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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烹饪高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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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萧慎还在埋怨自己带晓笋去吃半生不熟的东西,晓笋老早胃痛的直不起腰,任凭自己沉溺在车座上打滚,嘴里还不停的嘟囔,“做我们这行的,永远饥一顿饱一顿,……”
萧慎想了想,认真的说,“晓笋,其实我们公司不介意多一个人手。”
晓笋叹了口气,“萧慎,你想我去丢人现眼吗?”隔行如隔山,她实在不想去那里当文盲。
萧慎点点头,停了一会又说,“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秘书的职位。”
晓笋白了他一眼,“董事秘书董事秘书,就是秘密的让董事舒服。”
萧慎的车差点就开到对面的车道去。这一路,着实有惊无险。
晓笋住的是公司的宿舍,两房一厅,一个人住已经显得空旷。这里甚少有男人上来,萧慎还是头一个。
晓笋吃了药,整个人蜷在沙发上像个小虾米,刘海稍稍被汗浸湿,像玩了一天的小孩子回家便沉沉睡去。
萧慎打开晓笋家的冰箱,发现一整列的酸奶,还有几瓶果汁,余下的不外乎是保鲜包装的块装豆腐,放在角落里的是什么?萧慎拿了出来,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晓笋是被一股浓烈的香味弄醒的,像是小时候在萧慎家,趴在他们厨房门口偷偷看萧妈妈做菜,做菜的香气扑鼻,就如同现在闻到的一般。
那是一种久违了的家的味道。
胃已经不痛了,晓笋汲起拖鞋,走到厨房门口,呆呆的问,“萧,萧大厨……我没看错吧?”
什么叫化腐朽为神奇?这就是化腐朽为神奇:晓笋中午吃剩余下的一小碗饭,热一热,加个蛋,撒上切粒的火腿肠,居然就变成香喷喷的扬州炒饭,蛋与饭的香气久久未散。再加上火腿,色香味俱全,简直是五星级酒店的派头。
居然还有一锅乳白色的鱼头豆腐汤?汤的香气四溢,鱼头滚一滚已经熟烂,豆腐块切得四四方方,上面还细细的撒了姜丝,完全没有鱼的腥气,反而更加鲜甜了。
晓笋还不知道萧慎居然会做菜。啧啧,这样的刀工,啧啧,这样的手艺,啧啧,这样的美男,简直秀色可餐也。
西装外套简单的搭在椅子上,丝质衬衣的纽扣解开了几颗,袖子也卷起来。平时的萧慎总是一丝不乱,如今倒有一些居家。
萧慎耸耸肩膀,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在国外不比在家,想吃什么,都要自己买材料,自己煮。国外的店关门早,星期六日也不开门,有时候饿了将就着冰箱里的东西热一热。”
晓笋在料理店也没吃多少,是真的饿了。居然就把一碗饭吃得一粒不剩,鱼头豆腐汤也所剩无几。晓笋心疼的说,“几百年才能喝一回,我且放在冰箱里,明天热热还能吃。”
萧慎哑然失笑。
晓笋洗碗的时候还大谈特谈,“上帝造人真是妙不可言,女人细致妥帖,但做裁缝的多是男人;女人多做菜,但厨师大多是男人;女人婀娜多姿,但世界上舞跳的最好的却是一个男人……”
萧慎坐在饭桌旁,厨房里只一盏橘黄色的灯,洒在晓笋身上,竟然有一种温馨的感觉。像是放旧了的照片,像老家客厅里挂着的姥爷姥姥的照片,上面尽是时光的味道。如果可以,他竟想就这样一辈子。让时间停顿在这一分这一秒。
那天之后,其实他坐立不安。她不说,他也便不问。他居然害怕听见她对他宣告结果,于是一直让自己投身在工作中,硬着心肠对她不闻不问。直到今天她来。她就坐在沙发上等他,鞋子还时不时的踢着沙发腿,头微微侧着,有几缕头发掉下来,也不去捋。这样的漫不经心。他与她,究竟是她在等他,还是他在等她?
对于世界而言,你是一个人;但是对于某个人,她是你的整个世界。他以前从未如此害怕失去她。但是在那个晚上,她喝醉酒失态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茫然。
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认识?仿佛经过了好久,他小时候是孩子王,院子里所有的人都要听他发号施令。小的时候很皮,摸爬滚打上树翻墙,带领一帮人冲锋陷阵,跟别的大院孩子们打架,他从不玩过家家,但院子里的孩子都知道,只要尹晓笋玩过家家,她必定是他的新娘。
小时候读同一个幼儿园,第一天午睡的时候,晓笋突然站起来对说,阿姨,我想同萧慎睡一块!幼儿园的床都是两个小朋友并排着睡,晓笋抱着被子上了他的床,他低声的说,和谁睡不是一样么?
晓笋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说,可我是你的新娘啊。
在幼儿园里他第一次拿着一块板砖拍了一个小朋友的头,为这个被老爷子狠揍了一顿。老爷子问他为什么打架,他咬碎了牙,愣是没吭声,后来他母亲哭着拉开,软硬兼施,他也没说出来。其实原因只是那个小朋友偷偷掀了晓笋的裙子,恰好被他看见。他却死活不敢说出来。
他记得有一次,两家的长辈出差了,恰好把晓笋托在他家。半夜晓笋发了高烧,迷迷糊糊的说话,他硬是背着晓笋走了半个小时。晓笋在他的背上,弱弱的气息呼在他的颈上:“萧慎,萧慎,好烫,我的头好痛,我是不是快死了……”
他一步一步的走,低声说,“你怎么会死呢,你还要当我的新娘子。我会给你披上最美的婚纱……”
那年他才十一岁。
就这样互相扶持着长大。他从来没想过她会离开他,即便是远在半个地球以外。但是后来他们的联系越来越少,晓笋考上大学了,晓笋放假不回家留在学校实习,晓笋很忙,他再也找不到她了……就像断线的风筝,他本以为线在手中,无奈天空太蓝太过广阔。
没有最初预期的风景,是他低估了前面的荆棘,彩虹触手可及,但他却就此止步。
水声哗哗,晓笋仍旧细心的洗着碗。她洗得很用心,过了水,用布一个一个擦干了,又将碗碟叠到消毒柜里。
却是突然安静下来,萧慎突然脱口而出,声音苍凉,“其实,你不想答复也行,慢慢考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