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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诉衷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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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九寒冬,太阳落山之后就下起了漫天大雪,寇聆纹丝不动,很快就与天地间的苍茫融为一体。他足足在御书房门口跪了三天三夜,直至晕倒在冰天雪地里,醒来后又不管不顾的打算继续跪下去,御医禀报寇大人再执拗下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皇帝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松了口。
答禄真身为他国质子,私放晋安国重犯,其行当诛,但念其年幼,特赦死罪,改判发配禹州,永为晋安国俘虏,终身以晋安国奴隶的身份赎罪。
导演喊了卡,严诉站起来,膝盖暖呼呼的,一点也没因为跪的久了难受,补妆的时候拆下来一看,护膝应该是被卫鸣珂加工过,里面加了棉花和暖宝宝,不仅柔软,顺便还能热敷避免瘀滞,严诉心里熨帖,换好戏服去看卫鸣珂的表现。
圣旨已下,太子伤怀不已,偷偷乔装到狱中见了答禄真一面。
“你混蛋!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府里,为何做出此等愚蠢之事,惹得如今这般下场?你可知禹州是寸草不生的苦寒之地,人烟稀少艰难贫瘠,你养尊处优惯了,如何能过那种日子?”
“捡回条小命就不错了,我知足的很,正好领略一下不同的风光,山高皇帝远,以后再没人管我,岂不是痛快?”答禄真没心没肺的笑。
“你为何如此糊涂?太傅已经保了你兄长性命,为何还要孤身涉险?”太子悲愤道。
“殿下,答禄真虽为人质,到底是扶余子民,怎能坐视我国土被侵犯,我重臣被凌辱?”答禄真心怀坦荡的说:“你我为挚友,但家国立场大于私情,丞相不能公开报仇,却不代表背地里不会动手脚,不能取他的性命,找机会暗中废了他却并不困难,只要我哥哥还有一口气,皇上多半会睁只眼闭只眼不与深究,甚至寇聆,寇聆也同样会乐见其成,反正还是可以拿我哥哥去换好处,这对晋安国来说并无任何损失。”
“但我哥哥是父王最宠爱的儿子,等我父王为了救哥哥牺牲利益,委曲求全换回的却是一个废人,你说扶余上下如何甘心?我父王为了一个残废的儿子损害国利又如何服众?我国与晋安国一样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丞相好狠的计策,不费一兵一卒,就能使得我国大乱,坐收渔翁之利。”
太子沉默片刻,问道:“丞相果真派了刺客?”
“废话,否则我怎会沦为阶下囚?早就回到我们扶余王殿吃香的喝辣的去了!”答禄真愤恨道。
“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给你们扶余下绊子吗?”太子又问。
“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把你当做我的朋友,至少我与太傅一样,都希望两国不起争端,百姓安居乐业,所谓的情报,若无害人之心,便不是杀人利器。”
“答禄真,我以未来储君的身份承诺,若来日我登上大宝,必保两国和平,绝不轻易引战!”寇英感怀至深,郑重其事的保证。
“我替两国百姓,谢殿下仁爱!”答禄真行了跪拜礼,太子急忙扶起了他。
“说真的,皇帝居然会留我这个赔钱货一条命,还挺出乎意料。”答禄真见太子丧着个脸,故意打趣。
“你可知太傅为了你,以辞官相逼,在御书房前跪了三天三夜,差一点丢了性命,这才求得皇上回心转意?”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你给我好好保重,千万别把你这条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轻易丢了!不然如何对得起太傅大恩?”
“你说......什么?寇聆怎么了?”答禄真以为自己听错,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
寇英详细说了来龙去脉,等他离去,答禄真呆坐在空空荡荡的牢房里,对着墙壁呆若木鸡。
下一幕是寇聆来探望答禄真,严诉早换好了衣服等着,看完这一场,没忍住夸了卫鸣珂两句:“渐入佳境,你现在已经和答禄真融为一体了。”
卫鸣珂有点开心,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严诉算是他的人生导师,被导师肯定的确很有成就感:“真的?我也觉得不错,最近都是一条过。”
严诉笑起来:“一条过不是应该的?”
卫鸣珂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厉害?”
两人聊的正欢,导演黑着脸插了进来:“下一幕你俩就要劳燕分飞了,有必要这么高兴?”
