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夜夜长明》长安如昼

18、第十九章

　　温可倾仔细算了下，从小到大一起撸过串的人也就那几个，如今又多了一个。

　　她给秦瑶回完消息后抬头，没忍住笑了下，别人吃串都是随意潇洒，只有路嘉像是在吃什么米其林大餐，一丝不苟的，跟周围那些喧闹的人间烟火不一样，干干净净，规规矩矩。

　　听见她的笑声路嘉不解抬头。

　　温可倾好奇地问：“你最近胃口很好吗？以前不见你有吃夜宵的习惯。”

　　闻言路嘉也笑了下：“嗯。”
　　“有时候吃饭也不是为了吃饱。”他温声说，“就是觉得这个时候可以跟朋友一起吃点东西。”

　　旁边都是一些走读生，应该是高一高二的正在兴高采烈地庆祝高三高四月考他们总算有个正常的周末放两天假的事。

　　二中是大小周末制，除了月考占用高一高二的考场，其他时间他们就没有过正经周末。

　　他们高兴得热火朝天，倒是将温可倾从之前那点随时会消失的状态拉回来了一点，她长长舒了口气，拿起加麻加辣的小烤肉，一股脑塞进嘴巴里。

　　路嘉被她这要跟肉串同归于尽的架势吓了一跳，给她倒了杯水，好笑道：“这串惹你了？”

　　“吃串就是这样的。”温可倾说，“就你怕串疼。”

　　男生没反驳，而是轻笑着取了一双新筷子将那些没吃过的肉串都给夹了下来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小心扎嘴。”

　　“没那么娇气。”温可倾才说完又见他递过来一瓶开过的冰果汁，她咽下嘴里的东西，“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残障人士吗？”

　　路嘉眉心皱了下，想起她在店里吃的那点东西，还没想好怎么说又听她道：“我不太习惯被人照顾。”

　　那瓶冰果汁被放下，一声轻响，路嘉已经收敛好了神色，抬头：“那你照顾我。”

　　“什么？”

　　“我想吃你面前的烤茄子。”路嘉身形未动，是只看着她，“可以吗？”

　　温可倾实在被他这么一板一眼给逗乐了，将烤茄子都端到他面前：“好好好，吃吧。”

　　静阳的东西普遍都比较辣，看着茄子上的那些辣椒面，她还有些担心：“你们苏南能吃这么多辣椒吗？”

　　“没事。”路嘉似乎已经适应了自己身娇体弱需要被照顾的人设，“这会儿口腹之欲比较重要。”

　　这种话在吃货身上多见，在路嘉这里却有种诡异的不和谐感，温可倾觉得他这种人应该是那种事事规划好，不会莽撞的人。

　　“对了。”她想起什么，“以后晚饭我就不跟你去吃了。”

　　“嗯？”

　　“那段时间有点事。”
　　既然有了要参加比赛的打算，就不能比赛前才去练习，她有一年没跳舞了，每天还得训练训练。

　　路嘉正拨弄着那盘茄子上的蒜粒，闻言脑海中浮现出她一个人蹲在路灯下的场景，几秒后轻轻点头：“好。”

　　-

　　月考当天，温可倾早早就到了考场。

　　跟高三那些本身有成绩排名的考场的不同，复读生的考场按照班级来排，她正好是最后一个考场。

　　考场里还没什么人，温可倾从书包里拿出考具，一一摆放好后确认了好几遍，想着第一科考的是语文，又拿出平时准备的古诗词小册和作文素材摘抄。

　　一排排摆在桌面上，像是过来摆摊的。

　　她先是背背古诗词，隔了一会儿又去看素材，来来回回了好几遍，连后来进来的同学都有些疑惑她的动静。

　　“可倾你在翻什么？”

　　温可倾动作微顿：“看看能不能临时抱抱佛脚。”

　　“真是越强越卷。”金巧巧将自己的凳子拉近，“就你这水平还能叫抱佛脚吗？”

　　虽然没有大型考试，可是平时从老师的态度可他们做题的一些手法就能知道温可倾和路嘉是两个大佬，毕竟一直带毕业班的刘以彤都亲自过来了。

　　温可倾笑笑没说话。

　　进教室的人越来越多，都是一个班的，跟平时状态没什么不同，一进来就开始聊天，这会儿要看什么知识点都是假的，她只是随便翻一翻。

　　“你是不是有点紧张啊？”金巧巧瞧出来她的状态跟平时不太一样，“没事，第一次月考而已，力度没有以后的强。”

　　可是这次月考有关于以后的三好学生评比。

　　“而且我们有经验。”金巧巧还一直听好奇的，咬着豆浆问，“听说你之前在林城上学，那里出了名的高考大省，你高考多少分？”

　　温可倾看着面前的古诗词，那些字好像都长在了她的理解之外，她格外艰难地眨了几下眼，却无法开口。

　　噔的一声，眼前落下一道阴影。

　　路嘉的声音也响起来：“抱歉。”

　　考场座位担任单桌，金巧巧坐在过道上，意识到自己挡道路嘉的位置，她立刻站起来拉着凳子远离：“是我抱歉是我抱歉，你坐吧。”

