:“你几时回来的?”

      向晚拾起那把剑,放在床边,道:“上午就回来了,听说小舒被师傅关在后山,就去瞧了瞧。”

      秦月叹道:“她现在怎样了?我这个样子,也没法去看她。她一定哭的很厉害。”

      向晚倒了杯水给她,温言道:“别担心,她现在很好,已经开始用心练功了。”秦月不满看她一眼:“你要撒谎也打个腹稿好不好?”

      向晚微微一笑:“你不信?我凭白无故的编这个谎哄你干嘛,你又不是走不动路,不信自个瞧去。”

      秦月拿眼瞅了她好一会,见她神色坦然,不由奇道:“是不是你跟她说了什么?”

      向晚状似随意的道:“我能说什么,就是闲聊了几句。是她自己突然开悟了。”

      秦月斜睨着她,没好气的道:“这话你哄小师妹去吧!快老实交代,不然我点你笑穴哦!”

      向晚笑笑,揶揄道:“你练武就是为了欺凌弱小啊!”

      “你说不说?”秦月才不跟她斗嘴,直接抬手,作势欲点。

      “我说,我说。”向晚笑着按下她的手,“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小师叔过来了。”

      “哦?”秦月奇道:“他来干嘛?”小师叔林振业是妙语山庄的庄主,跟师傅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但两人并不时常走动,几年难得见上一次。她们都猜测,两人的关系不是很好。

      向晚轻声:“是师傅叫他来的。”见秦月不解的看着她,不由叹了口气,缓缓道:“师傅觉得这次下山,也许会耽搁不少日子。她一走,山上功夫拿的出手的就只有二师姐一人,她担心万一出了什么事,山上连个顶事的人都没有,所以就把小师叔请来坐镇。”

      秦月听到这,心中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你在正义门当差,大家看在师傅的面子上,都对你很客气吧!百合派现今看着如日中天,只是因为师傅武艺高强,没人敢惹罢了。我们这个门派,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如果只靠师傅一个人撑着,未免显得势单力薄了些。师娘和我武功低微,就不用说了,你常年在外,也指望不上。四师妹既然有习武的天赋,就不能再让她稀里糊涂的混下去了。”向晚说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秦月呼出一口气,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三师妹,心中震惊莫名。她一直以为,除了医术,她什么都不懂。今天才明白,其实人家心里明镜似的。反倒是自己,这些年对山上的事知之甚少,不闻不问。成天只顾着抓贼追凶,根本没有想过什么远虑近忧。也许是心里始终不能释怀师傅对自己的冷淡,所以,刻意的放逐自己游荡江湖,远离她们。

      可笑的是,师傅却一直没有放弃她,相反,还暗中替她扫平了不少障碍。从来就觉得自己听话懂事,任劳任怨,可偏偏受到的关注最少,得到的疼爱也最少。曾经她怨过师傅的不公,妒忌过师妹的优秀。然今日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只享受了百合派掌门大弟子的好处,却并没有为师傅,为百合派做过什么。

      想起刚才向晚说自己常年在外,指靠不上,秦月顿觉羞愧难当,一时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个三师妹,是故意说这些话来臊她的吧!

      见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向晚暗暗吁了口气。该说的都说了,她再待下去,只会让秦月更加尴尬,微微笑了笑,起身道:“我还要去炼药,师姐你好好休息。”没等秦月回答,她已经走出屋子,带上了房门。

      秦月叹了口气,靠在床上,只觉眼前金星乱冒。伸手一摸,脑门上全是虚汗。她这两天吃什么拉什么,稍微运动一下,或是劳动神思,就头晕眼黑,脑子也像灌了浆糊似的,一片混沌。

      起身喝了口水,拣了两块点心看了看,递到嘴边,又放下,轻叹一声,重又躺回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不经意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娇弱的身影。秦月咧了咧嘴,想笑,却满心苦涩。不知道师娘的解药什么时候能研制出来?如果不能,她又该怎么办?

      也许生病的人,心理格外脆弱些吧!她以往的冷静,隐忍,此刻全都消失不见,满脑子都是尘影和楚江南在一起朝夕相处,言笑晏晏的刺心场景。

      那楚江南本就长的风流倜傥,又常年流连青楼楚馆,不是骗去了多少女人的芳心。尘影那么单纯,万一被他花言巧语的哄骗了去,她真是哭都没地哭去。该死的玉面狐,害人不浅,我一定要杀了你。

      房门响动,秦月习惯性的起身喝道:“谁?”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木门,一脸戒备。经过向晚刚才那么一分析,她已经不敢掉以轻心,甚至都有点草木皆兵的意思。

      “我看你真是神志不清了。”落樱拿着一盘点心进屋,瞪着她没好气的道:“你当百合派是乌合之众还是一盘散沙?哪那么容易就有生人闯进来?你啊,脑子坏掉了吧!”