卫鸣珂急忙收敛,严诉笑着看他默默调整情绪。
夜幕时分,又有一人推开了牢房的大门。
寇聆穿着厚重的大氅,面色是病态的苍白,他卸下帷帽,静静的看着答禄真。
一眼万年,答禄真终于从他的平静里,读懂了那份从未出口的深情厚谊。
“明日上路,我不能送你。”寇聆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身体怎么样了?真的无大碍吗?”答禄真担忧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无碍,”寇聆摇了摇头:“禹州刺史陈庭是我的故交,我已经修书给他,你到了那里,他会多照拂一二。”
“你为何要救我?”答禄真直视着他的眼睛。
寇聆眼神闪躲了一瞬,复又和他焦灼在一起,终究是看一眼少一眼了,他舍不得:“你又为何会被俘?”
原来他懂得。
答禄真特意回来顶罪,也是怕寇聆会受到牵连。
“你如此聪慧,还不明白?”寇聆轻叹,将他鬓边的头发拨到耳后。
“你是真的太傅,不是旁人乔装改扮的吧?”答禄真伸手捏寇聆的脸,发痴一样喃喃细语。
寇聆打掉他的手,轻斥:“胡闹!”
答禄真忽然咧开嘴笑了,一个熊抱将寇聆捆的严严实实,高兴的嚷道:“小爷就知道你迟早有一天是我的,哈哈哈哈哈,寇聆,你真的是我的了!”
寇聆实在受不了他如此露骨,可终究没舍得推开他,反而将他紧紧搂住。
只是片刻的岁月静好之后,却是看不到尽头的天涯陌路,答禄真笑着笑着就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说:“我会给你写信,你别嫌我的字丑。”
寇聆柔声答应,摸了摸他的头发。
答禄真推开他,在里衣里翻找了一番,取出一枚贴身的玉佩,塞进了寇聆的手里:“落魄至此,三媒六聘暂且许不了你,这玉佩是我出生的时候父王赏赐的,一直贴身带着,你收了我的东西,咱俩的事儿就算定下了。”
小王子难得红了脸,可气势上半点不认输,挺着脖子宣示主权。
寇聆轻笑,点了点头:“好,但我没准备信物给你,怎么办?”
答禄真被他的笑容晃了眼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见他大氅上有一枚漂亮的玉扣,顺手揪了下来,收入自己怀里,吊儿郎当的眨了眨眼:“先拿这个充数吧!”
两人相视而笑,时光就此停滞,程哲看着屏录,特别想在此刻大结局。
这一段拍的异常顺利,几乎是一镜到底,严诉和卫鸣珂眼神流转间虽有离愁别绪,更多的却是互相表明心意之后的畅快,前路越是迷茫,这一刻的相知相惜就越显得弥足珍贵。
“小卫,我发现只要严老板在场,你的状态就特别好,这什么道理?遇强则强吗?”程哲忍不住感慨。
卫鸣珂借补妆走远,他的胸腔里有个环绕音响,把每一次血液泵击的韵律都无限放大,大抵真的是魔怔了,只有他自己清楚,刚刚的整个过程里,他根本不曾刻意的去演,就好像一切本该如此,又觉得幸好一切真的如此。
拍了这些年的戏,虽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基本的专业素养卫鸣珂自认还是有的,可谁来告诉他像现在这样只要一靠近严诉两米以内,他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就开始莫名其妙的疯狂自嗨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可能入侵了某种病毒,似乎自动进入了云相思状态,时不时就有无数个聒噪的意识在争吵,寇聆笑起来怎么那么帅?前辈的眼睛真的真的太漂亮了!人类怎么能够拥有如此优越的鼻梁?他今天的口红色号好性感,一看就很想亲怎么办?诸如此类天马行空的邪恶想法经常不受控制的震慑住卫鸣珂,可前一秒告诫自己收敛之后,下一秒就又会故态复萌,甚至像反噬一样愈演愈烈。
卫鸣珂甚至羡慕起剧中的答禄真来,他勇敢而又一往无前,痴心得到回应,终于和寇聆两情相悦,卫鸣珂可不像他一样豁的出去。
卸妆之后已经接近十一点,整个一天精神高度紧张,情绪跌宕起伏,等松懈下来,卫鸣珂异常困倦,坦白说他已经很久没试过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了,作息紊乱对老干部及其不友好,他半梦半醒的晃进屋子里,一头栽到床上,严诉后脚跟进来,正想问他要不要先去洗澡,卫鸣珂已经秒睡了过去。
严诉撇撇嘴,帮他脱了鞋子,想了想,又把他的外套扒了下来。换戏服的时候,卫鸣珂里面套着宽松的家居服,这样睡应该也不至于特别不舒服,严诉皱着眉思考了半天,忽然邪性的一笑,轻轻将他翻了个身,把他略显紧绷的牛仔裤脱掉,露出两条大白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