　　说完还试图回到温可倾身边。

　　没想到路嘉又转过头来：“前天那张模拟卷上的作文题素材，你这儿有吗？”

　　“有。”温可倾下意识去自己的素材本上翻找。

　　见状金巧巧也不便打扰，要是阻碍这两位大神考试，那她可就罪孽深重了。

　　人走后路嘉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半只手搭在椅背上，翻开着素材随口问：“早上吃了什么？”

　　一般情况下两人都是一起来学校，只是考试不用上早自习，所以也遇不到一起。

　　温可倾还没彻底回过神来，下意识摇了摇头。
　　她有点担心自己要是吃了东西，到时候肚子不舒服考试不顺利。

　　察觉她的动作，路嘉抬起头来，翻译她的动作：“没吃？”

　　“吃了糖。”
　　可以避免低血糖。

　　路嘉沉默几秒，漆黑的眸子像是染了墨，只是看着人不说话。

　　有那么一瞬间温可倾觉得自己之前看到的都是假的路嘉，原本那个比夏天还要夏天的少年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压迫感，她下意识解释：“一会儿要考试，要是突然想上厕所怎么办。”

　　不知怎么，这话说完后她感觉路嘉的肩膀像是松了些。

　　于是又说：“反正就两个半小时，考完就去吃。”

　　路嘉合上素材本：“嗯。”

　　隔了一个过道的金巧巧听了一耳朵，有些怀疑人生。
　　怎么着，这两位大佬甚至已经要管到对方什么时候吃饭了吗？

　　温可倾无端松了口气，见路嘉回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没几秒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保温杯。

　　虽然现在是静阳的夏末，可还是在穿着短袖，不至于到用保温杯的时候，温可倾也从没见他有过拿保温杯的习惯，有些目瞪口呆。

　　“奶奶给的。”路嘉说，“热豆浆。”

　　昨晚他回去肚子不太舒服，加上是考试，今天奶奶怎么都不让他在外面吃东西了。
　　难得孙子在家吃一顿早餐，路奶奶准备得很充分，这豆浆是专门给他暖胃的，要是考试累了渴了也可以喝一点。

　　那个保温杯被他放在桌面上：“新杯子，没喝过。”

　　“这不是你奶奶给你的吗？”

　　“我吃过早餐了。”路嘉看着她，平静地说，“糖不抵饿，一会儿头晕眼花还怎么考试。”
　　他笑了下：“不要三好学生了？”

　　“……”
　　那还是想要的。

　　“里面加了杂粮。”路嘉骨节分明的指尖将杯子又递过来一些，也没催，“什么时候想就什么时候喝。”

　　温可倾斟酌了一下利弊：“谢谢。”

　　“院子里那颗桂花树今年花多。”路嘉没转过去，重新翻着本子，温声说，“奶奶想摘一些下来做桂花糕，正好国庆，奶奶让我叫你去尝尝。”

　　开学后温可倾去他家的次数就减少了，但每次一看到院子里那些话路奶奶也还能记得这是谁的功劳，也惦记着自己孙子唯一提到过的这个朋友。

　　温可倾想了下，国庆一放假店里的确没有什么事了：“哪天？”

　　“都行，看你。”

　　“好啊，那就……”

　　话没说完考试铃忽然响起，路嘉这才放下手中的素材本递过来，轻轻点了点保温杯的杯壁，笑了笑：“记得豆浆。”

　　开考前，温可倾没忍住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

　　这会儿豆浆还是有些烫，却能入口，没那么甜，很好喝，顺着喉咙暖到了肚子里。

　　不知是想到国庆的桂花糕还是以为这杯微烫的豆浆，她原本紧张地情绪竟然缓和了很多。

　　两天的月考一晃而过，最后一场结束后监考老师还没走出考场分到隔壁去的冯聪就一溜烟冲了过来，准确无误找到温可倾在的位置：“可倾，明天有空吗？”

　　前面收拾东西的路嘉动作缓了缓。

　　温可倾抬头：“怎么了？”

　　“鄙人明天过生日。”冯聪说，“要不要一起出去玩？以后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温可倾刚要开口，他又说：“其他人原来都是一个学校一个班的，差不多都认识，已经说过了。”

　　说完后他压低声音凑过来：“把你同桌叫上。”

　　温可倾乐了：“你是寿星，怎么让我叫？”

　　“被拒绝了没面子。”冯聪摸摸鼻子，还是挺有自知之明，“你跟他熟一点。”

　　有一说一，要是路嘉和温可倾都去，这场生日聚会少说多来三分之一的人。

　　温可倾觉得好笑，她用没收起来的笔轻轻戳了戳前面人的后背：“路嘉，冯聪明天生日想邀请你去玩，去吗？”

　　前面的人像是才注意到后面的动静，转过头来先是静了几秒才问：“桂花糕的时间定了吗？”

　　温可倾想了想：“明天去给他过生日的话，咱们后天去？”

　　闻言，路嘉眸中的墨色散开些许：“好，我去。”