      秦月习惯性地低了头,恭敬地说:“师娘教训得是,是我太紧张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几天恍惚得厉害,满脑子都是楚江南与尘影相见的场面,挥之不去,痛彻心扉。以至于现在都快成惊弓之鸟了,一点风吹草动就精神紧张。

      落樱见她这副模样,自然不忍责怪,其实,她也很忧心百合派现在的状况。林溪被萧易天那厮叫走了,现今除了林振业和柳墨,身边就两三个不谙世事的小徒,秦月还偏偏中了毒。这万一有什么劲敌前来,该如何应对?可自己也算是半个掌门,总要撑起场面,就算有一丁点担忧,也万不能教人发觉。

      落樱心思电转,脸上却并没有显出一丝异样,微微笑了笑,指指桌上的碗,示意秦月喝下。

      秦月不假思索,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落樱看着空空如也的碗,不禁笑道:“你喝药倒是爽快,不像她们几个,又哄又骗的,费老大劲。”话锋一转,苦笑道:“不过,你就不觉得有点烫吗?”说完又一本正经的道:“我忘了你有内功护体,寒暑不侵,区区一碗药,自然不足挂齿。”

      其时阳光正好,一丝金光通过窗棂射进屋内,拂在秦月脸上,倒使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红晕和赧然。

      秦月喃喃道:“我当真变得这么糊涂了?”那药真的好烫,现在舌头又麻又痛,可当时,怎么就没感觉到呢?

      落樱哼笑一声:“你不糊涂,只是中了毒。”

      是,中了毒,中了感情的毒。即使这样的感情不被世人所接受,也还是忍不住深陷泥潭了。感情,如果能控制,就不能称作感情了。秦月低了头,暗自思量,没注意到门已被轻轻带上了。

      落樱拿着空碗,回头看看阖上的门,心中有些奇怪。按说排毒不该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原本以为最多三四次就该有所缓解,没想到现在愈发严重。方才的药也不知道有无效果。先观察一下看看,如果还不行,就加大剂量,兴许这样能好的快一些。

      将主意打定,落樱向药房走去,或是心中所想皆有所安排,脚下步伐不知觉地轻盈了几分。

      这时,拐角处突然闯出一个小女孩,迎面向落樱撞来。她手上的碗被撞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看着被撞倒在地的宫翊,落樱微微皱眉。

      “哎呦!”吃痛声传来,宫翊揉揉额头,眼泪汪汪地仰头看落樱,好像很委屈的样子。看见她严厉的眼神,又赶紧低下头去,小声叫道:“师娘……”

      “怎的如此莽撞,急急慌慌的瞎跑什么?”落樱眉宇间隐隐含着怒气,方才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

      宫翊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连尘土都来不及拍打,手脚麻利的从身上摸出一个纸卷来,递给落樱。

      “飞鸽传书,师娘。”宫翊小心翼翼地说着,怕又被落樱斥责。

      落樱展开信纸一看,顿时心中一惊,脸色越发沉重起来。怎么又出了这档子事,真是恼火。

      宫翊低头拍了拍身上的灰,没看到落樱神色不对,随口问道:“师娘,上面写的什么?是不是师父来信了?”

      落樱轻轻摇头,沉默不语。如果林溪在就好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回来。不会被萧易天给缠住了吧?一想到这个可能,心就像有千万只蚂蚁爬过一样,难受得紧。

      宫翊还算识相,见落樱只是摇头,却不说话,心知有异,便不敢再问,只自顾自地说:“如果是师父要回来了,可就太好了……”她这两天被柳墨逼着每天扎一个时辰马步,抓五十只麻雀,练两个时辰拔剑出鞘,然后是一动不动的站着,身子不动,做拿剑往前刺的动作,简直枯燥乏味的要命。还是师傅好啊,寓教于乐,练剑的时候还给她们讲笑话,虽然每次嘲笑的对象都是她们。以前她们还觉得师傅可恶,现在跟闷声不响的二师姐一比,师傅简直太可爱,太有趣了。呜呜,师傅,你快回来吧,我们大家都很想念你。

      落樱不动声色的迅速将信纸折好收起,压低声音,叮嘱宫翊:“这事别让你大师姐知道,可记住了?”她现在虚弱的一阵风都能吹倒,还是暂时别告诉她吧!

      宫翊眼珠一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暗暗猜想其中的原委。落樱哪有空给她解释清楚,急急地忙打发她走了,生怕她再生出什么事来。

      等宫翊走远了,落樱才把手中的信纸重又展开,从头至尾又看了一遍。她的手微微颤抖,在这个时候,她特别想念林溪。如果林溪在,她什么都不用操心,可是现在这会,该如何是好?这事一定不能让秦月知道,否则依她的性子,一定不会安心养病。希望她不要怪我,她这个样子别说长途奔波了,连下山都不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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